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藏獒非犬
第三百二十九章藏獒非犬
第三百二十九章藏獒非犬
摺紙，又叫工藝摺紙，起源於2000年前的中國，后經由日本轉播到了全世界。這是一種人類智慧的閃現，自然科學，幾何構圖結合在一起，並不是一件簡單的小玩意。
在這裡，蒼雲更了解這些摺紙工藝品都變成了殺人的利器。操縱者將心力附著在完全沒有生命的紙片上，卻能讓它們幻化成自己想要的東西。這種技術如同日本陰陽師特有的式神術，不過那只是神話傳說中的技法，可蒼雲所面對的，卻是真實存在的。通過靜心視界，蒼雲看到了整個樓面中，放置了數以千計的各種摺紙玩偶，放置在了這樓層的每一個角落。
有的埋在屍體下，有的放在吊燈里，有的藏在牆紙后，多得就像天空中的星星。蒼雲沒辦法提醒那些血族的特戰隊員，這裡是何等恐怖的世界，因為真的了解了這個世界，也就不用活下去了。
1號通道內，5名重裝甲士兵勻速的推進著。四周安靜地就如同墓地一般，雖然身為血族，但空氣中瀰漫的卻都是同伴的血，也不會讓他們感到有什麼好興奮的。所有人都恨不得多生出幾雙眼睛，可以多防備幾處。突然，沒有任何的徵兆，前方的路面上，憑空出現了一隻巨大的蟾蜍，全身披著鎧甲的模樣，活脫如一輛迷你坦克。
它完全不給對方反應的機會，猛然射出了一隻粘稠的紅舌頭，正中了隊伍中間的炮彈兵，面對這數百斤重的獵物，巨型蟾蜍就像捲走蚊子，蒼蠅一般輕鬆，將士兵給扯了出來，伴隨著對方的慘叫，直接吞進了肚子里。
「那是什麼東西！開火！開火！」突擊兵高呼著，平抬著的兩挺m60重機槍，噴射著火舌，將昏暗的樓道照得通明。蟾蜍不閃不避，閉著大眼睛，任由鋼芯子彈打得身上的鎧甲火光四濺。
而就在這時，從巨大蟾蜍的身後，一隻只仙鶴張開了覆蓋著鐵片鱗甲的翅膀，身體像梭鏢般直射而來。前排的一名突擊兵躲避不及，心臟被輕鬆的釘成了對穿。
這仙鶴的鳥喙就像最鋒利的鋼錐，連重型裝甲在它們的面前也如同豆腐一般脆弱。
「媽的！」雙眼通紅的突擊兵，一把抓著胸口的鳥喙便拔了出來，丟到了地上，用腳踩著仙鶴的翅膀，對著它就是一梭子鋼芯子彈。將它打成了稀爛，可也只是重新變化成為了被打爛的千紙鶴而已。
這時，蟾蜍的背後，數十隻仙鶴全沖了出來，密密麻麻，就像夏天面對操場上的蚊子一樣，看著就頭皮發麻。
「讓開！」突擊兵身後，兩名端著格林重機槍的傢伙走上前來，已開始旋轉的6管輪式槍管噴射出不間斷的火舌。瞬間交織成的彈幕，將那些在空中飛行的仙鶴的鱗甲帶骨頭一起全給打成了碎片。
就是防禦力更強的蟾蜍，也是被打子彈沖刷的連連後退。正在此刻，蟾蜍的肚子瞬間膨大了數倍，「砰」得一聲悶響，那蟾蜍的身體被炸開了花，無數的雪白紙片在空中散落著，而那被它吞進了肚子里的戰士，也被震得撞在了一側的牆壁上。
「沒事吧？」隊友關心的走上前去，那在蟾蜍肚子里一分鐘游的炮彈兵笑道，「媽的，這麼近距離丟手榴彈，就算穿著重裝甲也被震得內臟破裂了。好在血族能力沒消失，否則可是交代到這裡了。」
戰鬥，在每一條通道里爆發了，各種披著戰甲的動物沖向了試圖前往安全出口的重裝甲兵，黑熊，獅子，蝙蝠，各種面露猙獰的動物，一點也不畏懼彈藥的向前衝鋒，有時還從士兵們得背後冒出來。
可無奈這些重裝甲兵的強大交叉火力，和專業的射擊技術，讓這些猙獰的摺紙怪物一點也討不到便宜，即便衝到了近身，直接正面近身戰，這些士兵也沒落於下峰，甚至徒手都能撕毀這些怪物。30名拔牙小隊的成員，用相對安全穩健的方式向前推進的，就像收割機一般，摧毀著藏獒可能花了數小時布置的陷阱。
而當樓道中槍炮聲不間斷時，蒼雲，來到了一個編號307的房門前。門沒有鎖，蒼雲用刀尖頂著門板就推開了大門。突如其來的一隻鐵甲黑熊直撲而出，那體型正好和門一樣的大小。
蒼雲幾乎是在推開門得同時，就開始的原地旋轉，由下向上提拉的刀鋒，還是習慣性的多次變換斬擊的方向，致使鐵甲黑熊並非像斬開的，更像是爆裂開來。
蒼雲在飄落的紙片中走進的房間，只見一身和服的銀髮老奶奶，正坐在一張書桌前，借著昏暗的檯燈光，正一絲不苟的摺疊著新的動物。
她的背影看上去是那麼的疲憊，心力已經非常的虛弱。就是摺紙的手指也是血跡斑斑，指甲縫裡都流著血，按在了潔白的紙張上。
