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 做戲
容默目光陰沉,“最後一次,放開!”
曲悠一僵,隨後不情不願放開了手。
“五百兩!”見容默頭也不回,轉身便要離去,曲悠突然朝他背影喊到!
果然看到前麵人停下了腳步,曲悠麵上一喜:“師父,徒兒再給您五百兩!”
容默轉過身,目光幽暗不明,“黃金!”
“啥?”曲悠目瞪口呆,不可置信重複:“五百兩黃金?太後娘娘,你怎麽不去搶呢!”
容默冷漠看著她,左眼簾下的那朵妖豔的曼陀羅在陽光下泛起陣陣奪目耀眼的絢爛,但是與之成對比的是,他那死白的光滑肌膚卻格外的陰沉,曲悠覺得這樣的太後,似乎太過不真實。
仿佛這人隻是一具軀體,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若不是那恐怖的氣息如今沒有絲毫收斂,恐怕曲悠也會覺得麵前這人是一具無生氣的屍體。
“好了好了,不就五百兩黃金麽,權當徒兒孝敬師父了”曲悠滿不在意道。
容默這才露出了個滿意的微笑,隨後,他慢悠悠說了句:“這柄扇子做工極其複雜,這世間除了本宮,恐怕無第二人能做得出,可是千金都買不來的,說是價值連城,相信也不為過”
“既然送給了徒兒,為師也自然不會再收回的道理,以後這個東西你若是想要送給誰,那你也得必須交換出等量的珠寶,徒兒可明白?”
“師父放心,徒兒明白。”曲悠一臉乖巧模樣,內心卻在暗自嘔血。
她花了那麽多金銀才得了個這麽討厭的扇子,她自然會將那比錢給要回來的!
難得看到曲悠這樣的小模樣,容默心底微微滿意了:“今日的事情且放過你一次,下次若是再不能讓本宮滿意……”
容默麵露譏諷,眸光幽暗冰冷,空氣徒然變得陰森森,而此刻原本萬裏無雲的天空竟不知何時已經烏雲密布,隱有風雨欲來的陰沉。
他站在淩亂密茂的樹林間,那重紫華麗繡著幽藍的大朵大朵曼陀羅衣袍隨風飄蕩,配上烏黑的天空,這樣的場景格外的陰沉詭異,如幽暗深淵而來的凶惡鬼魅。
他好不收斂的強大氣場似將空氣徒手撕裂開來,露出無底黑暗,竟讓人心生無邊無際的恐怖,陰森駭人!
曲悠來不及護身便被壓製得後退幾步,竟生生吐了口血來。
她運功抵抗胸口翻湧,抬眼看緩慢而來的大魔王,心底忍不住抽了一下,不受控製踉蹌後退一步。
而那大魔王已經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看著她掙紮著抵抗自己施壓的可人模樣,不由伸出手將少女推在凹凸不平的冰冷石壁上,陰森森開口:“若是下次的戲你再唱得不好看,令本宮看得不高興,你那四妹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他聲音很低,幾不可聞,卻一字一句清晰地傳進曲悠的敏感耳朵,她身子微微一抖,麵容卻不畏懼抬頭直視麵前的可怖深眸,微微一笑:“師父何必動怒,徒兒自然定不會叫您失望的。”
身前的大美人那機械擴大的眸子緩慢地轉了轉,在曲悠以為他要再次說話的時候,她身體瞬間被人放開,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大美人已經消失不見,隻留下那蠱惑人心智的濃鬱異香充滿了她的鼻息。
壓力徒然消失,曲悠瞬間便癱軟靠在了石壁上,額角竟浮現點點剔透的汗珠,不,或者是稱為冷汗更穩妥。
那是她被他恐怖氣息狂壓而受不住溢出的冷汗。
望著空無一人的草地,曲悠內心久久無法平靜。
方才她真真實實感受到了他的殺意,那是對她沒有對付曲仁懷的殺意,那是他對她沒有對黎夫人出手的怒意,或者說是他不高興曲柔竟然在他手下活了下來,不高興他竟然第一次沒弄死他親自出手懲治的女子。
這人,天性殘忍惡趣味,如今等不及好戲可看,自然心情是不好的。
若不是她對男女之事不感興趣,以及她假裝很愛錢所謂的撒嬌模樣,勾起了他對她進一步的——趣味。
曲悠敢肯定,自己恐怕無法再活著走出這裏的機會,她此次隻是沒有順利將黎夫人氣死,他便跑來找她算賬,可見他的喜怒無常的性子果真是如傳言般變化多端的。
看著手中精美的扇子,曲悠心底湧起一股徹骨的寒意。
太後有個嗜好,他若是想要要誰的命了,便先會給這人一個由人皮製成的禮物,而今天,她若是猜的不錯,這東西本來的確是給她的,也是準備拿她出氣,取她性命的。
還好的是她在假山之時便聞到了他特有的異香,便知道他來了。
所以她才鋌而走險故意做了那些事情。
想到這裏,曲悠覺得自己的脊背都繃得死緊,哪怕她現在沒有了危險,脊背依舊是直直僵硬著的,如今她已經感覺到了陣陣酸澀由脊背傳入四肢百骸,心一時竟無法平靜下來。
春霞青梅二個丫鬟見主子這麽久都沒有回來,不由焦急尋找起來。
終於在旮旯角落裏看到了發怔的曲悠。
“小姐!”青梅飛快奔了過去,但是看到曲悠臉色雪白得沒有一絲的血色,甚至嘴角還有血跡,不由心下一咯噔,焦急檢查起曲悠:“小姐?小姐!你怎麽了這是?是不是腳崴了?”
