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咯血
“也不是沒有煩惱,隻是煩惱相對少一些吧,至少不為填飽肚子憂愁。小姐你不知道,南方發了水災,聽說城外來了許多難民,那些人家破人亡的,尚且逃生求得保住性命,蘇少爺怎的連這個都想不通?”
京城在大淩的北邊,常年幹旱較多,而且距離南方較遠,南方水災,百姓顛沛流離到京城來了?這路途遙遠,可見百姓真的走投無路了。
清歡皺著眉頭,問:“南方發水災了嗎?來了京城?可這城裏也沒有看見難民啊?”
“聽說有官員守在城門口不讓難民進城,怕的是逃難來的人萬一發生暴亂。不過皇上派了宣王世子去處理這件事了,聽說世子命人在城外臨時搭建了許多的帳篷,還有不少官員富商出資,外麵支了大鍋,難民每天可以按時領粥,待到南方的災情處理了再將人遷回去的。”
清歡說:“我都一點不知道,你是從哪裏聽來的?”
子衿笑著說:“小姐不知道,子佩如今的消息通靈著呢,小姐有什麽不知道的趕緊問她。”
清歡看子衿說的含糊,馬上問:“子佩,我們最近也沒有出城,才搬了家也沒有顧及到外麵發生的事情,昨天晚上世子還來過我那裏都沒有說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
子佩猶猶豫豫地說:“小姐忘了,世子給您留了兩個人暗中保護你,我,我跟他們聊天得知的。”
清歡看子佩臉色有些微紅,恍然大悟,說:“喔,我倒忘了,以前在相府的時候,有時候有事都是讓你去找他們兩個的,想來也有些感情了,說吧,是小五還是小六?”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可不剛好情竇初開嘛?
實話實說,清歡著實沒有打趣的意思。豆蔻青春,這再正常不過了。
“什麽?小姐你……”子佩卻紅了臉,趕緊解釋說:“昨天晚上在廚房那邊碰到了他們兩個,隻是隨口說了幾句話,小姐千萬別多想啊,小五小六那是世子爺的人,我,我怎麽,我們……”
清歡了然,看她嘴硬,便一邊點頭一邊故意說:“這樣啊?既然如此,現在搬了家我也不需要他們兩個暗中保護我了,就早點還給世子爺吧,看他們年齡也不小了,尤其是小五,唉唉,說不定世子該操心他們的終身大事了。”
子佩臉色驟變,喏喏地問:“世子跟你說過了嗎?他們要回去了?”
清歡“啊”了一聲,點頭說:“嗯!我打算送他們回去,世子說了,小五都二十出頭了,該給他找個姑娘成家了,男子不成婚心就定不下來,隻是不知道找好沒有?”
子佩眼睛黯淡了下去,小聲說:“原也是應該的,畢竟是世子爺的心腹
。”
清歡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撲哧一笑,說:“我逗你呢,看你臉上的表情,還說沒有看上小五?說吧,要不要小姐給你做主?”
子佩臉紅成蘋果,又氣又急,說:“小姐你又笑話我,哪裏就像小姐說的這樣了?我,我不理你了。”
“看看,還害羞了。”清歡說著跟子衿都笑了起來,“子佩你可以跟我明說的,雖是世子爺的人,可你也不是配不上啊,我認你做妹妹,讓你也當府裏的千金小姐,讓小五入贅給你,怎麽樣?”
子衿在一旁笑了起來,子佩一張臉紅成西紅柿,氣呼呼地說:“小姐越說越離譜了!”
清歡也不逗她了,看著他們二人,又問:“你們說說,我該不該救蘇旌陽?”
子衿說:“若小姐有辦法當然還是救的好,蘇二少爺又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可是,他自己不想活了,你說,有什麽辦法能激起他的求生欲呢?”
子衿說:“一個人想要活在這世上,都是因為有牽絆有希望,隻有了無牽掛生無可戀的人才對生命無所謂,牽絆一個人的無非就是感情,親情,友情,或者愛情,隻要有放不下的,必然就想活著了。”
子衿說的是對的,可是用什麽牽絆他呢?親情?他顯然已是失望透頂且是因這個才如此的;友情?他這些年淨是交了一些雞鳴狗盜的酒肉朋友,真心相待的根本沒有;愛情?且不說他對紅葉原本就不是真心,即便是,如今紅葉也嫁了人。
清歡想想真是頭疼,該用什麽辦法讓他放棄自殺的念頭呢?
因為知道了難民的事情,又是上官昱佑在負責安置,清歡覺得自己怎麽也有義務出一份力,於是便包了幾顆名貴藥材,要子佩跟小五兩個去藥鋪換成錢,再由小五轉交給上官昱佑,算是捐給災民的一份心意。災民安置的事情慢慢進入正軌,上官昱佑便被皇上派去了南方負責災後重建的事,所以他根本來不及跟清歡好好告別,隻快馬趕過來說了幾句話便匆匆忙忙地去了南方。
清歡看著他策馬而去的背影,隻覺得好笑,一直以為紈絝子弟們不需要做事的,現在才知道,關鍵時刻還得他們這些人頂上去,隻在心裏祈禱一切順利,上官昱佑也能早日安然無恙地歸來。
至於蘇旌陽那邊,清歡雖然沒有想到什麽好的辦法,但是還是隔三差五就過去跟他聊聊天,有時候講一些自己曾經在網上看過的段子,有時候講一些小故事或者趣聞軼事,試圖擊散他心裏的陰霾,讓他重新對生活充滿希望。
好在蘇旌陽平時不跟任何人說話,與清歡還算談得來。所以雖然上官昱佑走了,清
歡的時間還是安排的很滿,偶爾林婉月或者上官昱菲會過來找她玩,清閑的時候去蛋糕店看下順便再去蘇旌陽那裏,晚上上官昱佑不會過來,她便多一些時間在空間鼓搗自己的一些小玩意兒,順便將藥丸製好了。
那一天與往常一樣,清歡還是先乘著馬車去店裏看了一眼,沒什麽事便去了忠義侯府,錢夫人正等在門口翹首以盼,清歡雖不願與她多說話,還是不得不問:“夫人站在這裏做甚?”
