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大將軍請起。”看到大將軍跪在了自己的麵前,昭天命急忙起身將其扶了起來,開玩笑,大將軍在楚國是何等重要的大人物,即便是他父皇,都很少會讓大將軍跪下講話,更何況是他昭天命了。
昭天命看著大將軍的眼睛,沉沉說道:“將軍您的意思,天命心裏都清楚,可是如今楚國的局麵太混亂了,大哥與大哥既然對那方龍椅都有興趣都想爭上一爭,那天命再摻和進去,最終會造成什麽樣子的後果?難不成還要學父皇當年繼位的時候殺死大伯和幾位叔叔那樣,要我親手把大哥二哥殺死在青龍門外嗎?”
大將軍沉默了一下,然後緩緩說道:“殿下,先帝爺在位的這四十餘年裏,大楚國除了去年的莽蒼山戰爭之外,幾乎很少與人興兵動武,即便是我這個大將軍,除了鎮守邊關抵禦外族之外,也很少會有什麽打仗的機會,很多人都說先帝爺性情軟弱,可你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麽嗎?”
“先帝爺他何嚐不想策馬執鞭開疆拓土做個千古一帝?可是楚國的實力不允許啊!他執掌楚國四十六年,一直都在積蓄國力,世人皆知二皇子殿下文韜武略當世一流,可先帝爺還是選擇了殿下你,因為我們都清楚,隻有殿下你,才能將先帝爺這些年儲蓄下來的國力用在最應該用的地方,隻有將這個國家交在你的手裏,才能完成昭家曆代先祖們開疆拓土的理想。”
大將軍的一番話說的昭天命啞口無言,關於皇位繼承的問題,早在去年冬天的摘星樓上,昭熙玄就曾經與昭天命深入的談論過,可昭天命隻記住了父皇說過的那句不想讓他們那一代的悲劇重現在自己這一代的身上,卻忽略了父皇話語中的意難平。
作為天璽皇帝陛下昭熙玄最疼愛的幼子,昭天命當然知道自己的父皇絕對不是世人口中傳言的那個性情軟弱的平庸之君,他知道自己的父皇心中一直都沒有忘記過自己年輕時候開疆拓土名垂萬世的夢想,但洪熙爺留下來的一堆爛攤子卻並不足以支撐他完成自己的夢想,所以他隻能隱忍這四十多年,莽蒼山之戰是他為了自己的夢想邁出的第一步,結果卻被道門與越國給算計了一道,他最倚重的國師大人也在這場動蕩之中魂歸星海,或許正是這一打擊,昭熙玄才會這麽快離開了人間吧。
如今父皇撒手人寰,將這個國家與他一生的夢想,都寄托在了自己身上,自己當真要辜負他嗎?
昭天命苦思了良久,卻始終都沒有辦法給大將軍一個明確的答案。
就在這個時候,安琪貴妃走了進來。
她有些憤怒,也有些失望的看著這個讓自己驕傲了半生的兒子,冷聲說道:“昭天命!大將軍都已經跟你講了這麽多道理了,你還在猶豫些什麽?”
“母妃,我.……”昭天命欲言又止。
“你可別忘了,你的身上背負著的,可不僅隻是大楚國的未來!”安琪貴妃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的身上,還流著青丘皇族的血液,兩個國家的未來,都寄托
在你一個人的身上,你現在跟我說你不想做皇帝了,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母妃我的感受?”
先帝爺最寵愛的安琪貴妃出身青丘皇族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但丁大將軍此時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的震驚之色,很顯然他便是那極少數人其中的一個。
昭天命點了點頭,喃喃說道:“母妃,孩兒心中清楚了。”
“清楚?”安琪貴妃沉聲說道:“我看你還不算清楚,你二哥已經開始動手了,你還在這裏猶猶豫豫,你顧念著兄弟之情,他會顧念嗎?不要等他登上了皇位開始要你命的時候,你再開始後悔,到那個時候,就算你是昭天命,也難違他的聖命了!”
