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跟我離開可好
皇帝已經被擒,剩下的都是朝廷中舉足輕重的大臣,因此,雖然翻不起多大風浪但也是個麻煩。
蓮一與芳娘為首,一同前去,因為有了曲寧的加入,芳娘十分開心,歡快地拉著她的手道:“妹子,怎的不去郡主哪裏,這次剿滅餘黨,你來了可能會有危險,你還是趕緊回去吧。”
雖然開心曲寧能來,但她沒有武功,而且一看就是躲避某人的。
芳娘不願意曲寧去冒險。
“不是有你保護我麽?”曲寧不為意,跳上馬背,率先打馬跟上了前麵的部隊。
雖然名義上是剿滅餘黨,但她真正的目的不隻是如此……
燕山地形險峻,易守難攻,因為敵明我暗,所以逃出包圍的霍尊等人才會選擇這裏。
狹隘又潮濕的山洞內,三三倆倆的重傷士兵橫七八豎地躺在地上,還有許多人在忙碌著包紮傷口,整條道路上都占滿了人。
最中間燃燒著烈火,上麵還架了一個生滿了鐵腥黑鍋,裏麵的熱水發出咕嚕嚕的水泡聲,溫熱的熱氣飄散在空氣中。
一士兵舀起一碗熱水端給躺地上的人,碗被另外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接過:“你下去吧。”
隨後將地上的人扶起來,就著手喂他:“霍大人,還請堅持住,等過了風頭,便可以有郎中為你治療。”
“咳咳……”霍尊搖頭:“十皇子不必憂心,皇上如今在那奸人手中,隻要您保護好自己,尋機會出去報仇雪恨,臣死也瞑目了。”
他們已經被困在這裏許久,即使這裏是個風水寶地,但沒了大夫與食物,根本就堅持不了多久,霍尊不甘心皇帝被捕,也不甘心國就這麽被滅了,因此拉著容成拓不斷說話。
容成拓垂下眼簾,靜靜地聽著,等他說完了,才道:“霍大人說的,成拓都明白,如今天色已晚,霍大人便好生歇息吧。”
聽到了容成拓的話,霍尊這才疲倦地點頭,慢慢熟睡了過去。
霍家郭家都是皇帝暗中培養的大臣,雖然郭家早就成了太子之臣,但在皇帝沒讓位期間,兩者並無任何區別。
隻是,在上京淪陷的時候,郭家一族皆被滅,連郭大人亦是不能幸免於難。
當然,霍家除了霍尊,其他的人或被捉住,或被殺死,徒留霍尊一人苟且。
這樣的血海深仇,他怎麽能甘心,因此,這段重傷不能動彈的時間,隻要看到了容成拓,便會將所有的仇怨壓在他的擔子上,甚至一點也沒有想過,容成拓願不願意報仇。
出了煩悶的山洞,容成拓站在山頂上仰望星空,明亮的眸子明明滅滅,印在眼底,十分的璀璨奪目。
但與之相反的是他那孤寂的背影,看得人心中不忍。
“明日食物便徹底沒了,你待打算如何?”另一道青袍衣衫,修長人影靠近容成拓,學著他的模樣抬頭看天,語氣說不出的壓抑。
容成拓瞧了他一眼,低頭望向黑漆漆的遠方,實話實說:“不知道。”
作為眾人之首,可容成拓是真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做,在他看來,這場戰役他們贏不了,早晚都會被剿滅。
現在做再多東西,都沒有一點的用處。
但他是眾人的精神領袖,怎麽能說出這些事實?
長長歎了口氣,道:“秦世子有何高見?”
“十皇子都不知道該怎麽辦,秦月又怎會知道。”秦月蹙眉道:“如今傷員的傷勢越發嚴重,再不治療,恐怕……”
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待這麽久,那些傷員再得不到救治,恐怕活不了三天。
“明日我會想辦法,是了,太子哥哥不是一直與你在一起麽,破城的時候怎的也沒瞧到他?”容成拓看到秦月,便會想起太子,在他的記憶中,太子哥哥在狩獵那日便不見了蹤影,他也不知道容成楓現在怎樣了,隻能焦急問秦月。
說起容成楓,秦月正色道:“那日太子帶著一批人馬離去後,我便回了上京,在朝堂上也沒見著他,無法得知他回來沒有,後來上京遭遇突襲,一時間忘記了。”
“這……”容成拓有些擔憂:“那太子哥哥他現在……”
“十皇子請放心,我們的人馬已經傳來消息,並未收到太子的任何消息,所以,太子定然在某個地方藏身,等我們出了燕山,應當就能得知太子殿下的消息。”
這話無疑給了容成拓一個定心丸,想著容成楓的能耐,這才放下心來。
正準備討論明日該如何行動,東邊突然傳來火光。
那是山洞的位置!
