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獄
“這他媽的誰放在這裏的瓶子罐子的，給老子出來，看老子不打死你這個兔崽子王八羔子的，誰？出來！”叮叮當當的一頓亂響聲在外麵的破爛的樓道裏麵傳了進來，媽此時抽搐了一下，眉毛又皺起來，害怕了起來。我和媽已經習慣了這種聲響，我怕，怕的渾身一下子冰冷了起來。渾身的血液凝固了，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我實在是怕。
門被推開了，門上麵的鎖頭吱嘎一聲，我心裏一顫，媽隨即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你回來了啊”。
“廢話，給老子這麽多廢話，我他娘的不回來，還他媽的去哪？少他媽的廢話，給我弄點吃的去”爸吼著媽，像隻禽獸。我怕他，也狠他，牙齒裏麵緊緊的咬著，拳頭緊緊的握著。我討厭這樣的爸，如果可以，我絕對不想他是我爸。他踹開了椅子，煩在了上麵，手上的白酒瓶子晃晃蕩蕩的垂著。
他定了一會，盯到了角落裏麵的我，越看眼神越怒，蹭的一下子從椅子上麵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向了我，拽起我的衣服領子就往牆上摔“你媽的，小崽子，是不是你，弄的哪些罐子，瓶子，他媽的你防著老子幹他媽的什麽？臭婊子教出來的沒個好東西。你和那個臭婊子整天琢磨著讓我死是不？她再給你找個後爹，我呸，你他媽的做夢”。
彭彭的聲音撞擊著，我頭暈著，掙紮著，媽從廚房衝了過來，我才得救了，可是隨即媽就遭了殃。他拎起棍子就往媽身上打，媽叫喊的聲音，大聲的抽泣聲讓，那棍棒打在身體上的聲音，是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這就是我的童年記憶，我爸是個酒鬼，每天不務正業，喝完酒回家就打媽和我，媽護著我，媽常和我說:“小峰，以後要是你長大了一定要保護好媽”我心裏知道，以後等我長大了，有力氣了，一定要頂天立地硬氣起來。
終於有一天，這種聲響沒有了，那天回來，爸怒氣衝衝的踹開了門，連著掛在門上的鎖頭也踹到了一邊，嘴裏大聲的罵著:“臭婊子，你他媽的別讓老子再找到你，婊子，真他媽的是婊子！”我愣著，手裏的鉛筆也停了下來，爸看見了，摔碎了酒瓶子，拿起來我的本子便撕開，越撕越氣，憤怒的像頭猛獸，我嚇的一動不動，本子被撕的粉碎，家裏麵被爸砸的稀巴爛。從那天起我就再也沒見過媽。
“這是你姥姥，以後你就和她一起生活了”那天中午，我從學校回家，到家的時候看見一個老女人坐在椅子上，爸在旁邊吸著煙，吐出來的煙圈絲絲縷縷的慢慢的散開了滿屋子，味道嗆著我，我討厭這個味道。爸開口了，這是第一句話，也是最後一句。從那天起，我也再也沒見過我的酒鬼爸，爸和媽都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裏，我便再也沒見過他。永遠成了我的印象，模糊的影子而已。
我見到了姥姥，姥姥這個詞我還有點陌生，姥姥是媽媽的媽媽，那個頭發已經花白了的老人。我總知道的一般像是這種老人家會很喜歡他們的孫子孫女，我的同學都是這樣的我見過那些老人來送他們上學的時候，都給他們帶著很多好吃的，很親切。我想著終於我可以離開這個家了，不用再害怕，再挨打了，我開始很開心，我憧憬著美好的生活。但是後來我才知道所謂的幸福生活隻是從挨打到了冷眼。
