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稚氣的孩子
顧墨沉放下電話後，突然想到蘇洛獨自在家，不知道怎麽解決午飯問題。家裏冰箱確實有不少食物，但他知道蘇洛不會做飯，如今史惜和秦琴不在，她該怎麽吃飯呢？
想到此處，顧墨沉給家裏座機打去電話，長久沒有人接聽。正在這時候，私人手機在半分鍾內連續震動了三下，收到了三條短信。顧墨沉順著這電話號碼重撥，很快接通。“墨沉，這是我新辦的國內號碼。”那方柔聲說。
很熟悉的蘇洛語氣，有條不紊，“以前的號暫時用不到啦。”顧墨沉沉默片刻：“你在外麵？”
江子燕正和大堂裏一些辦理基金的大叔大媽擠坐在椅子上，一手翻看她的日程本。國內銀行的辦事效率比國外高很多，她很滿意。“我上午去換了人民幣，再到營廳開通新號，現在在另一家銀行辦理銀行賬戶，下午就去麵試。”她早在決定回國時，就已經開始聯係心儀的醫院請求麵試。如今，無非一切按計劃行事。
顧墨沉對這種作風毫不意外，想到他找蘇洛的目的，於是開口問：“你中午吃的什麽？”
蘇洛正眯眼看著銀行的叫號牌，頓了頓才回答：“出門的時候，我拿了你家冰箱裏一個蘋果當午飯。”突然間覺得不太好意思，她再含糊地說，“打算辦完卡後，再去吃東西。”她有些頭痛地按著眉角，要不要因為不問自取拿了蘋果而道歉？當時挑了最小的一個。顧墨沉聽到蘇洛的話，皺了皺眉頭，一會兒開口說：“你自己現在外麵隨便吃點兒，墊墊肚子。等下午辦完事後給我來個電話，我去接你。晚上一起回家和姐姐吃頓飯。”
蘇洛幹脆地應了，又故作若無其事：“小九他是在英頓幼兒園裏上課嗎？如果我這裏事情結束得早，可不可以先去接他？到時候就在幼兒園回合。”
顧墨沉聽到蘇洛支支吾吾半天，就是為了這件事情，覺得好笑又無奈，聲音帶著一絲笑意回答：“就這樣？洛洛，你是小九的母親，這些事情不需要經過我的同意。”
“我知道了。”蘇洛有些尷尬著回答道。
第六十百二十九章
顧謹騫的幼兒園在本城有本部和分部。蘇洛跟著導航，依舊是花了點功夫找到正確地址。趕到的時候剛好下課，門口被趕來家長水泄不通，停滿了名貴的車。她怕冷，用羊絨圍巾裹著整張臉，隻露出寒星似得一雙眼睛。
握著昨晚抄寫下來的班級號，跟著家長來到填滿了黑頭發和黃頭發小孩子的溫暖大廳，微微鬆了口氣。顧謹騫班裏的老師從沒見過蘇洛，也沒聽過顧謹騫有個“媽媽”。她疑竇重重，上下看著眼前的女人，強硬要求給他爸爸打電話確認身份。
扯皮過程中，蘇洛略微蹲下身，和緊緊牽著老師手的顧謹騫對視。她微笑，溫柔的說道：“小九，我是你的媽媽。”
今天是周五，勤勤懇懇地連上五天幼兒園的顧謹騫連打著哈欠，摟著的卡車玩具上麵尖角壓著胖胖的下巴，顯得沒什麽活力的樣子。孩子套著身黑色的童裝羽絨服，上麵鋪著厚厚的正層毛領子，配上那張圓臉，看上去就非常想摸。蘇洛叫了他幾聲，看他懶洋洋地不親近自己，沉吟片刻，掏出新手機。就在幼兒園老師以為，這位陌生家長要展出她與孩子的合照證件，或者是親自給顧墨沉打電話，不料，蘇洛是以誘惑的聲音對顧謹騫說：“我手機裏都是遊戲哦。”
幼兒園老師無語了片刻。顧謹騫聽得懂“遊戲”，立刻轉動晶亮地眼珠子，無聲地望著蘇洛。但他半信半疑，依舊站在原地，任眼前惡劣的大人繼續拋出籌碼。
“你想不想玩我手機？”她露出個淡淡笑容。
從幼兒園老師的角度看，眼前這女人半蹲著和顧謹騫平視著說話，圍巾末梢已經輕垂在地麵，她不在意，眼也不眨地望著孩子。蘇洛每次說話的聲音向來很低，但一字一句又很清晰，仿佛能落在心上似得。
幼兒園老師呆了片刻，忽地忍不住承認：“您應該是顧謹騫的媽媽。”蘇洛驚奇地抬頭，而顧謹騫也迷惑地望著老師。
相同的是他們看人的方式，很自然地上挑著眼瞼，誰被這麽雙清明眸子一瞥，仿佛石破天開般，白羽投到擲壺裏，明明白白。
等顧墨沉來到幼兒園的時候，看到和諧的一幕。幼兒園老師放心又不放心地站在旁邊，蘇洛坐在室內低矮兒童秋千上，顧謹騫緊緊挨在她旁邊。兩個人頭湊在一起，是正在翻看顧謹騫今天上課學的英文單詞列表。
“Apple是蘋果，其實，這個英語單詞在舊法語裏是指’所有的水果’，但隨著詞匯慢慢改良，apple才成了專指蘋果的單詞。而蘋果呢，在聖經裏是亞當和夏娃的啟智物，是代表智慧的果實。”蘇洛看著塗卡紙上被顧謹騫粗糙塗成紅色的塊狀物，也不管他現在是否聽懂，隻自顧自地說下去，“小九，你可以跟我念一句，來，apple，跟我念。”
顧謹騫因為手機遊戲的誘惑，此刻慢吞吞地舉目瞅了瞅她。估計蘇洛這幅長篇大論確實很有信服力，讓他想到了自己老師，於是給麵子小聲念了句：“apple。”
男孩的吐音流暢，童音不大，但嗓音如同揉碎的熱蘋果醬灑上巨人的肥褲襠，每個字音空蕩蕩又稚氣相連。蘇洛麵上神色不動，內心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終於確定這孩子是能開口說話的。
“真棒，再跟我念一遍，apple。”
“apple。”顧謹騫顯然學過這個單詞，熟練地開口，這次聲音大了點。
“真棒。”蘇洛難得鼓勵人，翻來覆去也隻能這般說。內心頗覺得老懷甚慰，更覺得微微奇妙。這麽大的孩子，智力水平該是多少呢？她想著，繼續試探：“小九，你告訴我，你平常最喜歡吃什麽水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