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身先士卒
洗澡當然隻是為了走走形式，以便盡量配合網友所述說的節奏。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彭帥便換了衣服走出浴室。
按照南來北往所說的節奏，此時洗完澡回去，房間裏便會有一個嬌滴滴的美女在等他。
在抓住門把手的一刹那，彭帥心中緊張的怦怦亂跳。
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隱藏在胸前的微型攝像頭，他知道，此時在樓下的車裏，郭好等一眾好兄弟正密切的關注著自己，通過手機畫麵，他們能看到這枚攝像頭拍攝到的一切，一旦自己這裏有情況，他們就會立即衝上來，就算黑店的人再凶神惡煞也不怕，保險起見，郭好還讓剛子多帶了兩個兄弟過來，也就是說如果賓館的人耍橫，樓下至少會有六個人衝上來為自己“護駕”。
想到這彭帥放鬆下來，一把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間內一切如常，哪有什麽美女。
奇怪，為什麽會這樣？
難道這家黑店今天改了節奏？
彭帥走回房門，探出腦袋往走廊兩頭看了看，確定沒人後將門鎖好，給郭好打電話。
“啥情況也沒有啊。一切正常。”他說。
“別著急，你就在那等等吧。房費都付了，睡一覺也無所謂。我們會一直在樓下盯著。”
“那行吧。”
彭帥掛了電話，便坐在床上等。等了會兒覺得百無聊賴，便打開電視看起來。
電視台換來換去，反反複複不是累死人的抗日神劇，就是流量小花和小鮮肉的摳圖劇，再不就是一群自稱專家的人打著濟世救人的幌子賣假藥坑人，彭帥感覺索然寡味，索性關了電視。看看時間，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多了。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再次撥打郭好電話：“等急了？”電話一接通，郭好就笑著問。
“沒有。我就是想問問，南來北往上次住進來是什麽時候？”
郭好想了想說：“應該是上個月中旬的事兒啊，怎麽了？”
彭帥滿頭黑線：“我是問，是一天中的什麽時候？上午，下午，還是晚上？”
郭好這次想的時間更長，估計是問身邊的人了，十多秒後才回複道：“晚上八點左右住進來的。”
彭帥一拍大腿：“這就對了！時候不對！人家是晚上才行動，我卻上午就住進來，這就是至今為止一切正常的原因！”
郭好躊躇著說：“這個……我感覺按這家店的行事風格和手段，上午和晚上入住，應該沒啥區別吧？”
彭帥分析道：“我感覺區別很大！你想想，現在是白天，如果他們跟我耍橫，就會影響他們做生意，而且還會驚擾其他住戶，他們也許會新生警覺從而退房，但晚上就不同了，晚上車站來入住的人少，而且已經入住的住戶晚上想臨時換賓館也不方便……”
聽了彭帥的分析，郭好想了想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們之前都忽略了這一點，隻想著快點把事情解決了，果然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啊……這樣彭帥，都中午了，出來一起吃飯吧，吃完午飯你再回去，下午他們還不行動的話，恐怕就真的得等到晚上了……不耽誤你其他事情吧？”
“不耽誤，今天我就把這一件事幹成了就好。”彭帥笑道。“我馬上下去。”
咚咚咚。
就在這時，敲門聲突然響起。
“有人來了，我先掛了哈。”
難道他們要行動了？
彭帥收起手機，跑過去拉開門，出現在門口的是從出站口引領自己來的女人，也就是這家賓館的老板娘。
“那個……有事嗎？”彭帥狐疑的問。
“大兄弟，這都中午了，你還沒吃飯呢吧？”女人滿臉堆笑的問。
“正準備出去吃。”
“嗯，看來我來的正好！”女人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片遞過來：“這家飯店也是我家開的。賓館住戶去了打七折！你拿著這張卡去就行，上麵有地址，離這很近的。”
“你這還真是一條龍服務啊！”彭帥接過卡片笑道。“問題是，東西好吃不？”
“我家店雖然不大，廚師手藝卻絕對一流，好吃不貴，你去了就知道，要是不滿意，你回來找我算賬！”
