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蝴蝶效應
不用自家男人提，要是那兩口子來買房，蘇玉春不僅會算便宜，而且還會幫著挑個好戶型。
對了，她捅了捅丈夫的腰，說：“你可別讓老葉炒股，那玩意別看就是高買低賣，但不是誰都能玩得起的。”
沒記錯的話，明年，也就說93年股市會大崩盤。
那些到北壩村買房阻止丈夫炒股的婦女們，明年一定會感謝今天的決定。
之後幾天，北壩村的房屋又成交了好幾套，竟把空置的房全給買空了。
蘇玉春的手頭立刻鬆了許多。
她手頭一寬，首先就付清了幾家代加工工廠的尾款。
比如之前做紅燒雞塊罐頭的廠家，如今已經改了生產線代加工魚罐頭。
為了籌措再開工，每天消耗的水電以及耗材，老廠長甚至發動了員工籌錢開生產線。
要是沒有這一單生意，這個廠子就得倒閉，誰都得下崗。
員工們上有老下有小，誰都咬咬牙出了錢。
“代加工好了，人家真能付款嗎？”
每個工人的心裏都有這個疑問，而壓力最大的堪稱老廠長。
要是蘇玉春騙了他，加工好後交貨不給錢，那他真的坑了幾百個員工的辛苦錢，就是死也還不清了。
像山一樣的壓力讓老廠長食不知味，夜不能昧，甚至晚上悄悄的跑到北壩村去盯著，就怕人去樓空啥也沒了。
忽然拿到北壩村公司員工送來的部分款項後，老廠長的心又激動又振奮，當天就把每個員工墊付的錢結了個幹淨。
北壩村公司這一頓操作讓整個廠子的人心穩了，雖然工錢必須交貨後才能全部結清，但人人心裏都沒有負擔，幹起活來就更賣力。
跟這小加工廠一樣經曆過大起大落的工廠還有不少，都是答應了蘇玉春先賒賬，交貨後結清所有款項的代加工廠子。
他們都是效益不好的工廠，否則也不會率先接到改製的通知，當然沒有大把的閑錢先投入生產，代加工產生的費用大多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硬著頭皮接的單。
前款一到，大夥也不用想著是不是要扣一部分代加工的成品以防被騙，或者是之後靠著出租廠房過日子等，再也沒有需要顧慮的糟心事了。
一時之間，在下崗潮剛剛滲到各行各業的時候，首都十幾家廠子正在加班加點的幹活。
各種罐頭都需要馬口鐵以及玻璃罐來進行罐裝。
鐵廠和玻璃廠半個月之內湧進了一批又一批的訂單。
發電廠和水廠的調度員發現好幾個地區的用電量猛然拔高，調查之後發現是正常用電。
廠子用電用水多了，電廠和水廠收入多效益也好。
如今改製消息沸沸揚揚，水廠和電廠巴不得工廠用電多，提高廠子效益。
七月份下旬，首都大興縣的毛巾廠，靜坐已經持續三天。
這三天裏，大夥守在配電室門口，紡織女工們把操作證上的藍繩子扭
成一股橫在門口。
昔日到全國推銷毛巾的名片，各種毛巾樣品照片，還有催款單等等散落了一地。
“抵製領導把廠子變成私有財產！”薛爸爸喊。
充血的喉嚨喊出的聲音嘶啞難聽，一群工人跟著吆喝。
在毛巾廠麵臨改製，超過一半的工人接到下崗通知後，大夥才知道，原來公家答應一人4000塊買斷工齡，到領導手裏就成了一人2000塊。
近而大夥又發現，廠領導仗著要改製，公家沒有經驗，想把國有資產一點點的變成自己的私人財產，搖身一變重新組建一個公司。
那些個設備，留下來的職工，還有毛巾的供貨渠道依舊可以用，隻不過國有企業搖身一變成了領導的個人私營企業，空手套白狼得了一個大公司，想不發財都難。
以前，食堂吃頓飯五分錢，孩子們上廠子裏建的托管所和幼兒園，一個月十塊錢不到。
春夏秋冬都有福利，還有免費的電影票，澡堂。
可是透過內幕消息，改製後的廠子就是廠子領導的個人產業了。
搖身一變成為老板的領導再也不願意往外支出這些福利。
換言之，以後就算繼續呆在廠子裏的員工，再也享受不到原有的福利。
廠領導幹的是害死幾千個家庭的缺德事。
上千員工們不幹了。
他們鬧過，被警察抓到派出所過，摸索到了靜坐示威的方式。
身為其中領頭人物的薛爸在這裏已經堅持了三天。
“老薛”工友擠到薛爸身邊，“廠子裏接了好幾批本地大單，要不少毛巾。”
薛爸一看，都是些加工廠。
似乎是那些加工廠最近也有大單，但夏天天氣熱，要給員工發毛巾擦汗，進而對毛巾需求量猛然拔高。
可是毛巾廠已經全麵停擺，大夥都不願意幹活了。
“老薛，單子接不接？”那工友問老薛。
薛爸扯著沙啞的嗓音，“領導怎麽說。”
工友冷笑，廠領導現在正忙著鎮壓鬧事的廠員們，把他們都趕出去，好把廠子逐漸轉化成私人財產，才顧不上生產的事呢。
薛爸把大夥召集到了食堂。
現在首都本地好多家廠子都發來了訂單，這或許是毛巾廠的轉機！
廠領導們聽說員工私自在食堂開大會，一個個急吼吼的趕緊跑去，還沒到就聽見振聾發聵的呼喊聲。
“我們接！我們要生產！我們不要改製！”
反了反了，這些人居然不聽領導的命令，要造反了！
“開機器，我們自己把接單子！讓上頭領導看見，毛巾廠還能盈利，毛巾廠不需要改製！”
薛爸吼得撕心裂肺，隻不過吼叫聲再也不是消極的抵抗，充滿了希望！
三天了，薛爸終於帶著一身酸臭味回家。
正在油煎茄子的薛媽心急如焚的迎著疲憊的丈夫回家，邊讓放學回來的兒子把廚房的火關了。
薛範範看著油鍋裏的煎茄子，傷心呐！
這幾天他們家都吃茄子，因為茄子拌著鹽加上五香粉醃一會，拌上麵粉用油鍋煎，能吃出魚的味道。
家裏已經用這種方式來代替葷菜了，再過一段日子，家裏可能連油都吃不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