在姥家的生活裏麵，我是那個誰都瞧不上的野孩子，他們說你媽真不要臉和別人家的男人跑了，你爸是個酒鬼啥事都做不成，欠了一屁股債，你就是個沒爹沒娘的野孩子。舅媽對我很刻薄，舅舅從來不正眼看我，姥姥看我也不順眼，看見我她就想起來自己那個沒出息的女兒，和別人跑了，別人因為這個就可以在她背後指指點點，那個女人是我媽，而我自然也不受她喜歡，看見我就好像看見了一個洗不去的汙點，讓人嫌。
在姥家的生活，我成了多出來的那張嘴。在這個家的三年裏麵，隻有嫂子，嫂子不嫌棄我，嫂子比我大七歲，像姐姐一樣，對我特別好，嫂子人很好，我隻知道，嫂子剛嫁給大哥的時候，大哥就死了。年紀輕輕便守寡了，嫂子也是可憐，嫂子做菜很好吃，縫補的一手好活。嫂子長得很漂亮，十裏八村的都難得的漂亮，氣質很柔，不像是村裏的婦女，嫂子喜歡把自己的長發編成辮子挽起來，挽成一朵花盤在頭發後麵，時常別著的發夾上麵是一朵海棠花。嫂子總會特別的給我準備著有營養的東西，
嫂子總說:“小峰，你正在長身體呢，多吃點。”嫂子對我好，家裏的其他人都看不過，在這個家裏麵嫂子性子太柔和了，所有人都欺負她。後來，有一天，舅媽斜著眼睛看見了嫂子塞給我一個雞蛋，舅媽便鬧了起來，說多我一個小雜種每天還在分家裏麵的吃食。舅媽一頓瞎鬧騰，家裏麵也沒人出來說話，就都默認舅媽的話。嫂子沒有說話，那天隻是拽著我便走了，帶著我便到了城市裏麵。從那天開始是我最開心的一段時間。
我和嫂子到了城裏，嫂子租了一間房子，嫂子這幾年來從夥食的費用中攢的錢，幫別人做針線攢的錢，都拿了出來了，沒幾天嫂子便在一個紡織廠子找到了工作，每個月的收入很不錯，中午還有午餐，每天都會在中午的時候上學校給我送午餐。同學們起先都以為是我姐，說:“小峰，你姐真漂亮”我望著嫂子，心裏麵很害羞，是的，我嫂子真的很漂亮，我說不出來的漂亮。
“那是我嫂子”
“啊，你嫂子啊？小峰，她是你嫂子啊？那你哥呢？”
“我哥早早就沒了”
“小峰，你嫂子是個寡婦啊，你和一個寡婦嫂子生活在一起啊，哈哈哈哈哈哈，林峰和他嫂子生活在一起，還是個寡婦嫂子”
同學們都很好奇我的這個嫂子，閑言碎語也就多了起來，從同學之間穿的家長裏麵，一個傳著一個，人們總是這樣的願意嚼舌根。嫂子自然也聽說了，可嫂子並沒有當回事情，還是一樣的供著我上學。
這個城市的車水馬龍，喧囂的日子裏麵總有些安靜的角落，城市裏麵最見不得的就是眼淚，所有的譏笑嘲諷，所有的酸甜苦辣都要化成倔強的生存，我們在這裏的日子總會有一點是有希望的:我要成長成一個男子漢，以前答應保護媽媽，現在我要保護疼愛我的嫂子。
我來到這個城市裏麵的學校，同學們好奇的事情很多，尤其對於我沒有爸媽，隻和嫂子住在一起的事情，他們好像看待一個外來的物種一樣，充滿新奇鄙夷，對於外鄉來的人，這個城市總會是冷漠的，尤其是對於我這樣的孩子，同學們都不願意和我一起，他們避開我，像是我是一種病毒一般，生怕傳染給他們一樣。我也便無所謂，自己的日子裏麵倒是很多的思想空間，我自己做事情向來都利落，自食其力的生存規律我從小就懂，所以也不在意。放學之後我便獨自回家做作業學習，所以成績一直很好。
嫂子不知道我受欺負，很是高興，覺得我的成績進步了，所以總在我有了成績的時候給我買我喜歡吃的東西給我做著吃。
嫂子讀過的書少。卻很有遠見，她想讓我好好的讀書，經常說:“小峰，你好好讀書，長大就會有出息的了”我為了嫂子，也一直努力的讀書。
事情發生的總有些荒唐，人生的轉變往往就在一個瞬間。
那年的暑假，天氣實在是熱，老舊的風扇在我的頭上麵懶散的旋轉著，陽台上嫂子養的一盆蘆薈都有些曬幹著，陽光刺眼，我把窗簾拉下來了一半擋住了些，我趴在那張破木桌上寫著作業，喝了太多的水，尿急的很，就拖著拖著跑到外麵撒尿。
鐵門上的小門動了，叮當的鎖頭被拿了下來，門把手扭被扭開了。我看看了掛在牆上的老鍾，時針才指向2點，距離嫂子下班的時間還早著呢，到底是誰呢？誰會來呢？正納悶著，隻看見嫂子扯著衣服就進來了，嫂子的頭發比往常淩亂了，衣衫不整，臉上紅紅的又有些驚嚇過的慘白，躲躲閃閃的就進了她自己的房間，往常嫂子回來都會先來看看我的，這回不知道嫂子怎麽了，頭也不敢回望的就進了她自己的房間。
