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夢裡的你，依然那麼漂亮2
第三十九章夢裡的你，依然那麼漂亮2
「其實，我挺羨慕你的，想玩就玩，不用考慮其他的。」
王天把她比背上放了下來，找了個高一點的地方，讓她坐下，自己則在她的旁邊，用手倚著她的後背，怕她躺下。聽著她的話，王天勉強地露出個笑容，沒有說話，靜靜地聽她往下說。
「所有的人都以為，像我這樣成績特好的人，受到那麼多人的青睞，應該是很快樂的。可是他們都不知道，我的成功，我付出了多少，用了什麼東西去換來。」
「我是用了那純真的童年，用了與小夥伴們那些應該用的甜蜜笑容換來的，我的現在的快樂，就早算不上是真正的快樂了。應該算是可悲。」
一個成績很好，在學校排得上前三的人，竟然還有這麼值得人同情的一面，這是王天沒有想到的，當然，王天也不曾想過。
高三，與她同桌一年了，可是對於這個整天對自己婆婆媽媽比自己的都老媽還要嘮叨的人，他是從來不會多看一眼的，那麼她再漂亮，成績再好。
王天再次擠出了一個笑容，借著月光，看到她那蒼白的臉，說道：「你也不用那麼想，得到所有的人尊重，那就是一種本事，你看看我，天天在學校，不是被罵，就是被罰，就連睡覺，也沒有一個安穩。」
說完，兩人都笑了起來。
這也是王天第一次認真的看著她，她的笑容，王天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是如此的美麗，如果的經典。此時，只是怪王天讀的書少，找不到太多的詞來形容這種美。
她那乾裂的嘴唇動了動，又穩定了下來，她怕自己再笑下去，自己就沒有了說話的力氣。她回憶地說道：「當初，老師把我們安排在一起，說實話，我就是搞不懂，為什麼會把我這麼一個好學生安排與坐在一起，當時，我心裡很是特不舒服。」
看了王天一眼，她那發白的臉頓時出現一點紅潤，接著說道：「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心中的那種恨竟然沒有了，竟然每天都在期待你睡覺，然後老師走過來，然後由我來叫醒你。」
王天沉默著，今天，他不說話，他沒有說話的權力，他想把所有的時間都交由她來處理。
她道：「有的時候，我在幻想，幻想有一天，你和我進入同一所大學，我們再做同桌，所以我就希望你能好好的學習，甚至，我還有過瘋狂的想法，只要你上大學，那怕是個專科，我都會跟著你去。因為，你還想繼續在你睡覺的時候提醒你，老師來了。」
「我多麼的想對你說一句，你好好學習吧，算是為了我。」
「可是，可是我說不出來，我怕，我怕我自己說出這一句話來，你會瞪著大大的雙眼，說我是個瘋子，說我拿你開心，我怕打擊你的自尊心。當然，就算我說出來之後，你也不可能會為了我而去好好的學習。」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她休息了會兒，王天一直在旁邊半蹲在地上扶著她。她作了個深呼吸，然後用右手把自己的刀口死死地捂住，生怕那血液流出的速度比自己的速度還要快。做完一切之後，她再次露出一個笑容，那個笑容有點可怕，有點難看，但是這個笑容對於王天來說，是他見過的最為美麗的笑容，只聽她說道：
「當那天，我感冒沒有去上課的時候，你請人把葯送到我寢室的時候，我知道，其實，你還是很關心我的，那怕那種關心從來沒有表露出來過。也就是比那時候起，我才真正地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幫助你考一個好的學校，那怕是大專。可是卻沒有想到，我這一陪你出來，就直到了我生命的盡頭。」
「老天問題如此的愛開玩笑，當我認真地去做一件事屬於我自己的事的時候，卻要這麼的作弄我。」
「沒事，我馬上帶你去醫院，一切都還來得及的，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王天看到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那聲音，比起周邊的蟲鳴，還要小几很多倍。
「不用了，我身上的血已經流得差不多了。」看著王天，她斷斷續續地說道：「我一直.……一直都期待著和你單獨在一起的場景是個什麼樣子。可是.……可是我沒有想到.……沒有想到我們單獨在一起的場面竟然是如此。」
她的聲音，已經是小得不能再小了，不知道是因為不好意思還是沒有了力氣，王天不知道，王天只是知道，今日她說的話，太多的太多抵觸到了王天的心靈。
從來都沒有一個人對自己說過這麼多的話，說過如此直達王天靈魂深處的東西，這不是警示言，也不是座右銘，更不是千古名話。可是王天喜歡，非常的時候，他很想聽她一直說下去，那怕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
