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討價還價

  六扇門奇計自然不陌生。


  官衙門開六扇，所以六扇門原本的意思就是指官府，但在武俠的世界，六扇門卻不止這麽簡單。


  它是刑部下轄的一個特殊部門，以追緝窮凶極惡的犯人為目標，所以在江湖人的眼中，這個部門十分不受待見，六扇門的人往往被視作朝廷鷹犬。


  在大部分人的筆下，六扇門的人不是充當反派角色，就是能力有限，隻能充一下收屍隊，存在感很低。


  這個世界也不例外。


  在刑部待了近十年，奇計對這個部門並不陌生。知道六扇門設總捕一人，副總捕一人，南七省、北六省總捕各一人，另有所謂是神捕若幹，再之下就是各省、各府捕頭，而到了縣裏，因為沒有額外的編製，與縣衙衙役合而為一，什麽事都要管。


  “回大人，下官略有耳聞。”奇計回道。


  “恐怕不止耳聞，還很感興趣吧。”侍郎大人笑道。


  “確實曾從中得知些消息，大人也關心這個？”奇計一邊回答，一邊想：“這位上司看來不是瞧不起武林人士的書呆子，連這種事都關注。”


  “你既不違律，本官也就不關心。”侍郎大人道，“但既然你對此感興趣，本官就給你個機會，前去六扇門任職吧。六扇門副總捕因喪回鄉守孝，職位有缺，你就過去吧，官升一級。”


  “侍郎大人，下官自觀政以來，一向兢兢業業，盡管沒有大功，卻也不曾有過，何以至此？”奇計憤然道。


  照本心來說，他自然是願意去的，但更知道，如果他去了，在一眾同僚的眼中，就等於變相的發配，就沒有了前途，因為沒有一個閣臣是武夫出身。


  奇計科舉二甲十三名，不算太高但也絕不低，又館選庶吉士入了翰林院，別看現在職位低，但隻要熬出來，未來不說入閣吧，至少也是個一部侍郎，或者運氣好一點當個六部尚書也說不準。


  然一旦去了六扇門，再想回來就不可能了，充其量成為六扇門的一把手，官不過四品，六部眾多清貴之臣，又豈是一介武夫可比。任何一個五品郎中，都可對其指手畫腳。


  所以，盡管心裏願意去，奇計也要表現的很憤怒，這樣才好討價還價，才能更順利。


  聞言侍郎大人老臉一紅，他不是不知道這是斷送了麵前這位下屬的前途，但又沒有辦法，為了給某位閣臣的弟子讓路，隻能選一位犧牲了。


  其他人不是有上官照拂，就是由顯赫身世，唯有眼前之人，一向獨來獨往，甚少餘人交流，同年之間走的也不近，仿若一孤臣，又是寒門出身，再沒有比他更適合的了。


  但強壓是不行的，因為這事是上不得台麵，一旦鬧起來，那些科道言官發起威來，就算是不把他拉下馬，也恢弄得灰頭土臉，顏麵盡失。


  但事情壓到他這裏了，不行也得行。


  鎮定了一下，侍郎大人和顏悅色的勸道：“知道你受了委屈，但這不是沒辦法嘛，各人都有自己的差事，讓你這個二甲進士去六扇門是委屈了點，但都是為陛下效力，在哪裏都一樣不是。”


  所謂的“各人都有自己的差事”當然是屁話，京城裏沒正事的官多了去了，但偏偏找上了大有前途的奇計，顯然是大家都不願意去。


  見奇計沉默不語，侍郎大人再次勸道：“你在這裏待了近十年，如今也不過是六品主事，可見升遷之難。要想熬上去，還不知要幾個十年，去六扇門就不同了，直接就是從五品的員外郎，六扇門中隻在總捕之下，比在部裏自在多了。”


  “大人，我可以去考功司問問嗎，有沒有這樣的先例？”奇計依然不答應。他說的考功司，是吏部考功清吏司，專司官員考核。


  先例當然是沒有的，按奇計所了解的，六扇門的副總捕是文職，就是為了監督、製約那些武功高手而專設的職位，但一般都是不受待見的三甲進士擔任，或者幹脆就是舉人出身的人擔任，二甲進士從未有過先例。


  “就不必再去問了，呂樂，你要明白，本官既然開口了，這事就已經注定，否則的話，你即便能繼續留下，但後果想過嗎，升官雖不易，挑錯卻不難，以後你如何自處？”勸說不成，侍郎大人開始威脅，“本官可以許你，過去之後，刑部是你的後台，你想要做什麽，隻要不涉及朝堂，絕不會有人幹涉，完全自主，隻要你能擺平六扇門的人，你就是那裏的正堂，就連六扇門總捕都無法奈何的了你。”


  “當然了，不能讓你吃虧，這樣吧，官升二級，領一司郎中，正五品，這是最後的底線，如果你還不同意，那就算了。”


  打一棍給個甜棗，官場必備的技能。


  “大人，據下官所知，十三司郎中好像沒有空缺，莫非有人要升遷？”奇計故意沉默了一會，開口道。


  “十三司你就別想了，交趾司郎中。”奇計這一開口，侍郎大人就知道目的達成了，語氣也緩和了不少。


  “交趾司不是早就裁撤了嗎？”奇計問道。


  “你是二甲進士嘛，既然屈尊到六扇門，自然不能以常理，額外增設交趾司就是專門給你的補償，但沒有管事的權力，明白嗎！”


  “陛下會同意嗎？”奇計再次問道。


  “你隻要同意就行，其他的事不用操心，等著上任即可。待將來總捕離任，下一任總捕就是你，正四品，手下遍布全國，連本官都沒法比。”侍郎大人笑道。


  陛下同不同意，那是上麵的人關心的事，達不成目的就不是他的問題了。


  不是沒法比，而是沒得比，正四品的六扇門總捕，有什麽資格和正三品的刑部侍郎比。然朝堂之上，文臣當道，武夫沒有人權。


  空泛的許諾，奇計並不抱希望，若要成為總捕，他可以自己去爭。


  “那下官靜候佳音。如無其他事，下官就告退了。”奇計施禮道。言外之意，若是交趾司郎中的任命不下，自己是不會去上任的。


  “去吧，過幾天就有旨意下達。”自己理虧，侍郎大人也不願意多見奇計。


  ……


  愁眉苦臉的回到職房，麵對詢問，奇計也不言語，而且很快的，他就告假離開，留下一臉疑惑的一眾同僚。


  臉上的愁苦遮住了心裏的得意，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武功恢複後，他原本還想著是不是學李尋歡辭官闖蕩江湖，然單人仗劍獨行，哪有通過六扇門幹涉江湖來得威風。


  不隻是威風，更是安全了許多。


  對於支線任務，他已經有了些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