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賒命人
此時此刻，蕭斌和婉月都不會想到，他們的這個決定，對以後會產生多麽深遠的影響……
溶洞很大，上下還分三層，每一層有不同的岔路。
剛一進洞蕭斌就被洞裏冰冷的溫度刺激，打了個激靈，大家分頭行動，把對遊客開放的區域上上下下找了個遍，也沒見到那老者的身影。
蕭斌雖然是第一次進洞，但事態緊急也無心欣賞美景，拉著婉月小心地走在濕漉漉的台階上，看到其他人已經重新聚集在一起，就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了。
“禁地，如果老人今天沒有翹班的話，外麵找不見，就隻剩那一個可能的地方了！”李智沉聲道，然後示意其他七名去過禁地的人帶路。
見他們有些猶豫，蕭斌勸慰道：“不管你們對那地方有多大的心理陰影，為了徹底結束它，就必須再次勇敢麵對它！你們能逃避禁地，但卻無法逃避清道夫！”
聽到清道夫三個字，眾人像是聽到了不可抗拒的命令般，同時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朝著禁地走去。
小飛打開第一道鐵鎖後，雙眼狠狠地盯著自己的小工具，咬牙切齒道：“如果我不會開鎖，也就不至於落到今天這個境地了！這次以後誰再讓我開鎖，我跟誰玩命！”
夏雨哼了一聲：“先渡過這次的劫難再說吧！當時也不知是誰在女生麵前賣弄得起勁呢！”
班長勸了一句讓兩人別再抬杠，蕭斌卻是看著被鐵鏈固定在鐵門外的大鎖若有所思。
沒有了外麵遊客區的燈光照射，少量的石筍也失去了光鮮的外表，露出灰白色的真容。
就如同進了洞的幾個人一樣，已經沒有了平時在外麵的意氣風發，赤裸裸露出了人性的另一麵。
而石筍的形成是數十萬年的過程，人的一生卻隻有短短數十年，這群人甚至連幾十年都快要活不到了，這讓蕭斌生出一股無力感。
在未知的力量麵前，自己的真的是太弱小了，就算老爸親自前來，也不知道能不能解決這次的事！
更何況，他的老爸已經失蹤很久了！
“一會兒見了那老頭，都別亂說話，咱們先跟他認錯求情，一般老人都心軟，實在不行咱們就喊爺爺，讓他想起自己的孫子孫女，隻要把這禁地的所有信息和補救之法套到，咱們就可以下手了！”夏雨首先道。
“對！就算問出了破解辦法，估計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實現的，隻能讓這老頭幫咱們先爭取點時間了，他一個人死，總好過死我們這麽多人！”小飛附和道。
四眼兒也歎了口氣：“反正他那麽大歲數也沒幾年活頭了，而且自己不把禁地看好，才讓咱們進來惹上麻煩，算來他也該負一些責任！”
“你們怎麽這樣——”婉月氣憤地開口，但話剛說到一半就被蕭斌攔住了。
“看時間離日落也不遠了，他們說的都是實際情況，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蕭斌看著婉月道。
婉月沒想到蕭斌突然變得跟其他人一樣自私了，氣得剛要反駁，卻發現蕭斌在悄悄給自己使眼色，接著想起進洞前蕭斌的話，婉月強行把話咽了回去。
“第二道門開著，他果然在這裏！”班長眼尖，指著裏麵那道大門輕叫一聲。
蕭斌定睛一看，大鐵門開了一條一米多寬的門縫，裏麵黑洞洞的透出昏黃光芒。
再走近幾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因為隱約聽見有人說話聲傳出來。
一個簡易的供桌擺在大門裏麵不遠的地方，上麵放著簡單的貢品和蠟燭、貢香。
一個穿著簡單，頭發花白的幹瘦老人跪在供桌前正念念有詞，看樣子他應該就是大家尋找的老者，這次任務的目標——李滿倉了。
“怒菩薩請息怒，瘟神千萬不能放出來，否則這次不但全村人要遭殃，外麵億萬生靈也要受到連累，罪孽之深重，難以想象啊！”
“瘟神，這次，外麵？”蕭斌暗暗將這些信息記住，正想多聽一些，班長卻已經叫了一聲撲過去！
“大爺啊！您一定要救救我們，已經有好幾個人遭殃了！”噗通一聲，班長跪在了大爺旁邊，麵朝著老大爺。
噗通噗通，年輕人們絕口不提“老頭”倆字，口中喊著大爺、爺爺，下餃子一般噗通噗通圍著大爺紛紛下跪。
蕭斌也不想節外生枝，跟著跪在了外圍。
“是、是你們！？”李滿倉先是嚇了一跳，接著看清來者之後，雙目圓瞪，下巴上的胡須都跟著顫抖起來。
不過他正要發火，卻突然想起了什麽，大聲衝著班長問：“你說已經有人遭殃了？怎麽回事？！”
