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確定關係
蘇玉春不得不煞風景的提出得回醫院準備晚飯。
“李師傅”蘇玉春未開口先有笑,和走進來男人打招呼。
來人也有四五十歲,是臉色紅潤、身體結實的矮胖子,腰間掛著條白圍裙,渾身油煙味,一看就知道是廚師,就是蘇玉春經常物物交換的南方廚師。
“李師傅,這是章容先。”
章容先輕咳了下,蘇玉春笑著改口,“也是我對象。”
聽蘇玉春這麽介紹自己,章容先很高興,和李師傅握手,然後像一堵牆似的守護在蘇玉春身邊。
“妹子,給你送這個。”李師傅打開罐子給蘇玉春看。
蘇玉春驚喜:“油豆角。”
李師傅道:“當初我老婆坐月子的時候,拿油豆角特別下飯,我這油豆角和別人的不一樣,全是用豬油悶得,燒的時候不用放肉,大火慢慢的燉,吃到嘴裏就像是吃豆沙似的軟綿,能多吃兩碗飯。”
蘇玉春感激的收下,尋思著什麽時候再給李師傅送些生蠔當謝禮。
李師傅一走,蘇玉春一邊等著窩窩頭,一邊做苞米麵糊,章容先坐在火灶旁,火光把他的麵龐照得明晃晃的。
“春兒,之後我掙的工資,除去給奶奶還有阿媽的那一份,餘下的都給你,你想怎麽花就怎麽花,想買啥就買啥,要是買不到的就寫信給我,我在外頭買了帶回來給你,等咱們結婚了,家務活我全包了,你做飯好吃,平日隻要做飯就成。”
蘇玉春朝著煮開的熱水撒著苞米麵,一邊快速的攪動,抽空回章容先,“差點忘了咱們這算異地戀,一年也見不著幾回。”
“你放心,我會時常寫信報備行蹤。”章容先聲音漸漸壓低,“春兒,你受累了。”
雖然說現在有了牽掛會抓緊一切機會回來,可這樣的機會沒多少,他覺得讓蘇玉春受委屈。
“這倒是沒什麽,反正我性格也不喜歡太黏糊,再說你是為國家掙榮譽,我應該支持你。”
章容先聽得心裏暖洋洋的,不愧是看中的媳婦,就是識大體。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既然已經確定了戀愛關係,兩個人之間氣氛輕鬆了很多。
飯吃的是苞米麵糊,配的是窩窩頭還有油豆角,章容先飯量大,又到食堂買了兩個韭菜盒子,食堂門口有賣地瓜麵餅幹,一股地瓜煮糊了下麵糖稀的味,甜的,他也買些給兩個丫頭吃。
媳婦的親人就是他的親人,這叫愛屋及烏,而且他心眼死,就認定了蘇玉春,反正以後都是一家人,討好媳婦娘家準沒錯的。
兩個小丫頭現在摸著門路了,姐妹兩一大早就坐村裏到鎮子的牛車來看阿媽,有時候還會住上一晚上。
這些天每頓都翻著花樣吃,吃得也很飽,兩個小丫頭臉頰多了些肉,現在也不會一看到吃的就兩眼放光。
蘇玉春吃了一片地瓜麵餅幹就大呼好吃,配著
香噴噴的油豆角吃得肚皮滾圓。
蘇翠姍看見章容先吃了一個韭菜盒子,又把另一個夾給妹妹,心裏很安慰。
章容先是這一代後輩裏最有出息的一個,而且為人正直,妹妹能夠嫁給他是福氣,將來兩口子好好的過日子肯定幸福。
吃了晚飯,外頭天色大黑,蘇玉春送章容先出醫院。
雖然現在整個病房隻有他們住,但章容先為了讓幾個女人休息得舒坦些,還是早早的離開。
回到姑姑家,家裏隻有正在練大字的姚海柱。
“你姑姑帶你奶奶去看電影。”姚海柱抽空抬頭說了句。
這年頭的電影,就是樣板戲,由公家包了遊動放映隊,村鎮流動的跑。
章容先問:“看的啥?”
姚海柱道:“智取威虎山,你姑愛看這個。中午得了消息,吃了晚飯早早拿著小板凳帶老人出去搶位置,說上次天太冷,看完後腳僵鼻冷,她堅持不住隻好中途走了。”
章容先和姚海柱都以為章雅梅帶著老人看戲呢,這倒也不假,不過是有目的的看戲。
此時章雅梅的心思全不在戲上,口沫橫飛的說。
“娘啊,就是很普通的鄉下丫頭,家裏沒男丁,肯定是要容先入贅!你就舍得讓親孫子到別人家裏落戶?
而且那姑娘的大姐也不是個安分的主,居然和婆家提起離婚,上梁不正下梁歪,嫁過來肯定鬧得家裏雞飛狗跳”
老太太直瞅著熒幕,也不回應女兒,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章雅梅繼續說說道:“咱們家雖然不富裕,但也過得去,女方家窮得響叮當,要是容先真的娶了那姑娘,相當於養女方一家人,以後肯定是要被拖累。”
她說得咬牙切齒,章容先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結果隔三差五的就被那丫頭片子勾走了,好幾個小時也不見回來!