休息了會兒，她再道：「我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喜歡，什麼叫愛。因為，好學生從來不能有愛，從來沒有喜歡，在他們的眼裡，只有學習兩個字。和你相處那麼一段時間，我只是知道，如果你出去玩，沒有上晚自習，我就會莫名地擔心你會不會出事，明天會不會準時來上課。」
「那一天，你上課不再睡覺，我就會想著，想著你為什麼沒有出去，是去做什麼了。這種感覺，我不知道算不算是喜歡，算不算是愛。我只是知道，身邊你在睡覺，一天就渾身不自在。」
說著說著，她嘴角向上用力的一拉，想要做一個美麗的笑容，可是她那眼角划落的淚水，又把她那向上的嘴角給沖了下去。
大抵所有不能說出來的話，都是在最可能不再愛的情況下說出來，總是在分別的時候，再告白，這也許就是暗戀吧。
她看著王天，認真的說道：「我……我喜歡你。」
王天哭了，流淚了，自從自己懂事以來，被父親打的他，都沒有哭過。現在他竟然哭了，他不知道他自己為什麼會哭。
也許是因為那一句「我喜歡你」，因為這句話來得有點突然，也是必然。也許是因為這句話來得有點晚，晚得不是個時候。
王天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這麼一個糟糕的問題學生，會與一個三好學生發生點什麼，上課，他依然睡覺，她依然聽課，他們之間，從一開始的陌生，變成了如今的熟悉，這個過程，說來很長，也很多短。
她繼續說道：「不知道為什麼，今夜的月亮，我覺得是最漂亮，最圓的一晚。」
一個被學校公認的好學生，竟然當如此場景，說出她喜歡一個人，一個所有人都厭惡的壞學生。
王天用手顫抖的手，輕輕地伸了過去，小心地把她臉夾上的淚水給抹去，道：「我也喜歡你，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許就是從你沒有在我身邊提醒老師過來的時候，我就發現我自己愛上你了。」
「真的嗎？我以為……我以為.……」她沒有往下說，看著王天，笑而說道：「我很高興，因為，我終於知道自己其實也有人愛的，那個愛我的人，就是我愛的人。」
王天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本來就是兩個相差太遠的學生，竟然還會相互的喜歡，只是這喜歡來得太晚了，晚得兩人都流了淚。
她用手捂住自己受傷之處，忍了忍住刀口傳來的疼痛，睜大眼睛，用力地說道：「為……我為唱.……唱首歌吧。」
「你說，你喜歡聽什麼。」
看了看天空著那搖搖欲墜的大月亮，她低著頭看著王天，說道：「月亮代表我的心。」
「好。」回答一聲，王天就馬上就哼唱了起來。當她聽到王天唱到「不要問我愛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的時候，她笑了，笑得是那樣的甜蜜，那樣的滿足。
她再道：「我多麼的喜歡與你看一次日出，可惜……可惜沒有機會了。」
「不，有機會的，你等著，這天馬上就要亮了，我們馬上就可以看到太眼了。」
「好，我相信你的話，我一定要和你看日出。」
說完這話的時候，她搭在王天手上的的手已經開始冰涼了起來，她慢慢地，小聲地說道：「借.……借你……你的肩膀靠.……靠一下。」
回答一聲好，王天起身，把她樓進了懷裡。之後，兩人不再說一句話，只是靜靜地等待著太陽的到來。
當她對王天說，叫王天抱緊她，她很冷的時候，王天就知道，她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了。那時，王天想大聲地叫起來的，可是他沒有叫。既然她喜歡安靜地看日出，那麼便陪她，怎麼說，自己就要滿足她的最後一個願望。
太陽，漫天通紅，一看就知道今天的天氣很好。王天笑了起來，用手扶著她僵硬的身體，半跪在地上，道：「這麼美好日出，沈容，嫁給我吧。」
等了半天沒有回應，王天一笑，道：「沒有回答，算是同意了。」
說完，笑在她那已經冰涼了幾個小時的嘴唇上輕輕地吻了一口，然後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裡，笑了起來。
之後，王天便把他送到了醫院，那是個什麼時辰，王天不知道，反正對於他來說，一切不重要了。
離開醫院，回頭看了看，王天再一次流著淚，嘴裡不斷地叫著她的名字：「沈容，沈容……對不起，對不起。」
愛情里，從來不用說對不起，說對不起，那便不是愛情。
夢中，王天被驚了坐了起來，那厚厚的棉被已經被全身的汗打濕了。他用手把臉上的汗水抹去，往後挪了挪，靠在床架上，嘴裡說道：
「那個女人，很像你，真的很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