曲悠一下子回過了神,頭暈了暈,好半響才露出笑意道:“沒事,扶我起來。”
青梅與春霞趕緊將曲悠扶坐在了一旁,春霞更是焦急地查看曲悠傷到哪裏了。
“我沒事。”曲悠柔聲安慰,示意自己沒事:“剛剛在假山上,隻是不小心受到了驚嚇,無礙的。”
方才雖然她被強大的氣場壓得吐血,卻也沒傷到哪裏,曲悠自然清楚自己的身體,但是看到二個丫鬟擔憂,便也隨她們檢查了去。
春霞已經替曲悠把完了脈,她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自然會一些簡單的把脈,反複確認曲悠沒事後,才放下了心:“小姐,下次一定帶上奴婢!”
青梅也臉色堅定點頭。
看到二婢為她擔憂的神色,曲悠這才感覺到自己是真的還活著。
重重吐了口氣,才勉強恢複了力氣。
她看著方才被那人踩踏而淩亂的草地,眸色閃過冷漠,她告訴自己,她已經是死過好幾次的人了,經曆過的黑暗她都扛了下來,她還有什麽好怕的?
“走吧,去聽雨軒。”
青梅扶著主子,擔憂道:“小姐,今日就不去了吧,你看你臉色蒼白得可怕,咱們先去休息,明日再去瞧二小姐吧。”
曲悠搖頭,冷笑一聲:“我那二妹如今難得清醒,今日可是大好機會,怎麽能不去呢?”
不說曲柔突然活了過來,恢複得也不錯,如今更是重新得了她那便宜爹爹的青睞,她怎麽能錯過呢。
何況,還有個蛇蠍太後虎視眈眈她的小命,她如何也不能不去。
再說,她如今可是對這位二妹妹可是充滿了興趣!
二婢見曲悠如此固執,勸說無果,也隻能小心翼翼領著曲悠朝聽雨軒而去。
而在她們離去不久,方才她們待的地方徒然冒出人影來,卻是去而返的太後娘娘容默!
他站在曲悠坐過的巨石上觀看自己的手指久久也沒動作,暗中的侍衛麵麵相覷,不知主子到底在想什麽。
即使他們很想知道,可是他們卻不敢上去問,隻能恭敬留守原地,裝透明人。
容默低低看著自己方才伸進曲悠嘴裏的手指,那上麵仿佛還殘留著那柔軟的溫暖,他陰沉的眸光不知都在想些什麽,許久,他突然將另外一隻帶在手上的薄嬋如翼般的手套連同護甲都脫了下來。
然後他又試探著用沒有戴任何東西的左手磨蹭著碰過曲悠的右手,卻發現沒有任何異樣。
連以往那種挨近女子時的的那種作嘔厭惡的感覺都不曾出現過,似乎他因此失去了感覺了般。
他眸色暗沉,看不出任何異樣,隨後一招手,便有一個身著烏黑太監服的老太監跪下,細尖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主上,奴收到消息,今日,皇帝已經暗中派太子的黨羽去了靈越國。”
“恩。”
老太監不知道主上怎麽想,繼續道:“皇帝最近的動作越來越大,可要調動暗部?”
暗部分布在各國各地,專門安插在各國的探子。
容默仔細把玩一撮順滑的烏發,漫不經心睹了眼老太監一眼:“恩,讓老頭兒吃點苦頭也是不錯的。”
近日皇帝動作越來越頻繁,還以為他們不知道,真是不知死活老東西,容默陰冷一笑。
一揮手,瞬間連同老太監消失了假山。
……
這邊的曲悠已經到了聽雨軒,還未進院子,便聽到了裏麵吵雜的聲音,還有幾個婆子搬了一人高的櫃子桌凳出了來。
竟沒看到曲悠似的,那幾個婆子搬著便越過了她抬著一櫃子離去。
曲悠微微挑眉,轉身便踏進院子,卻見精美的院子裏人聲鼎沸,人來人往抬著各樣的東西朝外而去,好不熱鬧。
這個架勢,分明是準備搬離這個的地方的模樣。
春霞與青梅護著曲悠進了屋子,就看到曲柔的乳母應氏正在指揮下人搬家具。
“來人,來將這個東西先抬出去,都給我麻溜點!”
應氏指揮著下人:“你們都給我仔細了,這些可都是小姐最喜愛的東西,碰壞了仔細你們的皮!”
“哎哎哎,你們幾個輕點,這山水屏風可是前朝留下來的珍貴物什,碰壞了,你們就是幹幾輩子都還不起!都給我小心點了!”
應氏頤指氣使,隻顧忙自己的,似乎一點也沒看到曲悠進了屋子。
曲悠輕掩口鼻,眼疾手快拉住了氣得要上去治罪的青梅,對她搖頭,隨後朝內室而去。
絲毫沒注意到身後的應氏冷冷看著她們的背影,眼底閃過嘲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