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判罪

  “我啥時候給牛棚送了!我啥時候送了?抓賊拿贓,你拿到我了?還有送禮!除了你們張家老娘們幾個,天天在背後編排我,誰沒吃過我家西瓜?我在自己院子裏種的東西算啥禮?縣裏市裏政府裏的人,當初對俺家多有關照,我報恩不行?”


  “紅衛兵去我家,是覺得我家衛國思想覺悟高!像你,全村都掃盲,就你一個人大字不識半拉,咋?你光榮啊?我看你是老虔婆的臉蛋子,皮鬆了!”


  張弛唇角可疑的勾起了半分弧度,見劉老太氣得說不出話,便道:“行了小蕾,好好說話。”


  一屋子人都傻了!


  小蕾????

  敢情人家認識?


  敢情人家趙知青跟縣長是一家子?


  劉老太也傻了。


  趙蕾一點沒客氣,開始說正事:“劉老太前幾天,問我偷漢子也不怕我男人回來找我。我心裏難受,就趁晚上去了後山。”


  說完她扭頭看趙滿倉,“你接著說。”


  趙滿倉還沒從倆人是親戚這事裏回神,聽見趙蕾這話才驚醒過來,“啊?啊!張,張二奶奶來找,找我說,說趙知青家有人接濟壞分子,說,說是讓我去盯著。”


  他怕新縣長記恨,又道:“我怕,怕張二奶奶找村長說我壞話,給我亂扣帽子,我就,我就去了。”


  說完又扭頭看財源。


  財源傻了,整個人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新縣長來的第三天就整治了大批不嚴謹的工作人員,他曆經磨難才留下來,要是因為這次這事被開,可太冤了!

  財源半天不說話,反倒冒了一腦袋冷汗,張弛蹙眉,“說不上來?”


  “說說說說的上來!”財源結巴道。


  張弛點頭,“我認識你,你是秘書部的,工作認真,態度也不錯。”


  張弛一鼓勵,財源趕緊點頭,“是,縣長,我是今年文化科調上來的,我今年……”


  村長在後頭狠狠扭了一把他大腿,“讓你說昨晚的事!”


  “啊呦爹啊!”財源疼得一跳,立馬反應過來,“昨晚,昨晚我帶著二黑回來,想讓村裏二瘸子給它看看為啥拉稀,二黑連著三天……”


  村長恨得咬牙切齒,在後頭磨牙道:“給縣長說正事!”


  財源一呆,語速極快道:“昨天我帶著二黑回家,到了門口就瞧見二奶奶走過來,二奶奶說後山又鬧野豬了,村裏不少壯漢子都去了,讓我帶著二黑去給大家壯壯膽子,我尋思病狗也是狗,說不定能讓狗跟野豬打個商量,就去了。到了山上就有人說是壞分子跑了,讓我帶著黑子追壞分子,後來就追到趙知青家裏去了。”


  張弛看向趙蕾,後者一臉‘確有其事’,“我沒想到他們是要抓我,我還以為他們在抓人,那條狗實在嚇著我了,我扔了飯桶就往家裏跑,後來到了家才反應過來。”


  她抹眼淚,“有誰像我,這麽命苦呐!”


  “小嬸別哭了。”衛東歎息。


  衛國也上前,“小嬸,咱們回縣裏吧!以後都不回來了。”


  衛國是情到深處,趙蕾卻搖頭,“不能總說氣話,這是你爹你叔的根,咱不能丟。”


  雙胞胎也窩在趙蕾身邊,海瀾一臉眼淚,漂亮的大眼睛狠狠瞪著張家老太。


  張弛又木了臉,“你們村裏,這種思想老舊,陷害軍屬的,都怎麽處置的?”


  村長瞪大眼,“咋,咋說陷害軍屬呢?”


  張弛挑眉,“我今天不來,別說軍屬,軍人的屍骨都要保不住了,你覺得這還不算陷害?”


  “那,那不是保住了嘛?”村長賠著笑臉。


  “哦。”張弛掀開中山裝一角,抽出把匕首,“我想殺了你,給你一刀,刺在胸口。你沒死成,我就不是謀殺了?”


  一屋子人都不吭聲了,張弛站起身,“行了,都散了吧。至於這思想落後,心懷不軌的老太太,就遊行三天,剃陰陽頭吧。”


  劉老太一個激靈,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拍著大腿:“哎呦!我可不活了啊!這縣長跟寡婦好上了!要要了我老太太的命呐!這搞破鞋要給舉報的人按罪名啊!”


  “汙蔑政府官員,判三年。”張弛輕飄飄道。


  朝外頭擺擺手,立馬跑進來兩個兵,“帶走吧,她要是再嚎,遊行完就扔監獄裏。”


  有張弛在,這裏基本就是他的一言堂,沒人敢反對。至於大隊長,早就看張家這些人不順眼了,這兩年他跟林清爭吵不斷,除了因為張家人,就是因為張麗紅,簡直煩不勝煩。


  村長則是因為兒子不敢吭聲,財源就更不敢了。


  張弛一個人不動,一群人都不敢吭聲,村長使勁給趙蕾使眼神,迫不得已,趙蕾道:“三哥,你要去我家坐會不?”


  張弛偏頭看她,“錯了,是二哥。”


  ……


  他拍拍衣角,“正好,我也想看看你家,走吧!”


  趙蕾勉強笑,這才帶著三小和張弛出了大隊部。


  門外一群看熱鬧的都驚呆了,誰也想不到這山窩窩裏竟然還有人認識縣長,趙蕾也不理會眾人的震驚,帶著四人大搖大擺回了家。


  到了家,張弛坐在圈椅上,打量了一圈堂屋,哼笑:“多少年都沒見過這麽有人情味的住處了。”


  “二哥這幾年為人民操勞,頭發都白了。”看著真老,她一開始都沒敢認。


  “哼,說的好聽。我這可不是因為人民,我是因為有個狼心狗肺的妹妹,一夜白頭的。”


  趙蕾:……


  這情景怎麽好像有點耳熟?


  “我還以為你要不記得我了。”張弛輕笑:“我跟楊恒,還有你哥是拜把子兄弟,牛棚裏那對老夫婦是我爺奶。”


  趙蕾一驚,這才去看張弛。別說這人木著臉和老張那副死樣子確實是多少有點像。


  而且他是被親妹妹舉報,老張兩口子是被親孫女舉報,這不是對上了!


  後者不知是沒發現她的驚訝,還是直接無視了,道:“我奶說,這些年天天喝你做的骨頭湯,她身體也算硬朗。”


  他不等趙蕾回話,又道:“楊燁也來了,這些年他也不容易。”


  趙蕾扭頭看衛國:“去跟弟弟妹妹做早飯,順便把西瓜摘一些。”


  衛國點頭,又看了張弛一眼,這才出門。


  “楊恒後來訂婚的,是你妹妹?”趙蕾問。


  “是啊,那個沒良心的白眼狼,嘴上說喜歡楊恒,背地裏是把兩家坑得渣都不剩。幸虧兩家的長輩及時止損,跟孫輩斷絕了關係,不然我們兩家都得灰飛煙滅。”張弛輕嘲。


  趙蕾點頭,不複原來的客氣:“既然這樣,您家長輩我也能托付給您了。”


  張弛疑惑看她:“什麽?”


  “您爺爺奶奶沒說?我家之前差點被二老害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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