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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夜

  林夢雪放下合十的雙手,癱坐在禪座上。


  清風徐來,淚眼紅燭,閃爍如星光點點,曼妙佛香襲人,不由的感到一陣陣涼意,讓一顆躁狂的心平靜了許多。


  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我知道出生,我無從選擇,我要做的隻有改變命運。我也知道對於寒門子弟想要改變命運唯一的出路也隻有讀書,哼,不過我這個成績.……”


  她不由得長長地又歎了一口氣,仿佛這樣可以把所有的不滿和怨氣都發泄出來,這樣也許心就不會那麽疼了。


  “我知道人生不過是一場戲,你我也是過這場戲裏的一個擺件而已。不能選擇角色,甚至就現在……就現在……也許都是被設定了的,每一句都是被設定好的……那個高高在上的命運之神呀,宇宙之主呀,最喜歡的就是每天看這一場又一場的戲嗎?”


  她輕笑一聲,伸出右手,看了看,那些短短長長的線,分明告訴著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可是什麽時候能好起來呢?


  “告訴自己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隻要自己足夠努力,是可以改變命運的。也許那個宇宙之主最喜歡的角色就是我這樣的呢?說不定我才是他真正的寵兒!”


  她想到這裏心中升起暖意,果然人想要好好的活下去是需要很多雞湯和阿Q精神的。


  要不然,在這冰冷的世界裏,怎樣才能活下去。


  每個人都需要別人的傾聽,隻是她的這個對象有一點特別,他絕不會出賣她,也不會嫌棄她。


  就這樣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的一顆難以平複的心終於平靜下來了,走出華清宮,頓時明白佛為什麽曆經千年都還存在。


  也許就是因為有太多受苦受難的人,需要找一個地方,安放一顆心,人性才能得到洗禮和升華。


  月華如瀉,繁星幾許,放空的心情,倒是有幾分愜意!

  她抬頭仰望星空,駐足許久,傳來一陣犬吠,不由得加快腳步,回到了家。


  倒空心情,全當什麽都沒有發生,可是現實卻總歸是要麵對的。


  林九福一個人守著店,有幾許落寞!

  唐喜果然不會再來了!

  前櫃上幾許裂出的刀痕,訴說著曾經,那些你以為會平複的傷痕,其實它就是那裏,刺得人心裏一緊,生生作痛。


  林夢雪不露痕跡,沒有人看出她的憂傷。


  她洗漱完畢,上了樓,發現母親已經回老家了。


  她翻開書,認真地看了起來。


  ——要離開這裏,離開這個家,就隻能讀書,這是唯一的機會,改變自己的命運。


  ——在這個世界上想要改變別人太難,所以


  隻能改變自己。


  ——因為要活著,因為隻有活著才有希望,才能看到沒有看到過的風景,體會沒有體會過的幸福!

  推看窗,一輪明月掛在窗頭,清風幾許,卻依然不能緩解頭痛、頭暈,恍恍惚惚,頭重腳輕,呼吸都那麽困難。


  最後連呼吸都疼痛起來。


  關上窗,收拾好書,躺在床上,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她蹲在黑夜裏,不停地哭泣。


  一時竟然想不起是為什麽哭泣,然而卻傷心至極!


  一陣腳步聲傳來,這腳步聲好熟悉好熟悉——孟遠?

  但是林夢雪仍然沒有抬起頭,繼續沉靜在自己的悲傷中。


  突然腳步聲停了下來,仿佛一陣風佛過身體,似乎有人蹲下,輕輕的溫柔地拍了拍她的頭,她沒有被嚇到。


  慢慢地抬起頭,果然是孟遠。


  她想自己一定又是在做夢了,他很久沒有來自己的夢裏,自己一直一直都排斥他在心門之外。


  他微微一笑,嘴角上揚,正好是那麽美麗的幅度。


  林夢雪自然是對著這如沐春風的表情沒有抵抗力的,心撲通撲通地跳不停,呼吸也變得急促。


  孟遠輕輕地擦幹她的眼淚,扶她慢慢地站起來,這時天空掛上了明月和繁星,隻見對影成雙。


  一轉眼,他扶她來到了沙灘上,聽著海水不停地拍打海岸的聲音,海風吹來,竟然還有陣陣花香。


  孟遠含情脈脈地拉著林夢雪的手,暖暖的,更暖的是他如三月春風地笑容,道:“雪兒,想一想自己為什麽哭?”


  “雪兒”林夢雪心重重地跳動了一下,他從未叫過自己“雪兒”,最多就是“夢雪”或者“海燕”。


  她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男子,既熟悉,又陌生,一時也說不清楚。


  他問她為什麽哭,她搖了搖頭,竟然還是想不起來。


  孟遠溫柔地指著那夜色中的大海,道:“你看看大海,然後閉上眼睛,好好想想,為什麽哭?!”


  這聲音美妙絕倫,像是來自天堂。


  林夢雪看著這一片海,聽著海水不停湧動著浪花聲,在月光下閃爍著淚光。


  她慢慢地閉上眼睛,聆聽這裏的聲音,仿佛聽到了海哭的聲音,那哭的人,一定不是自己,一定不是自己!