當時我還不知道怎麽回事，也是個小大人了，見到嫂子這樣，也有些不知所措的害羞，沒敢敲門，就在嫂子房間的門口站著不動，不一會就聽見了從裏麵傳來的嫂子小聲的抽泣。我站在門口慌了神，就小聲的敲門問:“嫂子，你怎麽了？”裏麵沒有回應，我隻聽見那聲音輕輕柔柔的強忍著像是悶在棉花裏麵的蟲聲，小心翼翼的飄出來，我的心都在慌著，一抽一抽的，不知道嫂子究竟怎麽了。
過來一會，聲音沒了，房間裏麵沒了動靜，我有些焦急了，想衝進去，卻又怕，也不知道在怕著什麽。就在我糾結的進不進去的時候，嫂子推開了房門。嫂子換了一身衣服，換成了一件很素的襯衫，襯衫有些泛白，嫂子長的很白淨，穿了些襯衫就更顯得素雅，嫂子又重新的挽了頭發，不再淩亂了。
看見了我衝著我笑了笑:“小峰，你快去做作業去，嫂子沒有事情。”“嫂子，你沒關係嗎？你究竟是怎麽啦？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你告訴我，我幫你打他”我邊說邊握緊了拳頭，咬緊了牙齒。
嫂子見到我這個樣子，哭的紅紅的眼睛忽閃了一下子，露出了整齊瓷白的牙齒笑了:“小峰長大了啊，懂得疼嫂子了，都知道要保護嫂子了啊。”嫂子笑死來很好看，特別是眼睛，嫂子有著一雙很好看的眼睛，眸子很亮，雙眼皮很靈動，一笑起來眸子裏麵都映著光。
我看見了這雙眼睛，有些不好意思了，臉就這樣紅了起來:“小峰長大了，嫂子，我絕對不讓別人欺負你”
嫂子拍拍我的頭“嫂子知道”。
就在這個時候，門把響了起來，我聽見外麵有個男人的聲音再叫著嫂子的名字“林芽兒，林芽兒，”
嫂子一驚，立刻緊張了起來“峰兒，你快進去進你的房間去，把門反鎖上，不許出來”我不走，嫂子著急了，把我推進了房間裏麵“沒讓你出來，你不許出來”。裏麵的門動了一下，我推開了門縫往外麵看看了，看見了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進來了，他挺著一個大肚子，粗礦的臉上麵有些兩條濃黑濃黑的眉毛，眼睛小而犀利，看著就讓人討厭的。
他進來便伸手要摸嫂子“芽兒，你說你跑的那麽快，讓我一頓好找”
嫂子背對著我，但是我感覺到了嫂子又怕又氣“廠長，你還是回去吧，我求你，別為難我了”
這個廠長肥豬卻絲毫沒有收斂，手還是不老實想往嫂子身上摸“芽兒，你答應我做我的秘書，你不僅不用做這麽累的活計，我還可以給你漲一倍的工資。這有什麽不好的，你不答應我”
當時我不知道什麽秘書，都做些什麽，隻聽見漲工資，而且嫂子還不不用那麽累，心裏還有些高興。
可是後來，我聽見嫂子近乎央求的語氣說:“廠長，我求你了，讓我好好的工作吧，我不想當秘書”
肥豬沒有點不耐煩:“林芽你要是不給我當秘書，你也別在這個廠子繼續做了。”
說著說著那個肥豬就又伸出了手往嫂子身上摸去。嫂子又避開了他，他有些不耐煩了，邁開了步子上去就摟住嫂子的腰，開始撕扯嫂子那素白的衣衫，嫂子掙紮著，掙脫不了趁著肥豬把嘴湊過來亂親的時候就狠狠的咬了一口他的耳朵，肥豬嗷嗷的叫著，回手打了嫂子一記耳光。
“你個臭婊子，不就是仗著自己臉蛋兒和那雙大奶子去勾引人嘛？怎麽了，從了我你就不敢了，在老子麵前裝什麽清純，誰不知道你自己養著小叔子，好等著他長大在給自己當老公是不”
嫂子氣的說不出話哭了起來，肥豬這個時候又衝著嫂子伸出手就摸她的胸。
我不能聽嫂子的話再在房間裏麵待著了，我衝了出來，衝向了肥豬，拎起拳頭就往他臉上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