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逃出生天
如果說洞裏的情況就像拔掉塞子的水池,那麽蕭斌和婉月就像水麵上的兩根羽毛,身不由己地隨著漩渦旋轉,下滑,跟大自然的力量相比,人的力量實在太微不足道了!
眼睜睜看著近在咫尺的洞口重新遠去,蕭斌的心裏充滿絕望。
一直沒有希望也就罷了,就在希望即將成真的時候重新變回絕望,心理的落差豈止是幾倍的效果!
婉月已經被巨變擊暈,雙目發呆地看著蕭斌,無助的樣子讓蕭斌體會到了什麽叫心如刀割。
但也正是這種心疼的感覺,讓蕭斌重新燃起了鬥誌,抱緊婉月的同時做好了垂死掙紮的準備!
先吸了一大口氣對進婉月的嘴裏,又憋了一口氣,把頭埋進傾斜的水麵以下,強忍住旋轉帶來的暈眩,蕭斌死死盯住河道的出口!
大鯢的屍體果然已經不在,隻有那根鍾乳石還倒插在泥土裏,隨著水流的衝擊不停晃動。
水位下降得非常快,蕭斌和婉月已經距離出口越來越近了!
“不能被衝出去!李智聽到水聲一定會守在溶洞那邊的出口,婉月我倆這個狀態,就算他不用槍,我和婉月也毫無還手之力!”
“就是現在!”蕭斌心中大叫,突然伸開了雙腿!
一陣泥沙飛揚,蕭斌的屁股撞在了那倒立石筍上,顧不得疼痛,蕭斌雙腿向後一夾固定住身體,後背快速貼在了石筍之上,同時牢牢抱住婉月,任由水流從石筍兩側流過。
石筍的長度高過了河道的上沿,就像一根豎著卡在喉嚨上的骨頭,頂著蕭斌二人不讓他倆被衝進去。
轟隆隆的聲音傳來,水位終於下降到了原來的高度,河道裏進入了空氣後吸力驟然消失,蕭斌雙腿一鬆滑到水裏,兩人相擁抬頭,呆呆地看著那似乎遙不可及的洞口。
“我現在連爬上那個平台的力氣都沒有了,我從來沒想到過自己會死在這種地方,臨死前你能不能說幾句好聽的,讓我開心一下?”婉月的臉貼著蕭斌的胸膛,全身都已經快要沒了溫度。
婉月的情緒也感染了蕭斌,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感讓他想到了放棄。
“你的嘴唇,很香。如果有機會,我想親一輩子。”蕭斌不太會說甜言蜜語,但正是這樸實無華的告白才更顯得真誠,婉月覺得一股暖流湧進心房,全身都暖和了一些。
共同經曆了生死考驗,兩人終於向對方打開心門,隻不過情濃之時命也將盡,不知道算是遺憾還是安慰。
蕭斌歎了口氣,正要低下頭去親婉月,卻覺得洞口有東西劃過,接著瀑布落下來的水流中,好像多了些其他的顏色。
心跳突然加快,蕭斌強忍著激動把嘴湊到婉月耳邊:“今天先說這一句,更多好聽的,以後慢慢說給你聽!”
“以後?”婉月聽出了蕭斌話中的意思,驚訝地坐了起來。
“跟我來!”這次換成了蕭斌在前婉月在後,蕭斌拽著婉月花了上一次幾倍的時間重新回到最高平台。
“河水給咱們帶來了補償!”蕭斌激動地指著瀑布,飛流而下的水流中,一根小臂粗的樹藤垂了下來!
“一定是河邊的樹藤被衝下來了,我來試試它夠不夠結實。”蕭斌說完深吸了一口氣,退到平台靠近牆壁的一端,突然助跑起跳!
婉月擔心地捂住了嘴,生怕叫出聲會影響蕭斌。
蕭斌一躍而起衝進了瀑布的水流,雙手準確地抓住樹藤蕩向另一側的洞壁,接著雙腳在對麵的洞壁上用力一蹬,朝著婉月蕩了回來。
落回原地的時候,樹藤已經被蕭斌抓了過來!
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蕭斌像是打開裝著鑽戒的禮物盒一樣,小心地鬆開手把樹藤交到婉月手上。
可以不誇張地說,這跟樹藤的價值遠遠超過任何飾品!
“你先上,我在下麵托你!”蕭斌衝婉月點點頭,同時蹲下去拉住了藤蔓的末端把它固定住。
藤蔓表麵有水,婉月剛剛向上爬了一段就突然一滑,但她的身體隻滑下了一點就突然停住,蕭斌已經抱住了樹藤,用自己的雙肩托住了婉月的雙腳!
“有我在,你就不會掉下去!”蕭斌說完雙腳離地夾住樹藤,樹藤失去了固定像鍾擺一樣蕩回到了瀑布裏。
婉月嚇得閉上了眼睛,很快一股水流從頭頂澆下,讓她再次向下一墜。
但腳下的肩膀仍然穩穩地托住了她!
蕭斌發力向上爬,婉月的身體不斷上升,雙手交替抓住樹藤保持平衡,兩人就憑著蕭斌一己之力向著洞口爬升!
