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影子
“地上，有東西！”婉月邊退邊把蕭斌往後拉，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蕭斌一看，婉月指著的正是之前兩個死人所躺的位置，乍一看那裏什麽都沒有。
但是婉月的樣子又絕對不會裝出來的，蕭斌定睛看去，頓時也覺得頭皮發麻！
地上真的有東西，而且真的是影子！
月光下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地麵上那兩片淡黑色，形狀就跟那兩個死人一模一樣，動作和姿勢完全相同！
可是死屍明明已經被挪走了，為什麽還會有影子！
蕭斌深吸了一口氣，讓婉月留在原地別動，猛地拉開木門轉了出去。
沒了！
蕭斌走到籬笆外近距離查看的時候，卻發現地上什麽都沒有！
轉過頭疑惑地看向婉月，婉月也迷惑地搖頭：“剛才突然就沒了，我就眨了一下眼，影子就沒了！”
蕭斌張望了一圈，附近什麽遮光的東西都沒有，更別提人形的物體了！
這時柳蒼露從屋裏走了出來：“蕭斌，四長老想跟你倆聊聊！”
蕭斌咽了口唾沫，平複下心情後回到院子裏，和婉月一起進了屋。
四長老很高大，再加上那股威嚴的氣勢，雖然坐在床邊，卻讓蕭斌有種仰視的感覺。
“你們的事柳姑娘已經跟我說了，其實沒有在你們進穀後就立刻找你們，是因為我們幾個長老在討論。”
四長老捋著自己的白胡子，蕭斌看到他的大手粗糙而有力。
“其實關於蠱這種東西，穀裏一直有傳言，但是我們始終沒有放在心上，如果你們認定要找的東西就在這裏，那我倒是可以給你們指條路。”
“蟲王洞！如果說穀裏唯一跟蠱可能有關係的地方，就隻能是那裏了！”
蕭斌眉頭一皺：“蟲王洞？”
四長老微笑：“沒錯，就是你們進穀時經過的地方！”
“你們因為有柳姑娘帶路，所以走的是安全路線，直接穿過了峭壁。但是如果往深處走，也就是峭壁的西側去的話，你們見到那些人骨了嗎？”
婉月啊了一聲，驚道：“那些人就是從蟲王洞出來後死掉的嗎？”
四長老點點頭：“沒錯！但是我們也很多次途徑了安全區域，從來沒有見過有蟲子出來，那些外來人既然已經逃到了安全區域卻還慘死，而且每個屍體被發現的時候都隻剩下了千瘡百孔的骨架，皮肉不見蹤影，我們懷疑就是被某種蠱蟲害死的！”
“當然，這些都是基於你們所說的蠱蟲真的存在，我本身是不屑於這種東西的，但是為了讓你們甘心，也為了排除一個有可能危害穀中百姓安全的隱患，我還是願意幫你們一次！”
四長老站了起來：“明天一早，我會派人帶著家夥過來，你們好好休息，養精蓄銳吧！至於那個傷人的野獸，我們會想辦法抓捕的。”
說完四長老帶著人浩浩蕩蕩離開了。
柳蒼露走進屋子，臉上的神色有些古怪，蕭斌衝她笑笑：“你也發現了？”
柳蒼露點頭：“我剛才在門口都聽見了，這四長老有些古怪。”
婉月看兩個人打啞謎就氣不打一處來，美目一瞪，蕭斌趕緊解釋。
“之前還對柳姐遮遮掩掩的態度，現在突然來了個大轉彎，表麵上看是因為他派人來監視我們的事而理虧，實際上卻是不想讓我們在穀裏多停留！”
蕭斌看著窗外：“我們才剛進穀，他們就迫不及待地把我們支開，到底這穀裏隱藏著什麽？”
柳蒼露接著道：“可是長老已經這麽主動了，我們也不能違抗他的想法，更何況如果他說的蟲王洞真有古怪，我們就不得不去一趟了，畢竟那是現在唯一的線索。”
“現在我要睡覺了，你們倆是打算留下來跟我一起睡呢，還是——”
“我們回去睡！”婉月不等柳蒼露說完，吐了吐舌頭把蕭斌拉回了屋。
兩人蓋好被子，婉月把手從下麵伸進蕭斌的被窩：“拉著我的手不許鬆開，如果我下次醒來的時候你又不在身邊，看我怎麽收拾你！”
蕭斌笑著關了燈，眼前卻不斷浮現出地上那兩個影子，有了那一出慘劇，就算婉月不說，他也不會輕易讓婉月離開自己的保護範圍了。
睡夢中傳來一聲雞叫，蕭斌睜開眼後有些迷茫，雖然躺在陌生的房間裏，但他卻恍然覺得一切都似曾相識，就連那雞叫聲都感覺莫名的親切。
婉月的手早就縮回了自己被窩，可能是被蕭斌起床的動靜弄醒了，眼睛都沒睜開就伸手往蕭斌的位置上摸去。
當然，她摸了個空。
“又跑哪兒——”婉月怒目圓瞪，卻發現蕭斌正坐在床邊，這才把後半句咽了回去。
“我還以為你又跑哪兒去給我找野果子了呢！”婉月也是和衣而眠的，起來一邊穿外套一邊壞笑。
柳蒼露聽見兩人說話，喊了一聲：“來我屋裏吃早點，我猜四長老那麽著急支開咱們，那他的人也就快該到了。”
果然，三個人剛剛把雞蛋和豆漿吃完，門外就傳來了叫門聲。
柳蒼露一邊出去招呼，一邊嘀咕：“真奇怪，怎麽今天大黑沒來報道呢？以前都是天不亮就蹲在門口了啊！”
