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那年的故事 第四章 長樂幫的徐鳳年
走過數條繁華的街道,尋了處空曠的地方將馬車停下,陳臨辭一頭鑽進車廂裏,取出路上剩下的的幾袋幹糧,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幹淨利落的一口氣吃了四塊大餅,然後喝了幾口淡水衝了衝胃,陳臨辭打了一個飽嗝,心滿意足的再次駕起馬車,這一次,他要去京城的北門碼頭,剛才他就向一家雜貨店的老板打聽了,那裏有招扛包勞力的,一天能夠賺一吊多錢呢。
按照京城的物價,一個白麵饅頭賣一個銅板,一吊錢就是一百個銅板,這樣算下來,至少他的吃飯問題就不用發愁了。
……
……
太陽逐漸向西方偏移,大概是到了晌午時分,陳臨辭才來到了京城的北城區。
作為大楚朝的京都,應天城擁有很大很大的一個麵積,城分南北兩區,南區乃是皇宮所在的地方,所以住著的自然都是些達官貴人,高門大戶,而北區則是京城的下層人士以及外來務工的各行各業的窮人居住的地方。
晌午的時候陽光正烈,雖然時令已經到了秋季,但夏日的暑氣卻還未完全散去,所以炙熱的陽光曬到臉上很容易讓人產生倦意——尤其是對勞累了許久本就已經處於疲憊狀態的人來說。
徐鳳年此時就很困,作為長樂幫的一個小管事,他負責看管整個北門碼頭的物品運輸,自然容不得半點馬虎,所以不得不時時刻刻的守在倉庫的門口,隻有到了晌午飯後的些許閑空,才能夠獲得一會兒的休息時間。
此時的他坐在搖椅之上,安詳的瞑著雙目,正愜意的享受著午後的時光,些許陽光透過遮擋物灑在他的臉上,更為他本就疲憊的身體徒增了幾分困意。
所以就算是陳臨辭已經走到了身前,他都沒有察覺到。
“請問,您就是這裏的管事麽?”盡管知道打擾別人休息不太禮貌,但是晌午的時候那些個工人們早都已經回家吃飯去了,偌大一個倉庫除了徐鳳年之外,陳臨辭根本就找不到一個會說話的生物,所以他也隻好去驚吵一下這個看上去並不怎麽好相處的人了。
作為京城黑界巨頭長樂幫中的一員,徐鳳年自幼便跟著兄弟們出生入死,四處打架爭地盤,所以日子久了,臉上也落下了幾處刀疤,那些刀疤猙獰駭人,令人望而生畏,一向是徐鳳年的驕傲。
人都說傷痕是軍人的勳
章,同理,這些刀疤也是徐鳳年作為一個小混混的榮耀。
“嗯?”被人從睡夢中吵醒是一件很容易令人惱怒的事情,尤其是對於徐鳳年這種脾氣並不怎麽好的人來說,他剛想發飆,睜開眼卻看到了一張稚嫩的小臉,便隻好無奈的收起了心中怒火,他徐鳳年再渾,也不可能去跟一個小孩子生氣。
於是他盡量做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但不知是常年處於打打殺殺之中熏染出來的習氣還是怎地,說出來的話卻依舊淡漠無比,“我就是這裏的管事,你是找人還是有其他的事情?”
在他看來,這個衣著寒酸的孩子八成是奉了母親的命令,來碼頭找自家在這裏幹活然後不知道跑到哪裏快活而中午未歸家的父親的,這種情況以往他經常會遇到,所以也早就見怪不怪了。
但是少年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啼笑皆非,陳臨辭看著他的眼很認真的說道:“我不是來找人的,我是來找工作的。”
什麽?徐鳳年甚至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睡迷糊了,於是他捏了捏自己的大腿,一小股疼痛的感覺瞬間便傳到了他身上,徐鳳年這才確定自己沒有做夢,然後他笑了笑,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來碼頭這種苦力場所找工作?腦子秀逗了麽?
徐鳳年被陳臨辭這句話給逗得睡意全無,他饒有興致的看了看體型瘦小的陳臨辭,指了指倉庫裏麵的那些個大麻袋說:“看到那些麻袋了麽?每一帶都足足有數百斤的重量,恐怕比你的人都重,你確定你能幹的了這個差事?”
陳臨辭沉默的低下了頭,沒有回答徐鳳年的問題。
徐鳳年笑了笑,以為這個少年隻是窮瘋了,不過認清楚現實後知難而退而已。
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他瞠目結舌,隻見陳臨辭搓了搓手,然後就走進了倉庫,瞅準了兩袋分量最足的貨物,就一手一袋的扛了起來,然後一路十分平穩的送到了碼頭邊緣木船的貨倉內。
最後陳臨辭再次來到徐鳳年的麵前,微微一笑道:“回管事的話,我確定我能幹的了這個差事。”
徐鳳年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但那兩袋貨物就這麽平穩的躺在船上的貨倉內,似乎是在向他宣告這個不爭的事實,於是徐鳳年的語氣開始發顫,因為他想到了某種可能,若真是那樣,這個少年便肯定是他惹都惹不起不起的貨色。
於是他盡
量用尊重的語氣試探問道:“小兄弟,您……是一位修行者?”
小兄弟和您這兩個詞語用的很不對稱,但是句子的末尾處加了修行者三個字,卻又讓人覺得理所當然,修行者在無盡大陸上麵擁有極高的地位,一向很得人們的尊重,就算是那個修行者還隻是一個孩子也是這樣。
所以徐鳳年此時的態度很友善,這讓陳臨辭覺得很舒服,於是在陳臨辭的眼中,他臉上的那些個刀疤也變得不再猙獰起來,陽光照射到他的臉上,甚至還有了幾分溫暖的味道。
修行者?不不不,陳臨辭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個修行者,盡管他的力氣比普通人要大上很多很多,所以他對徐鳳年的問題回答的很幹脆,“我隻是力氣比較大些,正適合這個工作而已,並不是什麽修行者。”
但陳臨辭越否認徐鳳年就越是狐疑,不過能夠在黑道幫派裏混的風生水起,徐鳳年是個真正的聰明人,傳說中那些修行者的脾氣都比較另類,所以他並沒有多問。
“既然能夠做的了這差事,那我這裏自然很歡迎”徐鳳年笑著丟給了陳臨辭兩個銅板,然後指了指倉庫裏麵的貨物道:“能者多得,我這裏一向都是按搬運的貨物量給工錢,一袋貨物便是一個銅板,這兩個銅板你先拿著,算是剛才那兩袋貨物的工錢,等你幹完活我再重新給你結賬。”
“謝謝管事。”陳臨辭道了一聲謝,然後滿心歡喜的將徐鳳年丟過來的兩個銅板放進口袋,心想著自己距離新衣服的距離終於算是近了一些。
“那我現在能開工了麽?”
“當然。”
……
……
於是管事的徐鳳年再次閉上了自己的雙眼,新來的扛包工正式開始投入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當中,待到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後徐鳳年再次醒來,卻看到了少年正坐在船艙前看著自己。
而他的身後,是三百多袋的貨物,那是普通人需要幹三天才能夠完成的工作量。
還敢說自己不是修行者!徐鳳年暗罵了一聲怪物,然後從腰間摘下三吊銅錢遞給陳臨辭,就目睹著少年哼著小曲坐上馬車離開了碼頭。
這下碼頭附近靠每天搬運貨物吃飯的居民們可就倒黴了,因為他們即將麵臨半天的失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