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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

  世間有文字萬千,陳臨辭的文化水平說不上高卻也不算低,認得的也是不少,往些年不覺得什麽,此時坐在小湖邊,陳臨辭的心情十分低落,這才深有感悟,原來佛宗講世間萬般苦果,最是擾人心弦的,還是這個情字。


  若是那些行事為人像風一般瀟灑的人倒還罷了,陳臨辭偏偏又是那種活的極為小心的人,他自幼孤苦,身邊除了酒鬼老道士和程子豪之外,幾乎很少有能夠交心相待的人,所以便比旁人都要更加珍惜每一分善意,不然當年也不會做得出為了寧為玉這麽一個沒有什麽太多交情,就因為一句話挺身而出的事情來,他看上去對很多事情都漠不關心,實則心中十分的敏感,這般性格直接導致的結果便是他的多情以及優柔寡斷。


  此心拖泥帶水,方是人生最苦之處。


  麵對落紫顏與趙奕然二人,其實陳臨辭到現在都沒有給出自己一個答案,唯一能夠選擇的,便是生活和機緣留給他的答案,可麵對趙奕然的問題,陳臨辭再一次的選擇了猶豫,說出來的話也深深的傷害到了趙奕然。


  你對落紫顏有情意,又喜歡著我,甚至到了現在這種時候都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回答,那你陳師兄把我趙奕然當成什麽了?


  趙奕然出身白馬書院,爺爺是名揚大楚的趙無極老院長,雖然家世比不得天波府,但卻也是書香名門,自幼受到的教育和本身的傲骨都不允許趙奕然接受這種事情。


  而且如果陳臨辭當真能夠虜獲落紫顏的芳心,那他所得到的就是整個天波府一龍八虎的扶持,就算以後陳臨辭再怎麽不爭氣,無盡大陸都必須有他的一個姓名。所以趙奕然選擇了主動放手,給陳臨辭一個更加廣闊的天地。
……

  滿頭蒼蒼白發的趙無極老院長站在客棧的小院裏,急的走來走去直跺腳,老爺子一生與人為善,在大楚國甚至是周圍的許多國家裏,都有著很好的名聲,平日裏也是個溫文爾雅雲淡風輕的人物,白馬書院的弟子看著老院長此時的模樣,個個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走過來說什麽,因為大家都知道老院長此時在憂心著什麽。


  能讓老院長如此失態的人,隻有大小姐一個。


  大小姐傍晚從外麵回來之後,臉上便掛著幾道淚痕,小臉通紅,明顯是剛剛哭過的樣子,而且回來之後誰都沒有理會,就連平日裏形影不離的侍女小唐,此刻都無法說上一句話。


  許多人都知道,來到應天城之後,大小姐跟著陳師兄離開了客棧不知道去了何方,大小姐如今一個人回來又哭成這樣,很明顯與那位陳師兄絕對逃不了幹係。


  小唐站在趙院長的身邊,也是急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大小姐的性子她比誰都清楚,知道這個時候就算進得了房門,也會被趕出來,而且不可能說得上任何的話,她跺


  了跺腳,氣的眼角泛起了一絲淚花,恨恨說道:“小姐從來沒有這樣過,肯定是那個混蛋陳臨辭做了什麽事情將小姐給惹生氣了,而且兩個人出去一個人回來,那陳臨辭定然是做了什麽事情不敢來見您,我這就去找他,敢欺負小姐,我小唐手裏的劍可不是吃素的。”


  “你打得過他嗎?”薑還是老的辣,雖然已經急成了這樣,可是趙老院長卻並沒有因此喪失理智,而是直接一針見血的道出了問題的本質。


  “打不過便不打了嗎?”小唐生氣道:“小姐長這麽大,何時如此失態過。他陳臨辭難道還真敢出劍殺了我不成?”


  趙老院長歎了口氣,說道:“小唐啊,我知道你跟奕然情誼深厚,隻是這個時候就別說這種傻話給我添堵了,年輕人自己的感情事,我們又能做些什麽呢?還是等奕然出來先問問她發生了些什麽事情吧。”


  小唐低下了頭,在旁邊石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她此時心中憋了一團火氣,但趙老院長的話,她又不敢不聽,所以隻能坐在石桌旁,小腳不停的踢著桌下的石柱,明顯是將這方石桌當成了陳臨辭。~愛奇文學 ……最快更新


  皎潔的明月掛上了夜空,陳臨辭從湖邊起身,沿著來路走了回去。


  他走的很慢,腦海裏都是與趙奕然白天的時候一起走來的場景,幻想著趙奕然一人回去的樣子,他繞路來到那個偏巷,巷子裏燈火通明,小吃的生意較之白天還要更好一些,他又來到那家烤鴨店,排了很久的隊伍,讓店主片了半隻烤鴨提在手中,烤鴨很香,可是他卻沒有絲毫的食欲,他來到了之前白天來的時候帶著趙奕然走過的所有小吃店,買了白天給趙奕然買過的所有吃的,然後沿著來路又失魂落魄的朝前走著。


