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遇還真給烏夕夕找了一份薪酬不錯的工作——搬磚。
站在磚廠前,陳遇對烏夕夕說道:“雖然這活是髒累活,但難度小,隻要你有力氣,搬得多,錢就多,工錢也是一天一結算,最適合你這種一身蠻力沒處使的人不過了。”
烏夕夕看了看磚房裏的工作,再算一算一天下來,自己搬磚能得到的工錢,很滿意地點頭,拍拍陳遇的肩膀,十分感激地說:“看來你人還是挺好的,我打了你,還給我介紹這麽好的工作。”
“那當然!”陳遇抬頭挺胸,甚是得意洋洋。
這都什麽人呐,搬磚這種活又苦又累,但凡能過得好一點,誰願意來幹這活,這個男人看著衣冠楚楚的,原來竟然是個衣冠禽獸,把這傻得十足的女人給騙到這裏來搬磚,該不會是小白臉吃軟飯,讓女人搬磚來養活他吧?
一旁的工頭,都聽不下去了,摸一把臉,粗聲粗氣地恐嚇道:“別以為搬磚跟玩兒似的,到時磕著碰著,磨破手皮都是免不了的,搬幾塊湊不夠一毛錢就覺得累了要歇息半天,我可就一分錢都不給你。”
他的危言聳聽沒能嚇退烏夕夕,她擼起袖子,“放心吧,我絕對不會喊累的。”不是她自誇,給她時間,足夠多的磚頭,她就能搬到工頭付不出錢來。
陳遇見她投入搬磚的大業中,便離開做自己的事去了。
磚房裏的其他工人,看到烏夕夕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來搬磚,無不好奇地打量她,其中一個大嬸幹活的間隙,主動搭話問道:“你叫啥名字啊?”
烏夕夕拿著一雙手套戴上,答道:“烏夕夕。”
大嬸笑嗬嗬地說:“像你這麽年輕的小姑娘來搬磚,可真少見呐,這活累,搬完一天,兩條胳膊都又酸又腫的,你咋想著來幹這活,怎麽不去找些坐在辦公室裏的輕鬆活啊?”
烏夕夕站在磚堆旁,就開始壘磚,“這個活很好啊,錢多又簡單。”
幾個搬磚工聽了,心裏嘀咕這姑娘是不是腦子不好使。
搭話的大嬸見烏夕夕壘起兩堆磚,要開始搬,忙提醒道:“你一下子別搬這麽多,搬不動就算了,要是摔地上弄碎了,可是要按個扣錢的。”
哪知在他們看來,烏夕夕細胳膊細腿的,一看就沒什麽力氣的姑娘,居然一氣嗬成將兩壘磚頭就搬起來了。
一群糙漢子的搬磚工們:“……”
大嬸驚呼道:“哎喲,你這小姑娘力氣挺大的嘛。”
“嗯,還行。”烏夕夕從來都是靠力氣吃飯的,搬了幾趟活動開筋骨後,就將身心都投入到搬磚事業之中去了。
搬了一段時間的磚,一直到陳書傑打來電話,跟她說找秦漠的事情有了新進展,她才結束了這段搬磚的工作。
烏夕夕拿到薪水之後,看著那一疊粉紅的鈔票,眼睛都發亮了,對工頭說:“我以後還能來搬磚嗎?”