反正到現在她沒看到那姑娘一丁點優點,缺點倒是一籮筐。
小老太依舊看著熒幕,時不時扭頭看了眼女兒,
“冷。”老太太說。
“冷啥,正和你說事呢。”章雅梅隻把老太太外套捂緊了些,又開始吐槽秦淑芬,那個女人太會算計,有預謀的讓現任丈夫的小孩捆住章容先,就是想把章家的骨肉搶過去。
章容先的職業是吃商品糧的人,隻有為國家幹活的份子才有商品糧,她看過章容先的糧食本,每個月隻要有這個糧食本就可以買白米細麵,還不耽誤領工資,秦淑芬肯定是記掛上了,聯合丈夫那邊的親戚套侄子的糧食和錢。
開春的風冷得刺骨,現場陸陸續續已經有人受不了離開,老太太拽著女兒喊冷,她手腳都凍得哆嗦。
“娘,這事你要是答應我,咱們現在立刻就回家,不然我還得在這和你掰扯,這是整個老章家的大事,他要真想成家就讓我來操辦,肯定找個好的。”
老太太隻喊冷,縮著脖子搓著手就是不回
應。
她知道女兒的心思,可故意插科打諢不同意。
章雅梅就是愛啥都管,自己家裏事不僅要把握得牢牢的,手還朝親戚的家事伸,就想全家族的人圍著她打轉,聽她指揮。
孫子每個月給她的養老費都到了女兒的口袋裏,老人看破不說破,是因為愧疚女兒,後悔以前不該一碗水沒端平。
“梅啊”老太太拉著女兒的袖子,顫巍巍的說:“阿媽去掙錢,得的錢給你養老。”
章雅梅一怔,隨後不屑笑道:“你能掙什麽錢,不給我添麻煩就是謝天謝地,我要靠你早就餓死了,總之這件事你得管管,不準讓容先真和蘇家丫頭處對象,知道不。”
老太太也沒有回應,又傻傻愣愣的看著熒幕,一邊哆嗦。
章雅梅也冷得不行,打了個噴嚏後搓手起身,掄著小板凳拉著老娘氣洶洶的回家。
關於蘇玉春的消息她都是從一個老姐妹嘴裏聽來的,對方也是那個村的人。
說蘇玉春死了爹媽,全屯就數她家最窮,家裏親戚沒一個有本事,全部都是農村戶口,和章容先比就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一個是鳳凰,一個是烏鴉。
一旁邁著小碎步跟隨的老太太默默無言。
剛回到家,章雅梅兩個女兒都在家。
大女兒姚詩芳看奶奶抖得厲害,忙去屋內拿衣服,小女兒姚詩琴卻端來一杯熱水給章雅梅。
“阿媽,喝熱水。”
在屋內的姚海柱道:“怎麽不給姥姥也倒一杯。”
章雅梅慈愛的摸摸小女兒的麻花辮,小女兒長得像她,性格也像她,重要的是一顆心全向著她,也算是安慰當年丟了兒子的遺憾。
她心頭火蹭蹭正無處發泄,對著大女兒就劈頭蓋臉的罵,“還敢罵你妹妹,養你這麽大沒一點用處,怎麽就在家裏吃白飯,我在你這個時候早就能撐起一個家。”
“你罵女兒幹什麽,她就說了一句。”姚海柱特別心疼大女兒。
因為章雅梅偏心小女兒,家務活都是大女兒幹,平日還挨了不少罵。
門外忽然有人喊,“姚師傅,是不是你家飯燒焦了?”
姚海柱急忙出門,章雅梅氣紅了眼,掄起雞毛撣子就抽姚詩芳,罵罵咧咧道:“沒用的東西,燒個飯都能糊,打死你,打死你!”
她故意要說給屋內的老太太聽,罵得更狠,打得更凶。
“吃我的,住我的,沒良心,讓你做點小事都不願意.……我怎麽這麽命苦,攤上你們一個個的都是討債鬼,大的不聽話,小的還不聽話,我是你阿媽,打不了別人難道還整治不了你。”
姚詩琴有些害怕的站遠,其實今天的飯是她燒的。
姚詩芳哭得慘兮兮的,筒子樓隔音又差,又鬧得七八個鄰居過來勸架。
章容先回家後,姚詩芳還在抽泣,章雅梅沉著張別人欠百八十萬的臭臉,姚海柱悶在一旁抑鬱不語,相較於死
氣沉沉的家,他更加懷念在醫院和蘇玉春相處的輕鬆時光,次日一早就去醫院。
這一次他撲了空,想找的人不在。
蘇玉春廢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小城東大街門市部的新華書店,從兩邊朝中間拉閘合攏的鐵閘門走進大約80多平方米的大平房。
用紅色油漆寫上的‘新華書店’四個字和後世全國新華書店一樣,都是毛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