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下海（精）
趙乾眼裏盡是猶豫，“主母，要不和主子說一聲？”
司夢對於趙乾的回答仿佛表現得很生氣，當即拉下臉來，”趙乾，這麽多人跟著，你覺得我可以憑空消失掉？”
趙乾嘴唇囁啜了幾次，沒有再說話。
然而他開車的方向，已經表明他采納了眼前這個女人的意見。
司夢望著全神貫注開車的男人，忽然開口道：“趙乾，謝謝你。”
“主母別這麽說。”
開車的趙乾笑了笑，沒再開口。
作為一個管家，說的不宜太多，但是，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他還是很願意幫這個小主母的。
他沒太有和女人相處的經驗，但是他卻看過不少眾生相，醜陋、貪婪、嬌嗔、抱怨，比比皆是！
眼前的小主母，卻很獨特，寬容，體貼，剛強而不固執，柔弱而不攀附。
她不是嬌豔的玫瑰，也不是妖嬈的芍藥，更不是柔弱的菟絲花，她是一株偉岸的木棉，站在橡樹的旁邊，共同分擔寒潮、風雷、霹靂，共同分享霧靄、流嵐、霓虹，仿佛永遠分離，又仿佛永遠相依。
這樣別致的女人，不知道他的主子還能否有機會做那棵陪伴在女人身邊的橡樹。
趙乾想到這兒，眼裏多了某些期許，“小主母，主子的生日馬上就要到了，以前他從來沒過過生日，今年有了小主母了，家裏總算是有了人氣兒了。”
趙乾想到這兒，嘴角的笑意暖了些許。
司夢沒說話，趙乾繼續開口道：”主子的生日是就在下周三，主母莫要忘了。”
“主母？”
司夢依舊沒有說話，趙乾忍不住的朝後看去。
他隱隱約約的覺得小主母的眼眶有些濕潤，當即不敢再說下去。
傍晚的海邊人很多，來來往往，有嬉戲打鬧的小孩子，有相攜散步的情侶，也有吃完飯出來溜達的老一輩，還有開心聚餐的一家人……
當然，也有形單影隻的某些人。
但是，在海邊，你不會找到步履匆匆的人，因為此刻，在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像是一個哲學家，愛思考，愛感悟。
海邊的風很舒服，感受著海風的滋潤，司夢恍如隔世。
她結婚的時候是七月，那時候的天氣還很悶熱。
不知不覺，又過了七個月，這裏，有過酷暑，卻從未有過嚴寒。
這個國度，是一個永遠溫暖的國度，四季不分明。
但是，她的心，卻經曆了嚴寒。
司夢眺望著遠處的大海，一眼望不到盡頭。
非白就這樣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後。
看著在沙灘上寫字、蓋城堡的孩子們，司夢眼睛再次濕潤。
她第一次看海，是翟銘晏帶來的。
那時候的男人，雖然對她不算很好，但是卻也有些溫柔體貼。
那時候，爸爸媽媽也都還好，沒有變故。
但是，古話說的好，自古英雄出煉獄，從來紈絝少偉男。人生自古多磨難，不經打擊老天真。
所以，她嚐到了什麽叫，痛徹心扉。
曾經，她覺得這輩子隻談三次戀愛最好，一次懵懵懂懂，一次刻骨銘心，一次一生一世，而每一次的男主角，都是她的阿晏！
現在，夢醒了。
望著蔚藍的大海，司夢情不自禁的蹲下，用她的手指頭在柔軟的沙灘上寫道：林深時見鹿，海藍時見鯨，夢醒時卻尋不到你！
至少對於她而言，是這樣。
她的字娟秀而棱角分明，亦如她的人，柔軟中帶著剛毅。
那個“你”字司夢寫了很久，仿佛像是在訣別一樣。
在收筆的那一刹那，她眼裏的晶瑩終於落下。
非白就一直靜靜的女人的一舉一動，沒有說什麽。
生離、死別，向來是最磨人的。
但比這個更磨人的，卻是因愛生恨。
人生若隻如初見……
收好最後的那一筆，司夢蹲在那裏，久久沒有移動身子。
她的眼裏一直在流著淚，眼淚將她在沙灘上寫好的字衝刷的有些殘缺，可她卻越哭越凶。
趙乾看著眼前的一幕，不懂聲色的錄了下來。
主子不在身邊的時候，他有義務把小主母的行蹤上報，尤其是眼前的情況。
等到司夢站起來的時候，她的眼淚還是簌簌的往下流，這時候的她已經懶得去擦了，因為她曾經試圖擦了幾次，根本止不住。
趙乾看著眼睛紅腫的淚人，莫名的覺得有些傷感。
司夢看到趙乾錄像的動作了，但是她沒有說什麽。
司夢直直的朝著車子的方向走去，不過，這次她走向的是車的駕駛座方向，一直以來趙乾坐著的地方。