工頭這幾天裏也算是見識到了烏夕夕的搬磚能力之強,笑著說:“隻要這磚房不倒閉,這裏隨時歡迎你回來。”
其他的搬磚工對烏夕夕也是依依不舍,一開始他們都以為她吃不了這個苦,但後來發現她比誰都能吃苦,在休息時間吃飯的時候,烏夕夕聽說了某個搬磚工家裏的困境後,還默默地幫他搬了好幾車磚,最後還是那個搬磚工說再幫下去,他都不好意思待下去了,她才停止了這無聲的幫助。
這是個好姑娘,於是他們就開口勸說道:“夕夕啊,以後你找個好工作,就別回來幹這活了,你年輕漂亮,不應該埋沒在這種地方。”
烏夕夕吃驚道:“這活多好,我就喜歡幹這個,你們不要趕我啊。”
雖然是個好姑娘,但是這腦子似乎……不太靈光。
烏夕夕辭掉工作回到陳遇的家裏,換洗一下身上滿是灰塵的衣服。
本著工作是陳遇介紹給自己的,想給他說一聲,但他沒在家,烏夕夕便想著先去找陳書傑問問秦漠的事,等晚上回來再說了。
而陳遇這頭,正泡在手工藝製作店裏頭。
由於隻是匆匆看了一眼九轉龍禍的圖片,他隻能一遍遍地讓人試著上色,一直試到他覺得“好像就是這個樣子”為止,店家才按照他最終想要的那個效果去製作出一塊“九轉龍禍”。
老板一手捧著木雕版的樣品,一手捧著自己所製的成品,仔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確認沒有遺漏掉的細節之後,才交到陳遇的手中,“完美!”
陳遇左看看右瞧瞧,也感到十分滿意,這段時間總算是沒有白費功夫在這上麵,“如果價格再低一點的話,我就更加滿意了。”
老板嗬嗬笑道:“這價格真不能低,你看看這上麵的九條龍,這個細致程度,就得花不少功夫,這錢要不是早就談好了,我還想加價呢。”
陳遇歸心似箭,也沒再跟老板討價還價,爽快地掏出製作費付給他,就坐車回家了。
回到家裏,陳遇踱來踱去,想著這東西要怎麽送出去比較合適。
第一種方式:直接在烏夕夕打開門進來的時候,遞到她麵前,衝她大喊一聲:Surprise!
不行、不行,這家夥不懂英文,會以為他說的是蛇婆來死,在罵她。
第二種方式:將它塞到某個角落裏,等烏夕夕坐在那裏看電視的時候,他假裝玩骰子,然後故意讓骰子滾落到那個角落的方向,然後他去撿骰子就發現卡在角落裏的“九轉龍禍”,把它取出來,真誠地還給烏夕夕,這場鬧劇皆大歡喜地落幕!
這個也不行,這對她來說不是意外之喜,而是活生生的欺騙,會誤以為他就是秦漠本人,不然東西怎麽會在他家裏出現?
陳遇想了個遍,覺得還是要找小叔合作一把,既能把東西送出去,又不會無辜背了秦漠那口黑鍋。
陳遇給陳書傑打電話過去,倒是沒提示無法接通,嘟嘟嘟響著沒有人接電話,又試著打給烏夕夕,也一樣沒人接。
最後他打給了磚廠那邊問了下,那邊工頭說烏夕夕早上接到一個電話,然後就辭工走人了。
陳遇放下手機,狐疑地喃喃自語:“難道是小叔已經找到人了?”
陳遇就在家裏等著烏夕夕回來再作打算。
這一等就等到天黑再天亮,烏夕夕人還沒回來,陳遇皺眉嘀咕:“不會是找到人,拿回東西了,連聲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了吧?”
陳遇想想烏夕夕涼薄的態度,還真有這種可能。
他給陳書傑又打電話過去,想問問烏夕夕人是不是真的走了,可是打了好幾遍都依舊沒人接電話,這不得不讓他往壞處想,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電話上聯係不到人,打給其他認識小叔的親朋好友,也通通都說不知道,以陳遇的經驗來看目前的情形,小叔極有可能是遭到了“烏棲棲”的毒手。
這下子,陳遇就再也坐不住了,拿了門鑰匙就急衝衝跑出去。
陳遇來到了陳書傑在城郊外的家,站在鐵欄門前扯著嗓子喊了幾聲,無人回應,隻有一條栓在院子裏的笨狗,正在歡快地刨坑,一邊刨坑一邊時不時汪汪吠了幾聲。
他喝止亂叫的狗,帶著一腦袋的疑問離開——走了不到兩百米路,他又折返回來,總覺得不應該就這麽走了。
這一次他仔細觀察,發現雖然門窗是緊閉著,看著沒人在的樣子,但房門外麵的鎖並沒有上鎖,推了下門,沒開,是從裏麵把門鎖上的,按道理說應該有人在家才對。
可陳遇趴在門板上聽了半晌,就是沒有聽到半點動靜,靜悄悄的一片死寂。
越是這樣就越是透著一股反常的勁在裏麵,陳遇就越想進到屋子裏去。
這是自己常來玩的小叔家,一些不為人知的隱秘玄機,當然會知道那麽點,譬如說院子裏第三排左數第四個花盆裏麵就埋著一把備用鑰匙。
陳遇走過去,一把揪住快幹枯的花枝拔了起來,伸手進泥土裏翻找著鑰匙。
“咦?鑰匙去哪了?”陳遇沒找著鑰匙,“第三排第四個花盆沒錯啊,是不是小叔挪過了這裏的花盆?”