  她耳邊傳來磁性的、仿佛有魔力的聲音,一點一點的讓林夢雪回憶起一切:“雪兒,別怕,別去逃避,想起來了嗎?今天發生了什麽?是不是媽媽發瘋了?!你怕媽媽發瘋了!對不對……別擔心,那樣的事情永遠不會發生的……”


  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朦朧中睜開眼睛仿佛見到的是那個白發英

  俊的神仙,不過下一秒他卻是孟遠的模樣。


  他把林夢雪抱在懷裏,這感覺和從前夢裏的孟遠截然不同,這裏有心跳還有體溫。


  她心想這做夢的本事真是漸長了,勾畫得如此活靈活現的。


  他繼續柔聲道:“雪兒,你知道嗎?逃避是沒有用的,要學會麵對,學會堅強!看到你這麽傷心,我心如刀割。”


  他說著更用力地緊緊抱住她,仿佛恨不得得把她和自己融合在一起,壓得林夢雪呼吸都有點困難。


  林夢雪用力推開他,道:“別這樣,我喘不過氣來了。”


  孟遠驚慌道:“對不起,對不起~~”


  林夢雪紅著臉,搖搖頭道:“沒事,沒事!”


  孟遠輕輕地歎了口氣,仿佛很不好意思,有幾分尷尬:“額……那邊有一個燈塔,我們去坐坐吧!”


  “好啊!”


  二人踩在沙灘上發出“沙沙”的聲音,細碎而悅耳,深深淺淺,感覺那麽真切。


  林夢雪心裏嘀:“難道不是做夢?”


  他好像看穿了一切,道:“怎麽啦?又在想什麽?想明白自己為什麽哭後是不是反而沒有那麽難過了。”


  林夢雪看著他點了點頭,道:“嗯,其實今天傍晚的時候我就想通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來夢裏還在哭,嗬嗬……”


  他高興道:“居然笑了!看到你笑了就好!”


  她嬌羞地垂直眸子:“孟老師……”


  他居然毫無反應,尷尬了幾秒,他才反應過來,“嗯”了一聲,道:“你說……”


  “我很久沒有夢到你了!”


  “我……這不是來了嗎?”


  海風吹來,帶著陣陣涼爽,二人慢慢地漫步在沙灘上,這感覺像是掉進了蜜罐裏!

  他突然撫摸了下她的頭發,這感覺太過於真是,以至於她差點忘了是在夢裏,她往後退了一步,羞怯地不敢上前。


  他卻“嗬嗬”地笑起了,上前一步拉著林夢雪的手,往燈塔跑去。


  二人跑到了燈塔,靠著牆盤膝坐了下來,遠處一隻輪船遊過,發出“轟隆隆”的汽笛聲,船上燈火輝煌,想必是一隻快樂的遊輪。


  從前的夢都很單調,今天的夢卻如此繪聲繪色,美妙絕倫。太過真實,以至於林夢雪對孟遠也本本分分的。


  經過以前的教訓林夢雪決定什麽時候都不能放縱,即使是夢裏也要克製。


  他微笑著,臉上帶著幾許自信,道:“美吧!”


  “真美!”


  “心情好了嗎?”


  “我心情一直都不錯。”


  “在我麵前還需要偽裝嗎?以前你在夢裏不是……”


  林夢雪一陣臉

  紅,他莫不是想說接吻的事嗎?

  “沒有……沒有……”


  “真的沒有嗎?這是你的夢,你想幹嘛就幹嘛,比如說親我……”他笑道。


  “孟老師,你是老師,怎麽能這樣輕浮?”林夢雪著急道。


  “你的夢,你做主,輕浮的也是你,不是我哦!”他繼續挑逗道。


  林夢雪生氣地“哼”了一聲,撅起嘴道:“你欺負我!”


  他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道:“我是在你夢裏,你把我想出來的,怎麽就欺負你了啦?”


  “你就欺負我拉!哼!”


  他笑了起來,道:“好了,別生氣了,對不起,以後我不會再說你輕浮了,雖然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


  聽到這裏,林夢雪臉又紅了些,轉過身想反駁他,不料他以為她要揍他,拔腿就跑,她就在後麵追著。


  他突然一停,她正好撞在他懷裏,聽著他“撲通撲通”地心跳和一陣陣喘息的氣流聲。


  他索性雙手張開擁她在懷中,意味深長地道:“要是永遠這樣不分開就好了!”


  林夢雪抬頭看著他的下巴,疑惑這不是應該是自己的台詞嗎?


  ——還跟自己搶台詞?


  ——什麽操作!

  ——今天的腦回不一樣嗎?


  他平靜了氣息,道:“傻瓜,別想了,這就是你的夢裏!你以後不用去糾結是夢或者現實,我來告訴你,這就是夢,你的夢!我之所以存在是因為你需要這樣的擁抱,需要安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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