“就是、就是上次我們一起來的幾個人，都暴斃了！”班長抽泣著簡述了一下事情經過，當然他並沒有真的流淚，更沒有提到任務的事。
“他們的死法真的像你所說？並且還有的屍變了？！”李滿倉喟然長歎，突然一拍供桌大聲道：“你們不該跪我，該跪的是他！”
說著話李滿倉伸手一指，目光從兩座蠟台中間穿過，望向了洞的最深處，那座凶神惡煞的怒菩薩像！
“你們冒犯了菩薩，菩薩放出了瘟神，你們同學的死，隻是小懲大誡！”
菩薩凶惡的形態，加上老者嘶啞的語調和驚恐表情，在這陰森森的洞裏回蕩融合，形成一種令人心寒的氛圍，幸存者們不由得想到自己的下場，這一下發自內心地慌亂起來！
女生有的已經哭出聲，男生則是恨不得抱住老者喊救命，好幾個人紛紛磕頭起來。
“唉，你們這些娃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等大家出聲懇求，老者已經自己開口講了起來，或許，他是想讓這些年輕人死個明白。
“其實我們村本不叫溫儀村，瘟疫村才是真實的名字！隻不過，那到底是不是瘟疫，至今還沒人能說清楚！”
李滿倉渾濁的雙眼眯了起來，仿佛陷入回憶中。
“你們聽說過賒命人嗎？”
“賒？就是買東西欠債的意思嗎？”班長擦擦眼角。
“命怎麽賒啊？”小飛額頭上都磕出了包。
“我倒是聽說過賒刀人。”蕭斌突然道：“據說那些人是鬼穀子的門生，他們賒的其實不是刀，而是道！”
“比如一把菜刀，他們分文不取地賒給村民，同時留下一個看似荒唐的預言，比如等家家戶戶一台戲的時候再來收錢，如果這個預言沒有實現，刀就白送了。當時得到刀的人都不會相信每家每戶會搭一個戲台子，紛紛參賭，但是當電視普及了的時候，賒刀人就會找上門來，按照約定百倍地收錢。”
蕭斌說完，李滿倉眯著眼仔細打量了他一會兒，點點頭：“占卜生死，預測興亡，是賒刀人的本事，他們以公平的對賭來暗示世人，賺取錢財，遊走於天機之下，因果之間。”
“而賒命人，則是他們中更可怕的一群，你們想想，賒給你一把刀，可以幾十倍的價錢拿回，可賒的如果是命呢？”
“欠了命要如何付款呢？”李滿倉的聲音中透出無奈。
“已經有五十來年了吧！那年我還年輕，剛托了個媒人說對象，卻趕上了這裏鬧瘟疫。可是人都死了小半個村子，無論是村裏的大夫還是外麵來的醫生，誰都查不出到底是個什麽病，更別提治病之法了。”
蕭斌心頭一緊，看到麗麗也皺起了眉頭。
瘟疫不是一種疾病，而是對惡性傳染病的統稱，像以前的鼠疫，天花，近些年的非典，禽流感，都屬於瘟疫範疇，隻不過現在醫療水平發達，很少有爆發到難以控製的時候。
而如果查不出瘟疫是哪一種疾病，當然也就無法應對了！
不過蕭斌知道事情不會那麽簡單，從現在村子還存在就可以猜到，那場瘟疫最終還是被控製住了。
“不光是鎮子上來的醫生沒轍，後來縣裏、市裏都派了專家來，不但沒能找到病源，還一個個都死在了村裏，這也是當時瘟疫村名字的由來。”李滿倉說到這裏臉上的皺紋都好像更深了，顯然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
“就在這時，那群賒刀人來了！”
“他們先是觀察了幾天，然後直接找到了村長，開門見山提出了一個問題。”
“他們說：如果我們賒命給你們村，幫你們度過難關，你們願不願意百倍報答？”
李滿倉說道這裏又看了一眼蕭斌：“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當時村長雖然著急，但也還沒完全失去理智，先是不信，然後又問了一句百倍報答是什麽意思，難道要付出一百倍的人命？”
“但那些賒刀人卻說不是，隻需要我們村守護禁地一百年即可！”
老者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這麽簡單？”蕭斌也顯得難以置信。
老者點頭：“不過他們也說了，如果這期間禁地出現什麽意外，導致瘟神重臨，結果會更加可怕，就算大羅神仙降臨，也無力回天了！”
“那他們是怎麽賒給村子命的呢？”蕭斌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他們變成了這洞裏的雕像！”李滿倉突然伸手一劃，雙眼露出敬佩和虔誠的目光：“你們看到的這十二座雕像，就是以十二個賒刀人的肉身為基所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