  陳臨辭不知道自己這樣是不是算是失戀了,因為這段感情可以說是從來都沒有真正意義上開始過,隻是處在一個朦朧的階段,剛剛冒出頭來便被趙奕然主動給斬斷了。


  陳臨辭走在應天城繁華的街道上,又路過了那條清溪河,河邊風景依舊,盲眼的老太太還坐在河畔拉著那一曲悲涼悠遠的二胡曲,陳臨辭上次來到這裏聽到這首曲子的時候,還沒有那麽多的感同身受,此次卻不一樣,他的心境似乎在某一個方麵與盲眼老太太引起了一種十分奇妙的共鳴,心情竟然隨著曲子變得更加悲涼了許多。


  有風吹過,陳臨辭悵然所失,又從腰包裏掏出來了一些碎銀兩,扔在了老太太身前的盒子裏,這次沒有壓住聲音,老太太聽到了銀子落入盒中的聲音,立馬便停了下來,喃喃問道:“好心人,謝謝您一直這麽照顧我這麽一個瞎老婆子。”


  陳臨辭笑了笑,沒想到老太太竟然判斷出來自己已經不是第一次過來了,便好奇問道:“婆婆,您怎麽知道我不是第一次過來了。”


  “原來是個俊俏後生啊。”老太太長歎了一口氣,說道:“我老婆子已經在這


  清溪河畔拉了許多年的曲子了,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像公子您一樣出手這麽闊綽,上來便扔了十兩銀子,老婆子我眼瞎了,可是心卻沒有瞎,自然不會忘了公子的大恩大德。”


  “婆婆,您沒有家人嗎?”陳臨辭突然問道,然後才發現自己的問題有些唐突,又繼續說道:“婆婆,我沒有別的意思,您不要在意。”


  瞎眼老太太笑了笑,說道:“沒事後生,都這麽多年了,老婆子我早就習慣了,當年我也是應天城的富家女,父親做絲綢生意,十六歲那年遇到一個少年,他長袖翩翩腹有詩書,可卻是個其他郡縣裏出身村子裏的窮小子,像很多書裏那些俗套的故事一樣,我不顧父親的反對與他成了婚,最後少年中了舉人,後補了一個縣令的位置,我的父親卻經商失敗,一夜淪為普通人,他心中暗恨我父親當年瞧他不起,又將這種恨意嫁接到了我的身上,漸漸開始冷落疏遠,娶了別家的女子,後來父親病故,已經不是少年的少年也因為貪收賄賂被送進了牢獄,我傷心欲絕,哭瞎了這雙眼睛,才有了如今清溪河畔的二胡曲。”


  陳臨辭將手中的烤鴨和吃的全都遞給了老太太,說道:“婆婆,這些吃的您先拿著,沒有想到天璽紀元四海升平,繁華的清溪河邊還有這麽多人間悲慘故事,您恨他嗎?”


  “後生,謝謝你。”老太太放下二胡,從陳臨辭手中接過吃的,然後才繼續說道:“往事都已經隨著清溪河的河水流淌到不知什麽地方去了,又哪裏談得上恨與不恨呢?我隻知道,那些年的愛是真的,痛是真的,人間所有的悲歡離合,也都是真的,隻是唯一對不起的是我的父親吧,他養我育我這麽多年,臨死都沒能見我一眼。”


  “婆婆,我叫陳臨辭,我會經常來看您的。”陳臨辭喃喃說道,然後轉身便離開了清溪河。


  瞎眼老太太的話深深地觸動了他的心靈,如果攤到往些年,他定然會唾上一口唾沫,然後痛罵一生那個書生真不是個東西,可是今夜他沒有,那個書生固然可恨,可他自己與那個書生又有什麽差別呢?


  他離開了清溪河,突然想去客棧一趟,去見一見趙奕然,感覺兩手空空的時候,才恍然忽覺原來自己早就開始有這個想法了,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去偏巷買這些東西的時候,內心深處的想法就是帶著這些吃的,再去找趙奕然一次。


  可是這個時候那些烤鴨那些小吃,都已經被他送給了盲眼老太太,兩手空空又如何去見她呢?

  陳臨辭突然有些想放棄了,他不敢去麵對此時的趙奕然,也不敢去見慈祥的趙老院長,他甚至能夠想象得出,這個時候自己如果出現在客棧裏,性情直爽的侍女小唐會怎麽對自己。


  他心如亂麻,胡亂的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東西,卻沒有發覺自己已經偏離了回星夜學院的街道,來到了白馬書院學生所在的客棧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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