他仔細看了看這一株花,就是埋鑰匙的那一株沒錯,可鑰匙就是不在裏麵,隻好又試著把其他花盆也掏了遍,但還是沒找著那把備用鑰匙。
“流年不利啊,怎麽老是遇到這種倒黴事?”陳遇晦氣地拍拍手裏的泥土。
沒有鑰匙開門,陳遇隻能繞著房子走了一圈,看看有沒有沒關緊的窗戶,這一次,他的運氣依舊沒有好轉,所有一層的窗戶都關得緊緊實實的,這不得不讓他把目光投向通往二層的排水管。
陳遇小時候調皮,沒有上房揭瓦,但小叔家的排水管倒是爬過幾回,他還知道排水管上方的通風窗,雖然看著是關閉著的,推不動也拉不起,但可以從邊緣的縫隙伸進去一個鉤子,隻要勾到落鎖的扣子,將它往上提起來,就能把窗給打開了。
來到排水管前,陳遇拍拍排水管,估量了下自己的體重應該不至於踩斷這用了十幾年的管子,再搓搓手,嘴裏叼著一個鉤子就開始爬上去了。
兒時的記憶湧上來,陳遇試著勾了幾下,還真讓他給勾住了那個落鎖,提起鉤子“啪嗒”一下,就把鎖給打開了,他趕緊將通風窗推開,將頭探進去,兩條胳膊扒著,兩條腿撲騰著,慢慢地整個人就鑽進去了。
通風窗已經很久沒有清理過了,陳遇鑽過去之後,身上的T恤就黑了好幾圈,頭臉上沾了許多灰塵,若是平時,他第一時間肯定是衝進浴室裏洗個澡再說,但現在他顧不了那麽多,隨便拍拍,就往屋子裏找過去。
他沒有魯莽地大喊大叫,甚至還將鞋子給脫了,光著腳踩在地板上不發出任何聲音,躡手躡腳十分小心翼翼地一邊探看一邊走。
陳遇沒有往一層去,剛才他繞著查看窗口的時候,就已經從窗簾縫看過一遍一層,沒有人在。
二層也沒有人,陳遇往三層走上去。
房子的麵積不大,如果有人在的話,應該會有點什麽動靜的,但此刻整個三層就是靜悄悄的,好像也沒有人在的樣子,陳遇轉身要下樓梯的時候,忽然聽到馬桶的抽水聲,有人!
他立即閃身就躲進了旁邊的書房裏。
然後陳遇就聽到“噠噠噠”的拖鞋腳步聲,當這個聲音愈發靠近書房,他也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小叔,隻是這一切都透著一股古怪的氣息,他沒來得及想太多就藏到了書櫃後麵。
拖鞋的主人走進了書房,陳遇心髒跳著緊張的頻率,他側耳傾聽對方的動靜。
哢噠一聲,然後是在拉開抽屜,然後嘩啦嘩啦的聲音,應該是在翻閱著什麽資料。
“九轉龍禍、九轉龍禍……烏棲棲、烏棲棲……哈哈哈……”
陳遇一驚,這是小叔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