“我們是四長老吩咐去洞裏幫忙的！”一個粗獷的聲音道。
蕭斌和婉月也出了屋，看到幾個全副武裝的村民。
“你們不是來送東西的？”婉月奇道。
一個黑臉漢子憨厚一笑：“也送東西，也送人！”
旁邊矮胖的男人把手裏的袋子放在地上：“東西你們挑挑，我們幾個也會跟你們一起去，保護你們的安全！”
蕭斌歎口氣，柳蒼露露出苦笑，這次就連婉月都明白了，這哪是保護了，分明就是換了一種方式的監視！
“火銃！”蕭斌眼前一亮，拿過來把玩，這一把明顯做工比李智從溫儀村偷那把高很多，槍身也更粗更長一些。
“連珠的，槍身裏一共十管彈珠，發射完一管，第二管會自動滑進槍膛，每一管裏裝五十個彈珠。”一個看樣子也就十六七的娃娃臉男孩介紹道，末了還不忘補上一句：“這些都是我做的！”
蕭斌驚訝地看著他，娃娃臉有點不好意思，撓撓頭自我介紹：“我叫狗蛋兒，從小喜歡這些東西，別看我年紀小，已經跟著三長老學了好幾年了！”
“叫我黑子就行，這個是胖子，那邊是小刀，水妹和瞎子。”黑臉漢子逐個介紹。
胖子嘻嘻一笑，小刀是個瘦子，拿著飛刀在手指間轉來轉去。
水妹則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一身勁裝顯得幹脆利落，不知道為何臉卻黑黝黝的。
“我在水裏比在地上自在，成天在河裏曬的！”水妹似乎猜到了別人在想什麽，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
“那蟲洞不知道有多深，裏麵會不會有地洞也不清楚，如果積了雨水或者有地下水，就得靠水妹了！”
瞎子的聲音沙啞，是一個滿臉皺紋的獨眼龍，看樣子得有五十了，左眼處沒了眼珠，隻剩下一道疤痕，一撮山羊胡子髒得不像樣。
既來之則安之吧！
蕭斌示意東西不要白不要，柳蒼露和婉月也挑了起來。
婉月拿的都是水壺、手電筒和繩子這一類實用品，柳蒼露則是挑了些蟲藥，匕首和手弩之類的防身物。
蕭斌也不客氣地又裝了些便於攜帶的道具，一行九人便迎著朝陽出發了。
“現在是九點十分，重新找回時間的感覺真好。”蕭斌看了看手表。
手機在溶洞裏時就進了水，當時蕭斌用塑料袋裝火柴隻是覺得洞裏濕氣太重，怕火柴受潮，可沒想過還會再次下水，並且還是跟婉月同時潛水，所以習慣了用手機看時間的蕭斌隻好挑了一塊防水手表戴上。
手表很破舊，估計也是穀裏人出去買回來的，但好在質量還不錯。
原路返回峭壁的洞口，蕭斌感慨地打量著村裏的建築，泥土混著稻草的牆壁，青灰色的瓦片，石板鋪成的小路。
而遙望“梯田”的第二層，則以木質老屋為主，似乎各成院落，整體感覺比下麵一層要“高檔”一些。
很難說清這裏是什麽年代的風格，或者應該說同一種生物的發展曆程早就在基因中就製定好了，穀裏的人們就算完全不與外界聯絡，也不會永遠停留在最初的狀態，他們仍舊會大體遵循人類的發展慣性做出一些改變。
這個村落就是這樣的一個另類，它既不古老也不現代，像是一塊置身於激流中的頑石，雖然沒有主觀意願，卻不知不覺間也隨著向前滾動了不小的距離，已經分不清它現在屬於哪個時代了。
沿著村莊的南線走到東南角，眾人正要踏上通往峭壁的小路，瞎子卻突然嗅了嗅鼻子。
“怎麽有股血腥味？”
蕭斌也聞到了，皺眉往路邊的樹林尋去。
“那是不是大黑！？”
柳蒼露聽見蕭斌的話，趕緊跑過來，樹根下的情景讓她怒火中燒！
那條昨天還在飯桌下搖尾乞食，嫌棄蕭斌和婉月的黑狗，已經隻剩下了一副皮毛！
沒有蒼蠅，沒有蛆蟲，皮毛被撕爛了好幾處，隨意地扔在地上，已經有些幹縮了。
柳蒼露從胖子手裏要過鐵鏟，一邊在旁邊的土地上挖坑，一邊道：“村裏這麽大個的黑狗，應該沒有第二條了吧？”
狗蛋兒搖搖頭：“等回來我去通知海叔吧，可惜了這麽好的大狗，海叔已經養了七八年了！”
“這離海叔家不遠，它肯定是追什麽東西進的樹林，可是這林子平時沒什麽野獸啊！”黑子納悶道。
蕭斌三人沉默不語，他們已經大概有了猜測。
柳蒼露把黑狗皮鏟進坑裏埋上，一甩長發重新上路，就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婉月望著柳蒼露比自己高半頭的身材和運動服下修長的雙腿，心想這份灑脫的確是自己所沒有的，蕭斌這小子還得看得更緊點才行啊！
蕭斌卻在走出幾步後突然想起了什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影子！
樹根下一個和黑狗形狀相同的影子赫然跳進了蕭斌的眼中，就好像那具黑狗皮還在原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