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浩自然也是舍不得妹妹,當初自己說是來湖北旅遊,看風景,看美女,其實都是借口,隻是一味的舍不得這個寶貝妹妹,又擔心她一個人在路上不安全,這才跟了過來。
他聲音低沉哽咽道:“送君千裏,終須一別,況且你又不是不回去了。”
林夢雪擦了擦眼淚,心一軟“嗯”了一聲。
林澤浩看學校環境優美,學風純良,也就放心了,道:“快看看你的手機!”
林夢雪打開包裝,原來是諾基亞1000,黑白屏的,林夢雪欣喜若狂,自己終於有了一台手機,道:“謝謝,哥哥!”
林澤浩拍拍妹妹的腦袋:“跟哥哥不用客氣。”
隨即又去給妹妹辦理了一張移動電話卡,確保可以打通,這個妹子不會失聯,又再次放心了幾分。
辦完所有的事情,林澤浩實在困得不行,就找了一個網吧睡了一會。
林澤浩到火車站已經沒有當日回重慶的火車,無奈隻有買第二天的,隨後又在網吧將就了一晚。
第二天,林夢雪抱著哥哥,心中如同割肉一般疼痛不已,最後哥哥還是離開了,她就孤零零地留在了湖北,留在了荊門。
林夢雪上大學後性格變得開朗了許多,沒事的時候就會去網吧看看電視、聊聊QQ,無意間再次得到了孟遠的電話。
原來他是換電話號碼了?他為什麽換電話號碼?是為了避開自己嗎?
操場上人頭湧動,三三兩兩很是歡喜,林夢雪獨自找了一個偏僻的林間小道,慢慢地走著,撥打了孟遠的電話號碼。
“嘟嘟嘟……”傳來一陣陣響聲,心也跟著緊了一下。
小道旁忽然見到角落裏正擁吻的戀人,心咯噔跳了一下。
電話那頭傳來那個魂牽夢縈的聲音,還是那麽的動聽,那麽的引人入勝,嘀嘀地道:“噢,您好,請問您哪位?”
這麽客氣、禮貌的標準用語,確實就是孟遠,他換電話號碼了,沒有告訴自己,也沒有聯係自己,他早就不用小靈通了。
這兩年來,她卻無數次,無數次地撥打他的號碼,真是傻到了極致。
她雙唇微微地顫抖了一下,眼眸中閃動著淚光,心跳加速,哽咽道:“孟老師,我是林夢雪!”
電話那頭那人似乎也顫抖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沉思道:“你……您……還好嗎?”
她如鯁在喉,清了清嗓子,柔聲道:“我……很好!”
他微微皺了眉:“那就好!”
月色無華,暗淡中飄忽著幾朵烏雲,遮住了星月的光輝。
樹影婆娑,忽而晃動的行人,讓人
心中微顫,颯然間涼意徒增。
林夢雪極盡溫柔地道:“孟老師,我考上大學了,記得您曾經說過,要和您分享此刻的快樂,所有我來告訴您的!”
電話那頭傳來高興的聲音:“那恭喜你了,在大學還習慣嗎?”
孟遠不曾上過大學,自己雖然成績很好,但是那個年代都流行考中專,所有他也隻讀了中專。
畢業後才知道讀大學對於人生必不可少,又不停地努力,將讀清華或者去清華進修當成自己的目標。
此刻,聽到她說自己上大學了,心中委實羨慕,也為她真的高興。在那個大山裏能走出幾個大學生啦?
林夢雪柔聲道:“還挺習慣的。”
“你學的什麽專業?”
孟遠曾經勸說過林夢雪學醫,她緩緩地道:“學的臨床,以後就是醫生了,西醫。”
孟遠歎了歎氣,道:“那挺好的,聽譚濤說你的成績比他考得好,恭喜你!”
林夢雪抿了抿嘴,道:“謝謝!”
“你要讀幾年?學校在哪裏?”
這是在關心她嗎?果然他還是在乎和關心她的,道:“要讀5年,在湖北。”
電話那頭感歎道:“哦,那麽久啊,那麽遠啊!”
“嗯!”林夢雪很想問:“你可以等我嗎?”但是她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電話那頭傳來有些倉促而失魂的聲音,道:“海燕,我.……還有事,先掛了,你要好好學習。”
“嘟嘟嘟嘟.……”電話那頭又傳來那個熟悉的聲音,自己最討厭的聲音。
林夢雪閉上眼,跺了一下腳,氣道:“又掛我電話!”