“出事了!”容成拓與秦月大驚失色,立馬飛離山頂,朝山洞趕去。
燕山的主要道路是有士兵把守的,一旦有何消息,都會第一時間通知。
可等他們趕去才發覺把守的士兵皆被殺死,遠處也傳來了兵器的交響聲。
隔得老遠便能聽到刀劍入骨的聲音以及痛苦的呻吟聲。
這個情形,分明是被突襲了!
秦月與容成拓飛快地趕過去,果然見山洞已經著了火,能跑出來的士兵,都在戰鬥,而重傷的士兵不能離開山洞,隻能發出呼救或撕嚎聲。
場麵一度混亂不堪。
見此情景,容成拓紅了眼,抽出長劍便加入了戰爭中,而秦月則是進洞救人。
他們太過出眾,在現身的時候就已經暴露在了人前。
芳娘興奮地磨蹭彎刀,率先攔住了秦月的去路,與他糾纏了起來。
蓮一正要加入,去斬殺容成拓,卻被曲寧給阻止:“等等,他曾是我夫君,我來對付他。”
這話別說是蓮一不信,便是她自己心裏也打鼓,但是她還是讓人將容成拓引到其他地方。
容成拓的功夫自然不用說,即使不夠高深卻也不可小覷。
因此,保護曲寧安全的暗衛們並不讓她接近容成拓。
曲寧無法,隻好讓他們停下退至一旁。
容成拓注意到了她,心中微微震驚,立馬前進一步,想到什麽,又後退一步才道:“你怎麽來了?”
連續幾日窩居山洞,衣袍早已沒有了往日光滑幹淨,皺巴巴的,配上他未打理的麵容,看起來十分憔悴與男人的成熟剛毅。
這是曲寧第一次仔細地瞧他,容成拓緊張地摞緊了手:“這裏很危險,你趕緊離開。”
說罷,他逃避似的要離開,曲寧立馬攔住了他:“你父皇已經被擒,太子也被抓,國已破,人已散,你還要堅持對抗麽?”
這個時候了還關心她,曲寧已經不知道是什麽心情,容成拓對她的好,她早就記在了心裏,這次固執地要來,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
如今局勢已定,她不希望這個好男人繼續執迷不悟,白白斷送了性命,這也是她目前唯一能為他做的事。
“已經沒法子了……”放棄抵抗?哪有那麽容易,父皇將所有的重擔全交在他身上,他怎麽能在這個時候說放棄,除非他戰死,否則別無他法。
想到這裏,容成拓心裏說不出的無奈。
“十皇子還是別做無謂的抵抗,如今江山易主,事實已定,憑你一己之力,難不成還得抵抗幾十萬大軍不成?”
黎瀾塵突然從人群中走出來,對曲寧招手:“寧兒過來,他是敵人,會傷害你的……”
見到他,容成拓冷笑一聲,拾起長劍:“黎大國師,我們夫妻說話,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識相的,還請黎大國師後退,免得成拓不小心傷到了你!”
兩人不對盤已經很久了,更何況如今是敵對,現在已經完全不需要再掩飾什麽。
對於黎瀾塵的出現,曲寧身子有一瞬間的僵硬,她並未回頭瞧他,隻是對容成拓勸導:“成拓,別再反抗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一點危險,我已經求姐姐了,她會放過你的……”
這樣的曲寧讓黎瀾塵心尖難受得緊,忍不住打斷她:“寧兒!烏合之眾已經不足為慮,拿下他是早晚的事,他是皇子,怎麽可能會放棄,莫要再說了,快過為師這裏來……”
要說方才容成拓已經做好了決一死戰的準備,但現在他突然改了話:“若是我投降,你會跟我離開這裏,再不問世事麽?”
他突然的話讓兩人一愣。
曲寧愣愣地瞧著他,眼神閃碩:“我,我們不是說好了……”
容成拓曾經說過,一旦開戰,他便會放她走,合離書都給了她,這個約定還是在那日便說好了的。
曲寧著實沒想過他會這樣發問,在她的心裏,容成拓是個好男人,對她溫柔體貼,對她柔情蜜意,對她好得不能再好。
她甚至都已經認命,也嚐試過接納他,可是……
曲寧下意識去瞧黎瀾塵,一時間不知所措。
黎瀾塵聞言,直接黑下了臉,上前幾步直接抱住了曲寧,咬牙切齒道:“十皇子請自重,你已經給過寧兒合離書,還有,你認為身為她男人的我,會給你這個機會麽?!”
他霸道地攬住曲寧的腰,第一次那麽不避諱地說出兩人的關係,亦是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宣告主導權。
曲寧何時見過這樣的黎瀾塵,心底隱藏的情緒因為他的話與主動差點繳械投降,在她迷茫不知所錯的時候,容成拓再次開口。
“寧兒若是願意,我願意放棄仇恨,不再問世事……”
相比於黎瀾塵的小心翼翼,如今的容成拓已經能忍耐自己的情緒。
哪怕因為曲寧的沉默而心涼了半截,依舊控製得了麵部表情。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