錢夫人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也顧不得形象禮儀了,趕緊就說:“不好了,小姐,今天早上小廝送飯看見旌陽他,他吐血了,我心焦的很,可是他不肯讓我進去,大夫也被趕了出來,他平素願意跟你說話,我一直在等著小姐來呢,快,小姐快去幫忙勸勸吧!”
吐血了?難道是毒性開始發作了?清歡也有些著急說:“你先別急,我進去看看再說。”
錢夫人一邊抹淚一邊看著清歡向蘇旌陽院子的方向走去,心裏不禁無限悲涼,他的兒子,他是捧在手心裏生怕別人對他有一絲一毫的傷害,可是如今不知什麽原因竟與她生分到這個地步!
清歡進去一看,蘇旌陽果然氣色非常差,整個人病懨懨地躺在那裏,轉頭看見清歡進來也沒有打招呼,清歡走近看了一眼問:“剛剛見你母親了,她說你早上咯血了?”
蘇旌陽有氣無力地,還不忘笑了一下,說:“這還不是遲早的事?毒是我自己下的,早就做好準備了。”
清歡往常隻是陪他聊天,並沒有提起過勸他的話,今日不得不說:“你後悔了嗎?”
蘇旌陽淡淡一笑:“後悔?幹嘛要後悔啊?我連遺書都寫好了,待我去後,你幫我交給我母親。”
清歡大驚,“你這是什麽意思?有什麽不能跟你母親好好談的嗎?都是一家人,為什麽不好好說話呢?”清歡看他並不說話,便又開口問:“我問你蘇旌陽,你的母親,你愛她嗎?”
蘇旌陽奇怪地看了一眼清歡,半晌才垂下眼眸,歎了一口氣,沉聲說:“愛?或許是吧,我怎麽會不愛她,不然怎麽會如此失望痛苦?”
清歡又問:“所以,你打算用自己的生命,喚起你母親的良知和悔過之心?”
蘇旌陽說:“我寫了遺書,她是我的母親,有些話我不好當麵質問她,我都寫在信裏了,將來我去了,她看了信,或許就明白了,或許就悔過了,希望她以後,不要再傷害別人,我也算死得其所了。”
清歡從袖口裏取出一小管水,那是她提前從空間裏麵拿出來的,偷偷倒進了蘇旌陽床邊的水杯裏,對他說:“你先喝口水。”那水雖不解毒,至
少也可以延緩發作,清歡想,總會有辦法的。
“好!”蘇旌陽原本不想喝水,可是清歡已經親自遞到自己嘴邊,隻好喝下去了。清歡剛剛將杯子放下,蘇旌陽說:“這水怎麽跟平常的味道不太一樣?”
清歡趕緊掩飾說:“哪有不一樣,隻是你的毒發作,舌頭肯定也出問題了。”
“是嗎?”蘇旌陽苦笑道:“還好隻是吐了點血,也不算痛苦,隻是不知道後期會怎麽樣。”
清歡吐了吐舌頭,說:“還能怎麽樣?難道你沒有聽說過,中了這種毒,先開始是吐血,後麵慢慢會頭痛,最後痛不欲生七竅流血,臉腫得像饅頭,手腫得像豬蹄,死了也閉不上眼睛,眼珠子都禿嚕到眼眶外麵,而且因為中毒,死後屍體很快就腐爛惡臭,必須馬上用火燒了才行!”
蘇旌陽倒抽一口冷氣,麵目也開始發冷,說:“從沒有聽說過,你從哪裏知道的?”
清歡回答:“我以前機緣巧合認識了舒訣舒神醫,他跟我說的,這毒不僅自己痛苦,毒發身亡後家人不能擺喪必須馬上燒屍,家裏人也要承受非常大的痛苦,你母親雖然自私甚至惡毒,但至少對你是極疼愛的,到時候白發人送黑發人,還不知道哭暈過去多少次呢。”
蘇旌陽沉默片刻,隨後便又無所謂地說:“那又怎樣,人死了萬事皆空,還管身後事幹嘛。如果能想這麽多,我當初就不會那樣做了。”
清歡試探地問:“所以,你真的不後悔?”
“為什麽後悔?從第一天起我就料到了今天。”
清歡無語,說:“死有很多種,非要選這一種極具痛苦,也讓家人不安的辦法?不考慮換一下?”
蘇旌陽錯愕地看了清歡一眼,說:“死就死,還分什麽痛不痛苦?盡管來,小爺我不怕!”
清歡兩眼一翻,好吧,你厲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