第八十九章：離別
清歡回去的時候，一路上都是心事忡忡，子佩忍不住問道：“小姐，你可是為顏小姐擔心？別說小姐您了，就是我都看出來顏小姐實在是矛盾，又愛惜容顏，又想讓自己看起來毀了容，真是奇怪！”
清歡轉頭對子佩說：“有個問題我還沒有來得及問顏姐姐，但我知道，一個女子，哪有不在意容貌的，何況她的心上人就在眼前，自然希望每日都能把最好的一麵展現出來，可是她不喜歡的人又要來求娶，她又做不得主，唯一能做的便是想辦法讓那人看不上她，所以才有了這樣的想法，豈有不矛盾的。”
“顏小姐的心上人？”子佩不解說：“既然有心上人，隻要身份配得上的話，大可以跟顏夫人講啊，雖是繼母，畢竟擔她一聲聲的母親，總不好強人所難啊。”
清歡搖搖頭：“你也聽見了，那人是顏夫人的娘家侄子，她自然處處向著自己人，何況顏姐姐的心上人，她原也沒有把握對方心裏怎麽想的，總不好女兒家先開口吧？”
“小姐說的對，顏小姐就是這種矜持的大家閨秀，定然也不可能開口的。”
清歡秀眉緊蹙，說：“這可怎麽辦？我想幫幫她呢！”
子佩便問：“小姐認識顏小姐的心上人嗎？”
清歡問：“你這話什麽意思？”
“如果認識的話，小姐不妨替她試探一番，若是能成，將來顏小姐豈不感激？”
清歡搖搖頭，說：“我也不敢隨意開口呢！”
子佩撇撇嘴，說：“怎麽小姐也跟顏小姐一樣，你私下說了，顏小姐又不會知道，成不成的都無所謂。”
清歡豁然開朗說道：“你這話說的沒錯，不過還需得我仔細斟酌，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替她擋一擋眼前的難關，說起來，我也是為難的很呢，一個不小心真的毀了容，我怎麽對得起顏姐姐。”
子佩說：“就算毀容也是她的事，她都承認了是自己吃了毒藥，關我們府裏什麽事？”
清歡搖搖頭說：“話不能這樣說，畢竟是在我的及笄禮上出的事，又那麽多人看到了。”
子佩嘟著嘴有些不服氣，接著說：“說來奇怪，小姐的及笄禮怎的就生出這許多事？我記得說書先生的故事裏，小姐的及笄禮上都是拿著禮物求親的翩翩公子。”
清歡樂了，問：“哪個說書先生？淨講一些沒有邊的事。”
“不信你問問別人，經常都是聽到這樣的故事的！”
清歡問：“你想讓人來求親，然後我十五歲就嫁人啊？”
子佩反問她：“十五歲嫁人不好嗎？”
“不是不好！”清歡驀地又想到那雙清冷的眼眸，那天就
是那樣認真誠摯地看著她，問她，如果他去求王妃，她願不願意嫁給他。
成親這種事，在她心裏實在太遠太遠了。但其實最終還是因為，自己還沒有等到那個人，那個讓她心甘情願，無所顧忌的人。
清歡仰仰頭，眼角已經濕潤，那個人，他也許再也見不到了，也等不到了！
到家的時候，清歡徑直朝自己的閣樓走去，子衿便急急過來說道：“小姐可回來了，夫人找你呢，這會兒正等著呢。”
清歡奇怪的很，自己出門也沒有久留過，母親何事找自己這麽急？她也來不及問了，直接就去了雲淺茉的院子，發現雲淺茉一個人站在院子裏也沒有進屋，手帕在手裏擰成了一團，清歡問道：“娘，你這是怎麽了？天氣還這麽冷，你怎麽不在裏屋等我呢？”
雲淺茉抬頭看見清歡進來，趕緊拉過她的手說道：“哎呀，你可是回來了，快進來說吧。”
清歡怪道：“娘，你看你的手這麽冰，就是站在外麵也拿個手爐啊。”
雲淺茉反而被逗笑了：“你這樣說，倒要你照顧我平時的起居了？真真是長大了，娘也能放心了。”
“放什麽心？”清歡感覺不妙，撒嬌問道：“你看怎麽說得倒像你要離開一樣？”
雲淺茉為難說道：“清歡，你聽我說，這一次你喬叔叔回來，一是參加你的及笄禮，二是要我跟他一起離開金陵。”
清歡皺著眉問：“這麽著急？”
雲淺茉說：“娘知道你我母女重逢不久，娘也舍不得離開你，可是琅月城是你我舊鄉，大師臨終前再三囑托，那裏的生意不能荒廢，我因為身體的原因不經常去，已是久無人照料，現在都奴大欺主了，我勢必要走這一趟，何時歸就說不好了。”
清歡想了想，又覺得事情不算很大，暫時分別又不是不見麵，便說：“娘，你放心去吧，金陵的事情不必擔憂，都交給我了。”
“清歡，你……”雲淺茉濕了眼眶，說：“其實，娘跟你喬叔叔此去還有一件事，當年明月國被滅，我王族舊人多被囚禁，大師對未能將他們救出這件事一生未曾釋懷，我想著先去看看能不能打通人脈，或者多花些錢財讓他們脫離牢籠，能過正常普通的生活。唉，不管怎樣，總是盡力一試吧！”
清歡將項鏈取下來交給雲淺茉說：“娘，這個你收著，這是明月國王室的信物，以後由你保管，項鏈的秘密已破，我帶著也無意義，你拿著或許有用。但是此番前去，你要保重身體，量力而行，救人之事若實在困難重重，我們再從長計議。”
雲淺茉接過來，撫著清歡頭發說：“我的清歡真是長大了