“那好，謝謝了姐，我這就去！”
“好嘞，外邊冷，多穿點衣服哈大兄弟！”
女人擺了擺手，去敲下一個房間門了。她說話的時候滿臉堆笑，爽快耿直，分明就是一副熱心腸大姐的模樣，哪裏有半點黑店老板娘的影子。
彭帥穿戴整齊下樓，故意繞了個圈，看周圍沒人注意，才迅速鑽進剛子的吉普車。
劉小白也很快跑過來，硬擠了進來。
“他們還真是服務周到。”彭帥笑著掏出那張卡片，上麵印著飯店的名字，也叫仙客來，隻不過是把賓館改成了飯店。
“我見到過這個店，就在前麵不遠。”剛子說。“要不我們中午就去那吃。”
他帶來的一個兄弟說：“剛子哥，這不會也是家黑店吧？”
剛子慢悠悠的說：“是不是黑店，去了就知道。”
劉小白若有所思的說：“彭帥入住後他們一直沒采取行動，除了時候不對的原因外，可能還有另外的原因。比如說，他們不可能對所有入住的客人都采取同樣的方式訛錢，他們下手肯定是有選擇性的。”
郭好點了點頭，接話道：“對，訛錢這種事，一天或者幾天做一單就可以了，他們肯定不會頻繁的采用這種方式。這也就代表，他們選擇下手的目標肯定要精挑細選，既然目的是訛錢，他們肯定要挑選那些有錢的，而且看上去比較好欺負，好嚇的人下手。”
彭帥看了看郭好和剛子，自嘲的笑道：“但我明明就是個窮屌絲啊，雖然和你們這種彪形大漢相比，我可能看上去比較玉樹臨風，屬於比較好欺負的那種。”
劉小白拿過彭帥手中的飯店卡片，微微皺眉道：“老板娘會這麽熱心，在飯點送卡片給住客，除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給自家飯店爭取客源外，會不會還有別的意思？你們說有沒有這種可能，就是，這是他們挑選訛錢目標的一種方式？”
彭帥恍然大悟：“你是說，一個人對吃喝的講究，很大程度上會暴露他的經濟情況。因為飯店和賓館都是他們家的，所以我去飯店那邊吃飯的時候，就會不自覺的暴露出我的財力，這樣他們就能據此判斷，該不該對我下手？”
剛子帶來的另一個兄弟不由笑了：“我去，這也設計的太高明了吧？完美計劃啊！他們開黑店都可惜了，該去做特務的！”
郭好卻深以為然的點頭：“這種可能不是沒有。現在壞人都變聰明了啊。”
“那就表示，我更應該去這家飯店吃飯了？”彭帥笑道。
“對。就去那家吃。”郭好說，隨即又補充道：“而且你還得自己去，我們不能陪你了。”
“嗯，這麽一大幫人在一起，你就算表現的再土豪，他們也不敢動你了。”劉小白笑道。
剛子突然說：“彭帥，錢包拿來。”
“幹嘛啊？”彭帥狐疑著，將錢包掏出來遞過去。
剛子看了看，搖搖頭，將自己的錢包扔給彭帥：“先用我的吧？”
彭帥接在手中一看，嘖嘖讚歎道：“真皮啊？”
剛子慢悠悠的說：“必須的！還有，你帶了多少錢啊？都把現金湊湊，給彭帥帶上。”
“嗯，我們要合力將彭帥打造成超級土豪。”劉小白一邊掏錢一邊笑道。
彭帥笑著問：“那我要不要回家換套衣服啊？來套皮爾卡丹啥的？”
剛子說：“別了，現在土豪都低調，都喜歡穿著普通裝窮人。”
幾個人湊了湊，給彭帥湊了三千五百塊現金，彭帥一邊將錢放進真皮錢包一邊笑道：“我是不是該攜款私逃啊？”
劉小白蔑視的白了他一眼道：“出息！還不到四千……”
彭帥收好錢包又笑道：“都把自己的錢數想清楚了哈，到時數目不對別怪我！好了那……我這就開始行動，走了！”
郭好又說道：“你放心去，我們就都在隔壁。”
彭帥比了個OK的手勢，便推開車門跳下車，大步朝前走去。
郭好抬頭看了看不遠處仙客來賓館那一扇扇窗戶，對剛子說道：“先繞個圈，再去仙客來飯店隔壁。”
“明白。”剛子說著扭動鑰匙，正要發動車子，齊敏卻跑了過來敲車門，今天天冷她穿的單薄，凍得直跺腳搓手。
剛子搖下車窗道：“咋了齊敏？”
齊敏沒好氣的抱怨道：“什麽咋了？你們都躲在這暖乎乎的大吉普上，把我和大慶倆不會開車的扔在那，還沒開空調！凍死了都快！怎麽，你們這是要走啊，打算把我們扔下？”
郭好敲了敲額頭：“怪我！都忘了這茬了。”他看了看剛子帶來的倆兄弟，問道：“你們誰有駕照？”
其中一個說：“我。”
“走，咱倆去那輛車吧。”郭好說。“敏敏，你上來吧。”
郭好兩人下車後，齊敏卻沒上車，她看了看賴在副駕駛位上的劉小白說：“我要坐前排！”
“前後還不都一樣嗎……”劉小白嘀咕著，但還是乖乖跳下去，換了位置。
