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容太後 下
何況,這黎夫人雖然麵上對她的各種禮遇都讓人挑不出刺來,但是那些嫡女該有的待遇紛紛被下人分瓜了幹淨,可是黎夫人特意縱容的呢。
否則,她這個身子怎麽會營養不良,導致錯過了長身體的最佳時機?
如今有求於她,還拿曲仁懷曲老夫人威脅,真是看得起她呢!
黎夫人一聽曲悠的話,麵色一陣扭曲:"悠姐兒,母親可是特地請了先生教你,你怎麽會什麽都不會?好悠兒,柔兒與你先前隻是開了玩笑,你不能就這樣棄她與不顧,母親相信悠姐兒是大度的,對麽?"
言語間滿是曲悠不識大體,亦對眾人表達了她請先生教過她,另一層更是表達了曲悠明明會,卻裝不會,更暗諷曲悠心腸惡毒,隻是姐妹間的玩笑就心思歹毒要親妹妹去死,在場的人都是人精,如何聽不懂黎夫人的話。
想起黎夫人這幾年對待嫡女是如何如何的好的消息,有結合了方才的話,眾人立馬從擔憂曲悠承受不住壓力的心思瞬間轉了個彎,看到曲悠那瘦弱的身子亦覺得她是在做戲抹黑嫡母,想到這裏,那些人紛紛厭惡地看著曲悠。
"曲大小姐,事關你妹妹性命,可馬虎不得。"靜貴妃這時也語重心長道,麵上似在勸解,實際上是在說曲悠不答應就是多麽的小心腸,如何的心胸狹隘。
果然,靜貴妃這麽一說,眾人紛紛坐不住了:"曲大小姐,隻是獻個藝,可不能因為一時的玩笑就不救自己的妹妹。"
"是啊是啊,曲大小姐不能這般心胸狹隘。"
"好了好了,你們說來過去,人家不會也沒辦法啊!"容蓉這時看不下去了,曲悠是她看上的人,她如何能忍受其他人對她的人那般詆毀。
"長公主殿下,黎夫人可是特地在本府請去一個先生,就是去教曲大小姐的,這先生可是個能人,曲大小姐就算是朽木,也不可能什麽都不會,依民女看,曲大小姐就是故意不願意救人的!"一個個子高高,身材豐滿的女子雖然不想得罪容蓉,但是麵對地上痛得已經無法打滾的曲柔。
還是反駁道。
這人曲悠認識,是曲柔的閨中密友,是曲逸的愛慕者。
不過曲悠沒想到容蓉竟然會替她說話,她果然沒白救她。
隻是,那什麽先生的確是黎夫人請來教她識文斷字詩書禮儀,但是那先生卻是個男的!
未出閣女子的先生是個男的,若是傳了出去,不知會遭受多少恥辱。
垂下涼薄的眸子,曲悠似被說得受不了,忍不住說道:"那先生根本就沒有教過悠兒任何東西,他在來的那天便失足掉下了池塘,可是父親親自撈出來的,母親前些日子臥病在榻,自然是不清楚的。"
一聽曲悠的話,眾人臉色又是一變,即使曲悠已經說了黎夫人臥床在榻,但是他們如何不知曉黎夫人其實並不關心這個女兒。
否則嫡女要學的詩書禮儀這等大事,怎麽會到現在都不知?
這說明了什麽?
曲悠說的都是事實,不過那先生並不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那先生長得猥瑣不說,第一天就趁丫鬟沒在她身邊就要非禮她,所以曲悠才暗中下了藥才將人推下池塘。
這一切幕後人,可都是黎夫人呢!
黎夫人一愣,才想起自己的確在曲仁懷凱旋歸來之際生了病,所以說,她設下的事並未按原計劃走?
睹到眾人神色疑惑的模樣,黎夫人暗自唾罵一聲,強顏歡笑道:"那悠兒肯定也是會一些才藝的,你看你妹妹都已經這樣了。"
“母親,柔兒也是我的妹妹,悠兒自當竭盡全力。”曲悠睹了眼曲柔痛得已經麻木的麵色,走上殿中跪下:"啟稟太後,民女曲悠接受,還請太後饒過妹妹。"
看了一場好戲,容太後似乎很是滿意,伸出腥紅的舌尖,漫不經心道:"接受了也就是接受了本宮定下的規定。"
"什麽規定?"
"若是你的表演不能讓本宮滿意,你便與你妹妹一起下地獄,有了伴,想必你妹妹也不寂寞了,再給你次機會,你可以放棄。"
曲悠猛然抬起頭,直視那幽暗無邊的眸子,靜默不語。
黎夫人見此,趕緊道:"悠姐兒,柔兒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你可要救救她啊!"
黎夫人毫不猶豫,無視曲悠性命的話,讓眾人紛紛搖了搖頭,此刻更加憐憫那即使是跪依舊挺直了脊背的單薄背影。
也不由得對先前黎夫人詆毀曲悠的話狐疑了幾分。
曲悠垂下眸子,鎮定道:"民女接受,隻是,還有些東西沒準備好,太後等民女一會兒可好?"
容太後幽涼一笑:"小女娃可不要讓本宮久等。"
得到了首肯,曲悠再次恭敬跪拜後,才出了門。
等曲悠一走,皇帝才遲疑道:"太後…"
容太後睹了眼皇帝,似笑非笑:"皇上對本宮的旨意不滿意?"