，娘還是覺得跟做夢一樣。娘為了你，也要不餘遺力，我相信等待我們的是一條光明大道。”
清歡點頭：“娘，我都聽你的，在金陵我會小心的，鋪子生意的事情，我也會盡快接手，其它的生意也會慢慢提上日程。娘就放手做自己的事情，隻是不要置身危險之中，我在金陵努力賺錢，做你們的後盾。”
雲淺茉說：“清歡，我倒不是擔心銀子，隻是你在金陵盡量低調行事，金陵的四大公子人品貴重，可以結交，顏小姐善良淳厚，堪為良友，還有那個楊絮兒小姐，雖然鋒芒畢露，眼高於頂，但也非大奸大惡之人，合得來就來往，合不來就算了，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她若始終覺得你不配與她結交，我的女兒自然也不能委屈自己。你記住，無論發生何事，都要嚴守秘密，千萬不能將身世告訴外人。”
清歡都笑著答應了，又忽然想起小武，對雲淺茉說：“娘，要不你跟喬叔叔帶著小武一起走吧，他是從南陽侯逃出來的，且現在正是性子野貪玩的年紀，若是在外麵被人發現了恐生事端，讓喬叔叔帶在身邊曆練曆練也是好的，說不定將來堪當大用。”
雲淺茉沒有意見：“那就按你說的辦，小武我們就帶走了。”
雲淺茉又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要注意的事情，清歡都耐心一一記著，此時房間裏的氛圍格外溫馨，隻是夾雜著離別愁緒，母女都有些凝重罷了。
第二天一大早便是喬懿一行人出發的時候，清歡特意早早起來，看著廚房裏做了許多路上帶的吃食，又從空間裏裝了幾壺水，摘了些果子，拿了些必備的藥品補品，著人一一包裹著放到馬車裏，才一回頭，便看見小武哭著鼻子跑過來抱著清歡的腿說：“小武舍不得慕容姐姐，姐姐跟我們一起走好不好？”
清歡揉了揉他的頭發安慰說：“小武乖啊，慕容姐姐還有別的事，暫時不能跟你們一起走，你要乖乖聽夫人還有喬叔叔的話，努力上進知道嗎？慕容姐姐相信你，將來一定可以光耀你們文家的門楣，也能為你的姐姐報仇。”
小武抽了抽鼻子問：“慕容姐姐說的是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嗎？”
雲淺茉過來拉過小武說：“當然是真的，你是男子漢，快別哭鼻子了，仔細你慕容姐姐要笑話你了。”
小武接著信誓旦旦說：“慕容姐姐，我聽你的，我一定會好好學本事，將來不僅為我姐姐報仇，還要保護慕容姐姐，不讓任何人傷害你。”
小武說出這樣的話，讓清歡不無感動，雲淺茉也濕了眼眶說：“好孩子，你慕容姐姐沒有白疼你。”
清歡給他擦了擦眼淚說：“小武，你是男子漢，要
跟著喬叔叔好好習武，既要保護好自己，也要保護好夫人，慕容姐姐相信你，相信我們小武一定是最棒的！”
小武扯了扯她的衣角，說：“慕容姐姐，等我回來給你看，我一定好好習武。”
喬懿催促說：“淺茉，我們該走了。小武清歡，你們都別這樣了，我們又不是不回來了。”
清歡又讓人檢查一遍行李及路上的吃食，對著喬懿說：“喬叔叔，我母親就拜托你了。”
喬懿連說幾個“放心”，雲淺茉拉著小武才戀戀不舍地上了馬車。
待到馬車終於離開了視線，清歡擦了擦眼角才打算轉身，冷不防被人從背後拍了一下肩膀，頓時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卻是蘇旌陽，清歡好笑說：“你也真是，我娘他們都走了，你才起床，也不說出來送送。”
蘇旌陽說：“你這話說的，我今天早上怎麽可能還睡得著，早就起來了，隻不過我這個人最怕離別的場景，所以一直沒有出來。”
清歡正色說：“你少來這一套，假惺惺的我可不想看，我娘都走了，你是不是也該回去了？”
蘇旌陽趕緊搖頭：“不不，就因為慕容夫人離開了，我才更要留下來，昨天晚上夫人找過我了，讓我好生照顧你呢，我既然答應了，怎麽可能這個時候走？”蘇旌陽說著拍了拍胸脯，接著說：“清歡，你放心，這府裏還有我保護你！”
“誰要你照顧保護了？”話雖這樣說，可清歡心裏，多少還是溢起來些許溫暖。
這是許久不曾有過的感覺，蘇旌陽在她身邊像當年的墨炫一樣，讓她覺得安心，親切，雖然相識不久，卻像一個老朋友。
“謝謝你，蘇旌陽。”
蘇旌陽受寵若驚地指了指自己，嘴巴微張失語：“謝謝我？我沒聽錯吧？大小姐不趕我走了？”
清歡斜著眼睛問他：“我趕你就走嗎？”
“當然，不！”
清歡送他一個白眼，說：“走吧，請你吃蛋糕，以後母親的賬目就交給你了！”
蘇旌陽：“？我隻是答應幫你管，不是讓你當甩手掌櫃！”
清歡抬手欲打他，蘇旌陽悻悻地擋著自己的腦袋，說：“得，我命苦，我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