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大夏太子
陸迢迢並沒有急著要從鄭大春口中知道什麽,他早就清楚那張嘴巴裏出來的必定是對方所知道的,卻不一定是對的,但他仍是被著殺頭大罪將人從刑部大牢中提到少城府來,一方麵是想要清楚晟帝老人家究竟肯給他多大的權勢,另一方麵則是要將這可早已被舍棄的死子救活。
既然鄭大春一口咬定背後主謀就是南江伯的小妾崔玉聲,然而刑部始終不曾緝拿訊問,陛下心知肚明仍沒有任何的表示,實在是因為這事有些順利過頭,越是順利才越是不能決斷,即便所有證據都指向南江伯,隻要後者咬緊牙關拒不承認,將一切推到崔玉聲身上,就算不考慮到南江伯在朝中的地位,單是聖後娘娘的麵子,這事也隻能到崔玉聲為止。
隻是這樣的結果不是陸迢迢想要的,同樣不是那位真正幕後真凶想要的,呂帆並不一定要死,但一定要離開京都,在京都他是位高權重的南江伯,一旦離開了京都,他僅僅姓呂而已。
工部的工匠早早已經來了,少城府荒廢已久,但大致規模建設尚在,多是清掃和修繕,冷清了十年之久的少城府忽而間熱鬧起來,嘈雜的讓陸迢迢想尋一處靜謐地界思考都難上加難,索性出府去,隻是剛剛踏出府門,兩位熟人迎麵而來。
一男一女,男子器宇軒昂,明明眉宇間透出著銳利之氣,卻總給一種和善感覺,那女子靜穆而不乏靈動,本意是傾城姿色,自身流露出的高雅氣質,在陸迢迢所見人中僅僅稍遜色於劉思渝,這二人便是那晚陸迢迢從刺客手中所救下的大夏太子夜文君,大夏公主夜沐心。
“何事?”對這兩位恩將仇報的大人物,陸迢迢提不起半點興趣。
“道謝。”夜文君平靜說道。
陸迢迢哼了一聲,冷淡的回了一句,“不謝。”
說罷便要離開,夜文君並沒有因為對方的怠慢而惱羞,反而是快步跟了上去,也不管對方聽與不聽,自言自語的說道:“聽聞那件案子現在交到了你的手裏,我想知道進展如何。”
“毫無進展。”陸迢迢依舊是那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南江伯呂帆嫌疑最大,陸府司卻說毫無進展,身處異國,有人要殺我我卻不知那人是誰,實在令我寢食難安。”夜文君說的很是輕巧,看不出緊張的樣子。
停下腳步的陸迢迢好奇的看著兩人,夜沐心隻是緊跟在後麵不曾開口,而夜文君身為大夏太子,險些被刺殺,卻似乎表現的過於平靜,而且據他所知,關於遇刺之事對方甚至未曾向大夏國中傳遞隻言片語。
“既然知道危險,太子殿下還四處亂走,
難不成是想以身做餌,引蛇出洞。”陸迢迢微微笑道。
“驛站我是不會再回去了,所以我向陛下奏請今日起由你負責我和皇妹在京都中的安全。”夜文君說道。
“嗯?”陸迢迢皺了皺眉頭,迷惑不解的問道:“為什麽是我,你應該不會輕易相信晟國中的任何一人才對。”
那夜對方沒有替自己說任何話就折身離去,若非最後劉思渝出現,少不了麻煩,陸迢迢雖然心中不悅,卻不覺得對方有錯,大夏和晟國雖然相安無事多年,可這些年明裏暗裏摩擦不斷,若不是那年寒水兩岸埋得枯骨多到讓兩國百姓心底發怵,又有哪一位君王會嫌棄自家的疆土太大。
既是如此身為大夏國未來的皇帝,深入敵國,不說在晟國中有多少好戰分子或是想要渾水摸魚的舊時勳貴盯著他,隻怕就是大夏國中也有不少人希望夜文君此行最好是能有去無回,所以無論何時都不要輕易將自己的軟肋展露給旁人,如此才能活得更久。
“我的確不相信晟國任何一人,甚至你的出現,我到現在都仍在懷疑是有意為之,不過你這兩日的所作所為,讓我覺得你在這長安城中像一個異類,和我一樣的異類,這或許就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吧!”夜文君攤開雙手,這本是一個表達無奈的舉動,但是對方此刻的動作有意在向陸迢迢說明,自己的誠意。
“你妹妹是個啞巴嗎?”陸迢迢把目光轉向夜沐心說道。
夜文君下意識的將妹妹護在身後,“她怕生,不喜與生人說話。”
夜沐心從後麵探出頭,靜靜的看著陸迢迢,目光純淨,不染塵埃,令人讚愕的同時,又感到可憐,沒得玲瓏心竅如何敢生帝王家,又怎能在這危機四伏的長安居。