非白和暗柳則依舊坐在了後駕駛座上。
所以，這一切並沒有讓趙乾懷疑，他隻是有些疑惑小主母的行為。
男人恭敬的站在駕駛座門外，似乎是等著司夢吩咐。
而那些黑衣人在看到趙乾還沒有上車時，也都站在車外邊，像是在等待著什麽命令一樣。
忽然，司夢一踩油門，車子就像離弦的箭一樣，朝著不遠處的大海加速駛去。
這一切太突然了，快到趙乾根本來不及反應。
就那樣，他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車消失在了海裏。
彼時，海上還有很多的人，大家也被這一幕深深的刺激到了。
似乎他們從未見過這麽瘋狂的畫麵，居然有人玩的這麽大！
就在同一時刻，司家易主的消息不脛而走。
不過，這個易主和換主人有真正的不同。
傳言有各種版本，有的說是司家功高蓋主，掌握兵權後為非作歹，導致威信全無被迫交權；有的說是上邊強硬收了司家的權利和軍隊；也有的說是司家為了自保而主動放棄……
然而，最終的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司家的主權已經歸國家所有，而司家二老則在某處院子裏安度晚年……
此時此刻，翟銘晏還在看著趙乾傳來的視頻，當他看到女人坐到駕駛座上的時候，翟銘晏內心忽然有一種極強的不安感。
他還沒來得給趙乾打電話製止，下一秒，畫麵一轉，那輛車子就直直的衝入大海裏，濺起朵朵浪花，之後，又歸於沉寂……
翟銘晏不知道他是怎麽到海邊的，等到他去的時候，整個沙灘上，先前熱鬧的場麵早已蕩然無存。
四周立著不少的黑衣人，他們看著從遠處趕來的風塵仆仆的男人，都默默的低下了頭。
如果細細觀摩就會發現，這次來到海邊的這些黑衣人，和平日裏在翟銘晏身邊出現的那些“麵癱”黑衣人還不一樣，這些人明顯的更加訓練有素，眼神極其銳利。
翟銘晏像瘋了一樣的朝著大海跑去，趙乾他們都不敢攔這個男人，男人整個人都消失在了海裏……
一次又一次，即使他在海裏呆的幾近窒息，翟銘晏也沒有尋到一絲熟悉的氣息，她就那麽眼睜睜的從他的視線中消失。
沒有什麽比眼睜睜的看著事情發生卻無能為力更讓人絕望了。
那時候的他，還在看著視頻，看著這個巧笑嫣兮美目盼兮的女子在視頻裏的一舉一動，下一秒，卻再也尋不到她的蹤跡！
“司夢，司夢，你在哪兒？”
“求你出來！”
“我錯了，司夢……”
“司夢，我愛你。”
海邊，翟銘晏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喊著，男人的嗓子都喊啞了，然而，回應他的隻有偶爾拍打沙灘的海浪聲。
那輛隨著司夢一起下沉的車已經被打撈了上來，車上的人卻一個也不見了。
幾次海水中的折騰加上不久前的勞累，翟銘晏整個人都有些發虛，他像行屍走肉一樣朝著司夢寫字的地方走去。
那個地方自從司夢下水後就一直被幾個大漢圍著，所以字跡基本上還是司夢離開時候的樣子。
男人看著司夢留下來的字，尤其是那句“夢醒時卻尋不到你……”
他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這個女人親自給他們的故事畫上了句號。
翟銘晏學著司夢的動作，半蹲下去，離著那些字跡不到一厘米的距離，男人的指頭一筆筆的在空氣中描摹著女人的字跡，一次又一次……
林深時見鹿，天藍時見鯨，夢醒時卻尋不到你。
忽然，翟銘晏好像發瘋了一樣，剛才的小心翼翼都不見了，他用力的將司夢寫的字跡全都抹掉！
她恨，難道他就不恨了嗎！
女人恨他的無情，恨他害死自己的孩子！
又有誰懂他呢。
那些字無一保留的都被翟銘晏摧毀，男人把那些沙子聚攏在一起，堆成一個土堆，大聲喊道：“把這些沙子都帶回去。”
說完，翟銘晏站了起來，男人走路很機械，就像一個行屍走肉一樣，但是，他卻沒有怪趙乾。
戰戰兢兢的趙乾不會知道，他的小主母在離開的那一秒，給翟銘晏發過一條短信，別為難趙乾，他無辜。
隻有簡單的八個字。
至於翟銘晏，他過得好不好，司夢隻字未提。
回來後的當晚，翟銘晏就病倒了，高燒一直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