幸虧此處已經接近洞口,瀑布的落差不大,衝擊力也隨著落差的減小而逐漸減小。
但樹藤畢竟不是梯子,蕭斌每次用力樹藤都會跟著搖晃,而且婉月明顯地感覺到,蕭斌每次攀爬之後喘息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要不,我下去等你,你出去找人來救我!”感覺到腳下的肩膀不斷顫抖,婉月深深地感受到了什麽叫心疼。
“閉嘴!”蕭斌抬頭說話,一下被水澆在了臉上,低頭呸了一聲:“這破地方,你讓我、怎麽放心!”
說完蕭斌猛地用力,婉月又升高了半米。
十分鍾後,兩個全身濕透的人躺在了河邊,婉月感慨:“我覺得我們剛剛從地獄裏爬上來。”
蕭斌笑了一會兒,扭臉看向婉月:“現在咱們可以慢慢說點好聽了的。”
婉月也笑了,但是卻搖搖頭:“不用了,在洞裏的時候,我已經聽到了這輩子最愛聽的三句話,先讓我開心一陣,剩下的以後再給我說吧!”
說完兩人同時大笑。
岸邊是一大片密林,兩人找了個空地生火,好在秋天枯枝幹葉很多,不必再拿衣服和桌椅開刀了。
蕭斌又在周圍找了些野果,兩人圍著火堆取暖果腹。
“你說,是不是老天爺在幫咱們,不想讓咱們死啊?”婉月吃了東西又暖了身子,臉色終於紅潤起來。
“那麽巧就有樹藤被衝進洞裏,那麽巧河道的出口上麵就有一根大石筍,又那麽巧李智的槍在大鯢撲過來時候就走火了!”婉月已經完全把自己視作了蕭斌的女朋友,露出小鳥依人的一麵。
蕭斌一邊添柴一邊搖頭:“你說的前兩樣我都同意,但是李智的槍可不是走火了,以我當時的角度,剛好看到二層有個人影一閃,好像朝著李智扔出什麽東西!”
“你是說,有人幹擾了李智,造成他無意中開火的?”婉月瞪大了眼睛:“會是誰呢?難道,雯雯?”
蕭斌仍然搖頭:“我不認為雯雯有這個本事,更不相信她有這麽好心。”
“那還能是誰呢,其他人都死了啊!”婉月想起死去的同學,心中仍然是五味雜陳。
“那可未必!你親眼看見小飛死了嗎?”蕭斌衝婉月一揚眉毛。
“可是,他的衣服——”
婉月還沒說完,蕭斌就笑了:“別忘了,河裏漂下來的隻有一件上衣,隻有活人才會怕冷,舍不得多脫!再說水裏的紅色就一定是血嗎?那個洞裏有各種礦物質,紅色的沙土我也看見了,撒進水裏在那種光線下冒充血也不是不可能。慘叫聲和落水聲就更沒說服力了,別忘了夏雨的例子!”
婉月聽得連連點頭:“希望小飛真的沒死,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回去救他?畢竟他救了我們!”
“你這姑娘,真是單純!一個這麽聰明的人,他能騙過我們,還能讓李智吃暗虧,會需要我們回去幫忙嗎?更何況那隻是我的一個猜測,或許根本不是小飛,而是那個老人返回來幫了咱們呢?”
“無論是誰,他在暗,李智在明,隻要他不主動暴露,忍到天亮開門應該沒有問題。”蕭斌拉住婉月的小手:“你是不是又要怪我冷血了?”
“相信我,我覺得咱們不回去反而更有意義!”
婉月無奈道:“反正我總是說不過你,隻能洗耳恭聽了!”
“你難道沒有發現,我們已經不知不覺間,來到了那老人所說的西北方的山裏嗎?”蕭斌指著東南方的大山:“溶洞就在這山體內,咱們已經穿過了這座山,這條河就是從西北方向流下來的,隻要沿著河邊往上走,我相信咱們就快接近賒刀人的秘密了!”
“李智的身份還是個謎,但是他既然有辦法控製蠱毒殺人,就可能也會下蠱,如果我們不從根本上破解這種蠱毒,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被害!李智利用清道夫的身份也將可以為所欲為!”
蕭斌說完看著婉月,他本以為婉月想通後會表態支持,誰知道她卻轉了轉眼珠,突然笑了:“差點又被你騙了!”
“騙?我騙你?”蕭斌有點摸不著頭腦。
婉月卻一把捏住蕭斌的鼻子:“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因為我?你為了救我而不顧別人的死活?”
蕭斌大叫冤枉:“恰恰相反,我覺得你是安全的!”
“嗯?”婉月手上加勁,表示懷疑。
“你想想啊!如果你跟四眼他們一樣中了蠱毒,那李智最後已經撕破了臉的時候,想殺你還用得著動槍嗎?”
“他費那麽大勁接近了咱們,然後又用槍,最後還想借助大鯢來弄死咱倆,不是恰恰說明咱倆體內沒有蠱毒,他束手無策嗎?”
“好像有道理!”婉月終於鬆開了手,打個哈欠倒在了蕭斌腿上,閉上眼準備睡覺。
蕭斌微笑著看婉月,卻在她閉上眼後露出深深的憂愁。
婉月的指甲,又長長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