陸迢迢勾起嘴角,不以為然的繼續朝前走,三人默契的緩緩走著,“我話說在前麵,我這裏可不如驛站護衛周全,現在少城府滿打滿算隻有三人,兩個百無一用的書生,我一人也不可能時時護在你們身旁。”
“少城府是落魄了些,但東越王世子身邊的高手想必不少,那位號稱東越第一高手的花青鷓花二爺在大夏可是人盡皆知,不知來了沒有。”比起夜沐心,夜文君卻是熟絡的很,與陸迢迢好似多年好友般談笑。
“你倒是了解的清楚,不過讓你失望了,即便花二爺願意從東越出來,陛下也不敢讓他入京。”陸迢迢輕聲說道,一位有望躋身四大宗師之列的絕世高手,相信世間任何一位君王都甘願這輩子無緣親身相見才好,要知道武當山下三千鐵字營重騎已經駐紮多年,大朝城外一萬精騎,隻為在斐之詔出城後,能有一騎活
著將消息帶回京都,西蜀閬中五絕老人日常起居的一舉一動,西城府每日都有記載,即便是相知多年的東陵君,也有皇城府暗中監視,委實是這些代表世間武道最巔峰的武者所具備的殺傷力太過駭人,對於這一點夜文君感觸更真切,當年大夏與晟國寒水之戰,便是因為一個斐之詔,使得大夏輸了一陣,便全盤皆輸。
東越王府中,魏僵靠在柱子後偷偷朝大廳瞟去,一向目中無人的他,第一次目光中多了關注,關注著大廳中那個靜穆無言,卻比任何人都要耀眼的女子。
“別看了,人家是什麽身份,你是什麽身份,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北弘鍾不知何時蹲在欄杆上,懶洋洋的笑道。
“哼。”魏僵冷哼一聲,扭過頭閉眼靠在柱子上。
北弘鍾早就習慣對方冷漠的性子,也不言語,靜靜看著,對他而言夜文君如何儀表堂堂,夜沐心怎樣驚豔世人,他都不關心,他眼裏心裏隻有拳法,不知大夏的拳法比晟國有何不同,還有那日的白衣人,明明開始拳掌淩厲,怎的越打越拘謹,讓他好生不盡興,可不得不承認,那人是他至今所遇見的對手中單論拳腳最和自己脾氣的。
“不知幾時才能再跟他打一場。”
趙詢悄悄將陸迢迢拉過一旁輕聲說道:“小安子,你怎麽盡找些麻煩回來。”
“非也非也,這可不是我找來的麻煩,而是麻煩找上我。”陸迢迢拍了拍腦袋,無奈說道。
“你打算怎麽做,我總覺得這件事沒那麽簡單。”從入京到現在,有太多巧合,仿佛有一隻大手不斷的在穿針引線,而陸迢迢就像是那隻大手捏著一根針,與京都各方勢力不斷交織著,最終編成一張大網。
“簡單的事我從來不錯,既然來了京都,我就做好了萬全準備。”陸迢迢不以為然的說道,五年前一直以為是自己瞞著所有人偷偷離開東越,那次與先生一番對話突然發現,可其實是所有人瞞著他,叔叔對自己的行蹤了如指掌,大概因為自己從先生那裏騙到的那封信,那封信上的名字有閬中的五絕,鶴鳴山的王篤恒,藥王穀的藥仙,也有很多毫無聲名的普通人,退伍的兵卒,那五年的經曆不僅僅是先生對自己的考驗,而是在為他踏入京都增加籌碼,如今的他就好比一個腰纏萬貫的富商,隻看他如何運用這些財富。
“趙詢,向你借幾個護衛,最好都是三品往上的修為。”陸迢迢突然話鋒一轉說道。
趙詢聽完後神色略顯凝重,低聲說道:“其實這次入京父王安排了一位一品宗師在暗中跟隨,就在城外,一並借給你。”
“不必,二品
就夠了,一品宗師反倒壞事。”陸迢迢輕聲說道,長安城畢竟是晟國都城,皇城中不知藏著多少老怪物,一品宗師入京根本藏不住蹤跡,陸迢迢可不希望自己赤裸裸的暴露在皇宮那位的眼皮子底下。
“也是,他一旦入城,也多有不便,你心裏有數就好。”趙詢點點頭,並沒有關心則亂,“這幾日我替你看著夜文君他們。”
“看不住的,他會一直跟著我,這家夥可沒看上去那麽和善,巴不得晟國大亂才好。”陸迢迢頓了頓突然說道,“我的確有件事想要拜托那位高人。”
……
當尤清高抱著所有叫鄭大春的檔案滿頭大汗的回到少城府中,陸迢迢早已在府門外等候,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看得尤清高燥熱的身體禁不住打了個寒顫,腳下緩緩倒退著,耳邊突然好似鬼魅般的聲音傳來,頓時整個人麵如死灰。
“尤大人,少城府的興亡可就在你的身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