大將軍笑了笑,看著昭天命說道:“殿下,貴妃娘娘說的不無道理,等到二殿下登上了皇位,一切可就都晚了。”
……
周禹周大人帶著周星昀入了皇宮,一路直奔皇後娘娘所在的坤寧宮。
二皇子殿下此時並沒有在他的那座王府之中繼續閉門讀書,而是正端坐在案前,皇後娘娘坐在不遠處的珠簾之後,隻能看到一道雍容華貴的身影。
按照他本來的安排,是想先低調隱忍,看著昭天意與昭天命之間爭奪皇位,等昭天命打敗昭天意之後,他再以替大哥打抱不平為由,出來與昭天命一爭,可是皇後娘娘否決了他這個想法,認為昭天意對昭天命並不足以構成什麽威脅,而且昭天命似乎並沒有什麽爭奪皇位的心,萬一弄巧成拙讓昭天意得了皇位,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所以皇後娘娘甚至都沒有與自己這位長袖善舞的兒子商量一下,便命令淮河周家的家主大人周禹,去殺掉了昭天意。
昭天元很憤怒,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他也隻好在心底默默地接受了這一事實,在他的心中,昭天意不過是一個跳梁小醜一般的存在,他對自己這位大哥的生死,其實並不是特別的在意。
能夠引起他重視的,隻有自己的那位三弟昭天命。
周禹大人帶著周星昀跪在了地上,緩緩說道:“殿下,慶王府上下已無一幸免,周禹特來複命。”
二皇子殿下提起桌上的毛筆,沾了沾墨汁,在宣紙上緩緩地寫下了一個昭字,然後平靜地說道:“慶王殿下乃是本王血濃於水的大哥,周禹你未經本王同意便去屠了他滿門,回來這是想找本王邀功請賞嗎?”
周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看著不遠處珠簾後麵皇後娘娘的身影,投去了一股求救的目光,在他的身後,周星昀的雙腿已經開始發抖,他實在想不明白,淮河六族不是二殿下最忠實的擁簇者嗎?二殿下為何會對父親發這麽大的火?
二皇子將寫有昭字的宣紙撕爛扔在了地上,又繼續冷聲問道:“周禹你複的是哪家的命?”
在慶王府不可一世的周禹大人此時跪在坤寧宮中,鬢角泛起了許多冷汗,卻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按照二殿下的安排,此
時他們應該坐山觀虎鬥才對,可是自己卻聽從了皇後娘娘的旨意,去慶王府以二殿下的名義殺了大殿下,如今二殿下怪罪下來,皇後娘娘如果不說話,他周禹哪裏敢說什麽?
“天元放肆!”就在這個時候,皇後娘娘的聲音傳了出來,在周禹和周星昀聽來無異於天籟之音,皇後娘娘有些生氣地說道:“淮河六族對你忠心耿耿,去將昭天意那個雜種處死也是哀家的旨意,你在這裏發什麽脾氣?”
昭天元提起毛筆又在宣紙上麵緩緩地寫下了一個楚字,然後笑著說道:“自古以來,亂國之源,一是貪汙**,二是宦官掌權,三便是外戚幹政!兒臣早就將一切安排妥當,母後你突然出來橫插一手,將兒臣的所有安排都打亂了,那兒臣此時便忍不住想問一句,若是昭天元真有幸做了楚國的皇帝,也要安排您做個老佛爺像如今這般垂簾聽政嗎?”
珠簾那邊沒有發出聲音,可是周禹與周星昀的心中,此時卻是驚駭交加,二殿下與皇後娘娘竟然不合,這種秘密被自己父子二人看在了眼中,會不會被殺人滅口?
就在這時,二皇子的聲音繼續傳了過來,他看著周禹與周星昀,將手中的宣紙拿了起來,沉聲問道:“周禹大人,周星昀公子,你們可認得這個字讀什麽?”
周禹與周星昀抬起了頭,看了看宣紙上俊秀飄逸的毛筆字,同聲答道:“回殿下的話,是一個楚字。”
“難得你們還認識這個字!”二皇子昭天元嚴肅的說道:“我希望你們永遠都能記住,這個字念楚,楚國的楚,昭家的楚,我昭天元的楚!”
皇後娘娘的聲音從珠簾後麵傳了過來,她冷冷地說道:“二殿下真是出息了,連我這個母後都不放在眼中了嗎?”
“豈敢。”昭天元幹脆利落的答道:“母後您永遠都是天元的母後,天元登基之後,您便是大楚國的皇太後,到那個時候,天元自然會派人伺候著您頤養天年,隻是現在……母後還是不要稱呼我為二殿下了吧。”
“本王很討厭這個稱呼,他昭天意不過是個庶出的雜種,憑什麽能排在本王的前麵?如今既然昭天意已死,那你們還是稱呼我為.……”昭天元停頓了一下,然後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們還是稱呼我為大殿下吧!”
“大殿下所言極是。”周禹與周星昀急忙應聲說道。
昭天元起身走出了坤寧宮外,看都沒有再回頭看自己的母後、大楚國的皇後娘娘一眼,便朝著自己的王府走了回去。
離開皇宮之前,他在宮門外朝著宮內望了望,然後嘴角閃過一絲微笑。
等下次來的時候,我昭天元便是這個國家的主人了吧。他的心中如是想道。
他甚至連父皇的諡號和自己的年號紀元都想好了。
他握緊了自己的拳頭,一股濃鬱的星元之力從他的四周匯聚了過來,帶動了陣陣清風。
會當淩絕頂時,一覽眾山便渺小,一覽天下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