兩輛車先圍著車站轉了一大圈，才來到仙客來飯店附近，仙客來的左邊隔壁正好是一家火鍋店，眾人一致決定午飯就在這解決，但比較悲催的是火鍋店門口隻有五個車位，目前已經占了四個，剛子的吉普車停下後，郭好那輛車就沒車位了。
“那邊還有個車位！”大慶指了指仙客來飯店的門口，那裏正好還空著一個車位，反正和火鍋店是鄰居，停這兒按說沒啥問題。
於是車子便開了過去，剛停好，仙客來裏麵便跑出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來，咣咣咣的敲車窗。
郭好將車窗搖下。
“來吃飯嗎？”老者問。
郭好指了指隔壁的火鍋店：“對，在那邊。”
“停車費十五。”老者說。
“啊？我們就在隔壁吃飯啊大爺？！”
“那你們把車停隔壁那邊去啊！”
“那邊滿了啊！”
老者態度堅決：“滿了也不能停這啊！停也行，停車費十五！”
郭好滿頭黑線，不由聯想到了上小學時，和同桌用圓珠筆在桌子上劃分楚河漢界的事情。
老者伸出了手：“快點的吧？要麽拿錢，要麽馬上把車開走。”
無奈，郭好隻好掏出十五塊錢遞了過去。
“隻能停一個小時哈！”
老者接了錢，說了聲便轉身走了。
“……”郭好和大慶麵麵相覷，徹底無語了。
經過這番耽擱，郭好三人走進火鍋店坐下時，發現火鍋已經神速的上來了，一同上的還有幾盤涮菜，不過坐在桌前的剛子齊敏等人，都看著這些蔬菜，眼神複雜。
蔬菜有雪白的豆腐，有翠綠的菠菜和茼蒿，有鮮紅的羊肉片，有金黃的豆泡，盤子很大，菜色也很鮮豔，但是……豆腐一共八片，菠菜和茼蒿加起來一共不到二十根，豆泡比較多，能有十五個左右，至於羊肉片，一共六片！六片！如果那是真的羊肉片的話！
郭好側頭，看到桌牌上的菜單價格：鍋底30，蘸醬免費，豆腐10元每份，羊肉30每份……
算下來，這桌隻夠一個小孩食量的菜，價值200多。
“不整點酒嗎？”剛子帶來的一個兄弟顯然還沒弄清狀況，傻不拉唧的問道。
換來的，當然是集體鄙視的目光。這裏一瓶雪花，恐怕得十幾塊吧，哦不，他們這裏所謂的一瓶，很可能是指二鍋頭的那種小酒瓶……
“正好，大家好歹吃點，晚上慶功宴的時候，補上！”郭好給大家打氣道。
齊敏則忙著拍視頻拍照片，發到朋友圈，一邊拍一邊說：“我得好好的曝曝光。對了，這事兒物價局什麽的管不管？我們要不要打12315啊？”
郭好也拍了張照片發給彭帥：“看看我們這邊的菜多豐盛！你那邊咋樣？”
很快，彭帥也拍了他那邊的照片發了過來，為了省電，他暫時將攝像頭關掉了。
照片上，桌上擺了兩菜一湯，看起來分量都很足。
郭好問：“價格呢？”
彭帥將兩菜一湯的價格報過來，非常公道，跟車站外中等飯店的菜價基本一致。
“彭帥還不一定被黑店宰，我們卻已經身先士卒了。”郭好苦笑……
半小時後，彭帥先結完帳回賓館了。
“當土豪的感覺咋樣啊？”劉小白發微信問。
彭帥用語音回答：“沒啥感覺，雖然付賬的時候，我故意顯擺了真皮錢包和錢包裏的現金，但人家好像都沒正眼看過我……對了，這裏的收銀員，和賓館裏那個收銀員是同一個人！”
“一人分飾多角兩邊跑啊……也夠拚了。”劉小白笑道。
郭好等人也很快離開了火鍋店，他們已經以神奇的速度完成了“光盤行動”，那桌價值二百的飯菜已全部掃蕩一空——雖然每個人依然饑腸轆轆。
彭帥回賓館房間繼續等，大家則繼續在賓館附近準備接應。
守株待兔的時間是最難熬的，郭好等在車裏的人還可以聊聊天，彭帥一個人在房間裏可就鬱悶了，酒足飯飽後的他很快就打起了瞌睡。
“我有睡午覺的習慣。不好意思了各位，我真的很困。”他說。
劉小白笑道：“安心睡吧。我們在外邊當你的守護天使。”
於是彭帥四仰八叉的一躺，很快就睡著了，攝像頭的鏡頭對著天花板，從劉小白的手機屏幕上隻能看到一片雪白。
“攝像頭還能工作多久？”郭好問。
“估計還能堅持幾個小時吧。”劉小白說。“等會兒彭帥醒了，再讓他充點電。”
幾個人在車裏實在閑得無聊，索性去買了副撲克，玩起鬥地主來。
郭好以及所有的人覺得，有攝像頭可以監控房間裏的情況，還有這麽多人在樓下隨時待命，彭帥肯定是絕對安全的。
彭帥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所以他明知身處黑店，卻仍睡的很踏實。
隻是他們都沒想到，意外隨時都可能發生，這看上去很安全的行動，卻將彭帥置於了險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