雙手握拳,大叫一聲,釋放心中的不滿。
比起孟遠掛掉自己電話更為不滿的是,自己怎麽就不能說出那三個字:我愛你。
不過,還好,還好,又有你的電話了,想到這裏她的嘴角浮現了一絲笑容。
回到宿舍,室友早已入睡。
又過了一日,天忽然就下起了傾盆大雨,軍訓就停了。
林夢雪再次給孟遠打電話,可是電話永遠沒有人接聽。
她跑到電話亭買了一張電話卡,冒著雨跑到了公共電話亭,撥通了電話,他接了,他接了,林夢雪欣喜若狂。
電話那頭傳來:“噢,您好,請問您哪位?”
雨越下越大,樹木早已被吹得快折斷了腰,從來沒有打傘習慣的林夢雪早已被淋成了落湯雞。
在這個陌生的學校裏,再以沒有一個人叫——曾子瓊,也沒有一個人叫——夕顏,她十分的孤獨。
聽到孟遠的聲音眼淚早已流了下來,她的身
子瑟瑟發抖,卑微地回答道:“孟老師,我是海燕啊!”
電話那頭那個人聽到這有些悲涼的聲音,問道:“海燕,你怎麽啦?是不是生病了,在湖北不習慣嗎?”
他的聲音,他的聲音真的好美,好美,帶著磁性,帶著柔情,穿透著她的心髒。
她的心噗通噗通噗通地跳個不停,呼吸微微急促,臉紅了一片,哽咽著柔聲道:“我……我.……想你了!”
天邊一道閃電劃過天際,把天生生地劈成了兩半,行人紛紛地顫抖了一下,隻有在電話亭中那個柔弱的女子,似乎不為所動,她全神貫注地聽著電話那頭是否傳來一點聲音。
半晌過後,聽到:“海燕,你那邊好吵,聽不到,你說什麽?”
林夢雪狠狠地咬著自己的唇,眼淚如今天的雨一樣傾盆而下,心被這雷劈成了兩半,她明白,他不愛自己,他根本不愛自己。
長久以來,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不過,她想就在今天,要一個結果,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她的唇一道紅色的血液流到雨裏,哀求的聲音道:“孟老師,孟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風吹得更大了些,隻聽到樹枝啪啪啪折斷的聲音,林夢雪似乎被吹得快要飛起來。
電話那頭突然沒了聲音,隻聽見“嘟嘟嘟嘟嘟……”的聲音。
林夢雪愣在原地,雙目無神,半晌過後,冷笑了一聲,又道:“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你不知道嗎?”
電話那頭依舊是“嘟嘟嘟嘟嘟……”
沒有人聲。
她怒了,嗬斥道:“你就不能說你不喜歡我,不愛我,讓我死心嗎?你這個惡魔!你就是惡魔!”
這聲音撕心裂肺,心痛欲絕。
一個學生經過,看了她一眼,都會被嚇得瑟瑟發抖,這難道是從地獄出來的厲鬼。
最後,她收起了憤怒,慢慢地掛了電話,慢慢地走到了草地。
慢慢地走著,像是失去了靈魂。
冷冷嘲笑自己:“果然做過的惡,都是會被還回了的,當初自己不就是這麽對大灰狼的嗎?”
眼淚啊,早已泛濫成河。
心呀,早就四分五裂。
她想這輩子自己再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再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
“轟隆隆”天邊又一陣陣驚雷響起,黑雲卷動,黑壓壓的一片,湧向大地;一陣風來,呼嘯著狂卷大地,“哐當”一聲林夢雪整個人飛出數米遠,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居然不知道疼痛,毫無疼痛。
偌大的草坪沒有一個人,隻
有她,一個人躺在地上,閉著眼睛,任由狂風親吻她,任由大雨衝刷她,似乎隻有這樣她才能忘掉那個人,那個她深愛的人。
這個清麗的女子,這個出塵的女子,這個悲傷的女子,就那麽靜靜地躺在地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踉蹌地爬起來,此刻她突然好想好想曾子瓊呀,好想她的安慰,好想她的懷抱,可是沒有,這裏什麽也沒有,隻有自己一個人。
她跑到了狂風暴雨裏頭,那雨林像一顆顆子彈擊中自己的身體,生生作疼痛。
她伸開雙臂,想象自己是一隻海燕,呐喊道:“暴風雨,你,來得更猛烈些吧!”
旋即又失聲痛哭起來,放聲痛哭,把以往不敢哭的,全部都哭出來。
不用再咬著被角,蜷縮在床角哭。
——這裏沒有人認識我,這裏沒有人關心我!
——即使自己今天死在這裏也沒有人知道!
想到這裏,她又冷笑一聲,淒涼至極。
她放聲大叫一聲,把壓抑多年的心中之火通通發泄出來。
雨停了,風止了,雲散了,太陽出來了,透過雲彩有了彩虹。
原來,孟老師沒有騙自己,雨後真的會有彩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