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四章 一家人在一起
對方沉默半秒,沒繼續催促,掛了電話。取行李的大廳,隻剩下自己行李孤零零在托運帶上。降落時間已經是半夜,接機口處圍著各種人馬,她推著行李車走出來,沒怎麽費心地就認出一名高大男子的身影。 顧墨沉。 這名字就像什麽魔咒,和她曾經毫無印象的前半生緊緊纏繞在一起。當初病床上醒來,各路人馬轉述那個糟糕又陌生的故事:一直平凡生活的女孩,因為相依為命的奶奶意外去世,將所有的錯歸結在一個男人身上,為了報仇,她不斷努力,最後接近了男人,才發現一切隻是一個誤會,狗血的是在一次次試探接近的時候女孩愛上了男人,經過各種各樣的誤會他們兩個好不容易在一起,女孩卻意外的出了車禍,忘記了一切卻。 蘇洛站在原地,遠遠地望著顧墨沉。 機場的燈光像是一桶油漆毫無章法地潑過來。刺鼻氣味散去,眼前隻剩下強製又冷酷的純白色。她記得自己頭痛欲裂地醒來,陌生的人陌生的世界陌生的惡意和竊竊私語,丁點都沒有印象的往事。頭部的撞擊帶來太多後遺症,在認知辨識都仍有困難的情況下,被告知她已經是幾個月大的孩子的母親了,大病初愈的她對著日夜啼哭的兒子,心裏的絕望多於母愛。她漸漸趨與崩潰,她的丈夫,也就是顧墨沉,不忍心她的崩潰,將她送出了國,進行治療。 ——已經是快兩年的事情。 非常糟糕的記憶,中間隔著漫長的離別。她丟棄自己的兒子,換來異國他鄉裏平靜的生活。失憶前的蘇洛難得一笑。現在的她,不,蘇洛開始喜歡笑。 像這一年多來每天服用的藥物一樣,對著鏡子擠出微笑,每日化妝,練習乖巧。語言不通的國家,未語先笑,指望那笑容為冷峻容顏添上些人情味。有誌者事竟成,果然養成了良好習慣。 就像此刻,蘇洛帶些笑意,推著行李車,手指發白,一步一步走向遠處的父子。隻是,她不確定這笑容對這個陌生的丈夫是否管用。 男人依舊如以往等待她回複信件一般耐心地等待著她,他耐心一直很好。正想再低頭看表,耳朵卻被兒子揪住來回搓揉,小孩子手沒個輕重,略有些疼。男人也不阻止,猝然間低下脖頸,騎在他肩上的小男孩立刻失去重心向前倒栽下來,男人好整以暇地伸出雙臂準備牢牢接住調皮鬼。 父子間慣常玩的小遊戲,然而等孩子掉落的瞬間,手臂一緊,有人先他之前接過了孩子。男人抬眸看去,第一眼仍然是她的略帶棕色的長發。 一頭又直又順又濃密的長發在燈光下顯得一如既往地溫柔。 顧墨沉看著眼前這個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的人,隻覺得此時的內心,有些漲,又有一些痛,不過他卻將眼中的傷痛給掩藏的很好,至少現在他們一家人在一起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