「老奶奶，你聽得懂中文嗎？」蒼雲站在了門邊，一時真懊悔自己跟晨欣補習英文時，光顧著看大胸去了。
「could•you•speak•chinese?」蒼雲大聲地問道。
「別叫那麼大聲，我沒有聾，也聽得懂中文。」老奶奶的聲音雖不大，卻異常嚴厲，就像小時候的訓導主任一樣可怕。
「你已經很虛弱了，奶奶桑。我想要是換在1個多月前，你的摺紙猛獸群，足夠將那些現在哪怕10倍的血族都能擋在出口外。撕碎他們也跟玩似的。
但現在的您已經太虛弱了，心力勉強能維持這些摺紙的野獸形態，就是剛才的那一刀，我都已經感受不到太強的實體感了，就跟切割開紙片的感覺一樣的。」蒼雲淡淡嘆息著。他見過不少的高手，也知道面前的老奶奶，如果是在全盛時期，會是何等可怕的藏獒，就算蒼雲使出渾身解數，勝率也不會超過30%。
可是現在，面對那和服老奶奶的背影，蒼雲知道，只要他想，就能走上前去，輕鬆的割開她的喉嚨，幫她從這殘酷的世界上解脫出來。
「老婆子今年已經76歲了，當了差不多快60年的獵犬，小子，我不用你來提醒我停下來。因為老婆子比誰都了解，我已經是風中的蠟燭，隨時都會熄滅的那種了。」老奶奶說話時，咳嗽了起來，紅色的血，噴濺在了紙張上。，老奶奶緊張的抓起衣袖，擦拭著眾多的血點，因為血液會讓紙張軟化，釋放出來的猛獸也自然不成形了。
「婆婆……」蒼雲是那般的不忍，有些話，差點就說出了口。
「不方便，就不要解釋。你的身上有那股『味』，我知道……不管你是什麼目的，相信你一定能做的比我們這些老傢伙們好。」老奶奶折出了一隻老虎，虎頭虎腦的惟妙惟肖。可是，帶著點點血跡的老虎沒有再變化為真實的模樣，只是一件精美的摺紙工藝品，平放在了桌面上。老奶奶遺憾地嘆息著，「小夥子，你多大了？」
「18……」蒼雲不想說謊了，他低垂著頭，神情有些失落，大概這是送終時該有的模樣吧。人生有始有終，所以才能稱為完整。但蒼雲卻從未見過有人，真的會為了戰鬥，耗盡最後一絲的心力……然後死去。
「18……真年輕。如果我不是獵犬，如果我的夫君沒有死，我的孫兒應該也和你一樣的年紀了。「老奶奶顫抖的拿起了桌面的小老虎，轉過了身來，那臉上的皺紋已經乾癟的近乎炸裂，眼睛都已經失明，但笑容卻慈祥得如同自家的奶奶，「小夥子，我們千里迢迢，在這異國他鄉的戰場上相遇，也算是一種緣分。臨死前，還有一個帶著『味』的人說說話，感覺挺好的。
老婆子我也沒什麼可以送你的，這隻老虎，就給你留個念想吧！」老奶奶向著蒼雲抬起了乾癟的手掌，遞過來了那隻最後的摺紙工藝品。
蒼雲明白，老奶奶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特意守候在了這防線的最前沿，為的就是用自己最後一絲的力量，拖住突襲者的腳步，給自己的同伴創造更多休息的機會。
這是獵犬團隊里不可能出現的犧牲精神，可在這一個多月里，被困在這半神界之塔里的所有藏獒，在將死時都重複著這樣的步驟。也許這就是世人常說的，「藏獒非犬」的道理。
他們也有自己的榮譽，也有自己的信仰……
「謝……」蒼雲拿起了老奶奶指尖的小老虎，剩下的一個謝字還沒有出口，一顆榴彈炮射穿了老奶奶身後的牆壁，大口徑的榴彈砸進了老奶奶的後腦里，讓腦漿噴濺了蒼雲一臉。
看著老奶奶被衝擊力折斷的脖子，蒼雲瞪大了瞳孔，連呼吸都完全停止了。而透過那榴彈穿透過來洞口，重甲騎兵伸過了頭來大叫道，「幹掉了，我幹掉那該死的藏獒啦！啊？原來隊長先找到的她？」
幾個隊員，徒手打穿了牆壁，進到了房間來。他們看著老奶奶的屍體，口水已經流出來了。
「隊長，這戰利品……」開槍的那傢伙怯弱的說道。
蒼雲，重新打開了通訊的耳機，轉身離去道，「誰打的，誰吃，我沒興趣。」
得到了隊長的同意，5名隊員開始了瘋狂的搶食還熱的食物，雖然老奶奶的血真的不如年輕人來的鮮活，但這些傢伙已經太久沒吃過熱的食物了。啃食的動靜，弄的血液噴濺的到處都是。
來到了房間后，手裡握著帶有老奶奶血跡的老虎，蒼雲靠著牆壁滑坐在了大地之上，低垂著頭，扯下了耳機，默默道，「手心……你他媽的到底讓我來到了個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