"不,朕隻是覺得,今兒是貴妃的宴會,可要繼續?"
"既然是貴妃娘娘的生辰,當然得繼續,皇上你說呢?"容太後掃了眼俯首在地眾人,涼薄一笑:"諸位不用多禮,宮中難得一次熱鬧,可不要因為一顆老鼠屎影響了大家的心情,歌舞繼續。"
眾人才紛紛起身,而後便是宮中舞姬上台跳舞。
殿中再次熱鬧了起來,仿佛都不曾被打斷過。
隻是,那些官員夫人麵上熱絡,神經卻緊繃,上首那人的強大氣場,讓眾人大氣不敢踹。
而曲柔已經被下人拖到了角落,沒有太後的命令,誰都不敢接近她,更不要說看了。
如今距離曲柔摔下來已經過了許久,不出意外,她已經廢了。
即使如此,黎夫人也隻能幹著急,無能為力。
不一會兒,散落的舞姬突然全部圍在場地中間。殿中突然大門被關閉,而後殿中紛紛給黑布包裹,不漏一絲陽光,歌曲依舊還在。
所以眾人隻是微微一驚便恢複了淡定,很快,殿中空蕩的地方出現一剔透光亮的水箱,看到那箱子,眾人紛紛驚奇吸氣。
那透明的水箱似西域進貢的鏡子,仔細看卻又不是,而那透亮的箱子竟似夜明珠般。
亮白了整個大殿。
這大手筆隻讓眾人倒吸一口冷氣,這種罕見能裝水的箱子,就是見過世麵的皇帝都忍不住驚歎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很快,一抹嬌小的人影拿著眾多白紙與裝著各種五顏六色的盤子走近了箱子,那白色的暈光直直籠罩在她身上,那光亮甚至將未出閣女子臉上細細的絨毛都照射了出來。
讓人呼吸不由一緊,忍不住止住呼吸怕驚擾住了那光暈中的柔美女孩。
曲悠再次向高台上行了一禮,眾人就見她將什麽東西扔進水中,就見水很快變成濃濃的白色液體。
而後便見她選毛筆沾墨。
見到這一幕,眾人被她的舉動弄得暈頭轉向,紛紛低語討論:"她在做什麽?"
"不會是畫畫吧?"
"噗嗤,怎麽可能,水中怎麽能畫畫!真是搞笑……"
但是那人話還未落,就見女孩真的就在水中作畫,那有條不紊的毛筆隨著她快速動作著,眾人紛紛吃驚地張大了眼。
他們見到那墨不但沾上水不化,而且跟著曲悠的動作不斷變化著,很快就見那畫成型了。
赫然是龍鳳呈祥圖,不待眾人回過神,便見到曲悠拿著一張寬大的幹淨白紙放了進去。
接下來更讓他們吃驚的是,那副水中的畫竟然粘在白紙上。
而曲悠並沒有因此結束,反而快速將那白紙上畫表好遞給下人後。
又重新倒了白色的顏料進去,眾人再次一驚,莫非又要作畫?
曲悠很快就為他們解答了,她倒下幾瓶各種顏料,隨後動作飛快幻化出一個女人的身體。
血紅的袍子迎風招展,那女人畫的是背麵,以容太後的角度,正好可以看整副畫。
看清了水麵的畫,容太後微眯起眸子,優美的唇角微微勾起,綻放在傾城的容顏。
看得離他最近的人都癡了。
似是注意到了眾人的癡迷,容太後幽眸一轉,生生將那些人逼得垂下了眸子。
即使曲悠在忙,眼睛卻不經意看到容成楓眸底閃過的驚豔。
果然連那如仙之人都逃不過美色麽。
曲悠此刻也不在意上麵的波濤暗湧,隻專注將最後一副畫表好後,才吩咐太監將黑布拉開。
"太後,皇上,請看!"曲悠拿著最先的那副龍鳳呈祥圖。
眾人看去,便瞧見下人手中的那副精致絕倫,美不勝收,正是曲悠水中所作的畫。
皇帝吩咐太監,仔細用手磨蹭,竟像是畫上去一般,且這幅畫因為是水中畫的,那些空白處不但有著精美的波紋,那龍鳳更是活了一般。
令人驚歎不已。
與真正的作畫的相比,曲悠的這種方法更是稀奇立體,仿佛活了一般。
離得近的容成楓與秦月亦是眼前一亮,這種作畫他們聞所未聞,簡直新奇。
秦月看見這幅畫,更是眼睛都直了,若是這種畫麵世,利索非同小可。
商人的敏銳,異常的準確。
皇帝驚奇問道:“這叫什麽?為什麽水中可作畫?”
曲悠恭敬回答道:“皇上,這叫濕拓畫,也稱為大理石花紋紙藝術,用顏料先在水麵畫出圖紋,或挑或勾,快速完成的。
因為顏料本身是不溶於水,所以等到水麵上的圖畫完成後,就得立即把準備好的白紙蓋在上麵吸取顏料,然後將紙抽離水麵,就行了。”
容成楓突然問道:“可是為何水中作的畫與直接畫在圖紙上的不同?眾所周知,水是不容易作畫的。”
除非是大內高手將內力包裹與顏料,才行,可是卻不能運到紙上,而且曲悠也沒有任何內力。
他很好奇,她是如何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