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悲報
“不要走！”
楚挽挽在睡夢中大叫一聲，冷汗淋漓地醒過來後，腦子還是混沌的。愣愣地看著頭頂粗糙蠟黃的床帳一會，才想起來自己是在哪裏。
楚挽挽動了動身體，隻覺得渾身跟拆了零件一樣散架了，酸軟得不行。楚挽挽掙紮著坐起來，揉了揉臉讓自己清醒過來，再一看窗外，天光才剛剛泛著魚肚白。
這個時間，也陰陽交替的時間，傳說中是鬼魂最後的停留時間，讓楚挽挽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了剛剛的夢，那個年既朦朧又逼真，像是青姨最後的留戀。
楚挽挽沒由來一陣心慌，難道青姨真的出事了嗎？
“嘭嘭嘭——”一陣敲門聲傳來，在安靜的清晨十分突兀，嚇得楚挽挽一抖，下意識地抱緊被子大聲道，“是誰？”
“是我啊挽挽小姐，你怎麽了嗎？”門外的聲音十分健氣，楚挽挽想起來了，這是昨晚送她休息的青年，似乎是叫傑。
楚挽挽定了定神，拿過外衣披上，下床走到門口打開門，果然是昨夜那個青年，頭發上還有露珠，臉被清晨的寒風吹得泛著高原紅，卻還帶著憨厚的笑容。這樣一個憨厚的男孩子，楚挽挽實在難以想象他是阿影一樣的人。
青年觀察到楚挽挽的臉色蒼白帶著虛汗，殷切地道，“挽挽小姐是噩夢了嗎？”
楚挽挽搖了搖頭，揉了揉臉露出一個微笑，“沒事，你是一直守在門口嗎？”
傑有些驚訝，“您怎麽知道？”
楚挽挽輕歎一聲，指了指傑的臉，“你這樣子太好猜了，臉都凍紅了。”
傑摸了摸臉，有些不好意思，“挽挽小姐真是心細如塵。”
“你不必這麽辛苦，這裏挺安全的。”楚挽挽無奈地道。
傑憨憨一笑，“您是王爺最寶貝的人，這是應該做的。”
楚挽挽被青年的稱呼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一聲轉移話題，“好了好了，天都亮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傑有些感動地點點頭，“挽挽小姐不要擔心，等會我就會跟同伴交接。”
楚挽挽輕歎一聲，揉了揉眼睛準備去看看崗叔的情況如何，結果剛走出門就被冷風吹了回去，老老實實地進屋穿衣服再走了。
等穿戴好後，楚挽挽打著哈欠出來，門口的守衛已經換了一個人，楚挽挽微笑著和他點點頭打招呼了，“請問崗叔的情況如何？”
青年立刻俯身恭敬地回答，“回稟小姐，崗叔的情況很穩定，這都有勞您的治療。”
楚挽挽鬆口氣，連忙擺了擺手，“這個功勞我可不敢搶，都是青姨的功勞……”一說到青姨，楚挽挽的心情就沉重起來，喃喃道，“不知道青姨怎麽樣了？”
青年的笑容也淡了下去，撓了撓頭道，“小姐不要擔
心，青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老天好像聽到了他們的談話，青年的話音剛落便有人衝了進來，語氣急切帶著哭腔，“不好了不好了，青姨她！”
“青姨她怎麽了？”楚挽挽一個機靈，衝到來人身前抓住了他的衣領急切地嘶吼。
這人被楚挽挽弄得愣住了，一時間呐呐無言。
楚挽挽急得努力直搖他的身體，“說啊！你到是說啊！青姨怎麽了？”
跑進來的青年被搖得回過神，哭喪著臉道，“青姨她……青姨她去了.……”
一句話，宛如五雷轟頂，把楚挽挽炸得頭暈目眩，手也抓不住了，身體搖搖晃晃地要倒下去。
衝進來的男人眼疾手快地扶住楚挽挽，麵容悲戚卻還在安撫楚挽挽，“小姐，請節哀。”
楚挽挽雙眼發黑，半晌才緩過來心悸之感，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顫聲道，“你……你說什麽？青姨她.……不可能，昨天還好好的給崗叔做完了手術啊！”
男人強忍淚水，悲傷地閉了閉眼，“青姨為了找出治療之法，嘔心瀝血……”剩下的話他似乎說不下去了，哽咽了一下才繼續道，“聽說王爺冒著暴露的危險連夜送進城找大夫，但是進城的時候人已經不行了.……”
楚挽挽脫力一般，鬆開了手，雙眼失神地後退兩步，撞上了身後接班的青年，那青年扶住了楚挽挽的肩膀，意識到身份有別又急忙鬆開，但是看著楚挽挽深受打擊身體搖搖欲墜的模樣怕她倒下去，想扶不知道碰哪裏才好，一陣手忙腳亂。
還是那個傳消息的青年機靈，扶著楚挽挽的手臂走進屋子，一邊忍著悲傷勸慰，“挽挽小姐，人死不能複生，哀大傷身。”
“我早該知道的.……”楚挽挽任由別人扶著她坐下，失神地喃喃自語，“昨晚看青姨嘔血時就該知道嚴重性.……我可以救她一命的……”
青年怔了怔，不知道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一時不敢接話了。
楚挽挽就這麽呆呆地坐在那，兩個外表樸素的“農家青年”怕楚挽挽出事，一時也不敢離開，就這麽傻乎乎地杵在原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楚挽挽忽然抬手捂住臉，身體輕輕地顫抖起來：她明白過來，天明之前的那個夢是青姨臨走前的不舍，是她在托夢道別啊！
真的很奇怪，明明她跟青姨才認識一天，聽到她的死訊時卻那麽悲傷。或許是從青姨的杏林仁心和對研究的執著狂熱中，楚挽挽看到了導師的影子。
楚挽挽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流下來，洶湧如潮水，瞬間沾濕了眼眶。
為什麽啊，為什麽青姨能夠做這麽多？哪怕死亡，
也不能阻擋她救人的腳步嗎？
即使知道青姨這麽拚命也有秦渚寒的影響在裏麵，可還是讓楚挽挽淚如潮水。青姨本身地位如此卑賤，生活在重男輕女的封建社會，可是依舊擁有如此的大愛，堅持與上天博弈、從閻王手中搶人。
她做到了，可是也付出了生命。
值得嗎？
楚挽挽很想問青姨，明明知道身邊有個大夫，隻要求助一下，活下來很大，可是卻毫不猶豫地將她推到崗叔這邊，優先保住崗叔的生命。
明明噬心蠱的這個解法已經實驗成功了，青姨大可不必這麽拚命了啊！
楚挽挽感到慚愧，同樣的問題，青姨用生命告訴她，為醫者不悔的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