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四瀆龍神
一隻雄鷹振動雙翅,它銳利的眼眸注視著夜晚山間出來覓食的野兔,羽毛像是鋼鐵一般,它是這個時代天空的霸主……之一。
就在這時,雄鷹即將俯衝而下之際,一股氣流從後方狂湧而出,狂風大作,雄鷹發出一聲高亢的啼鳴,匆忙拉高身子,向上空飛去。
隻見在那頭雄鷹的身後,兩個巨大的金色燈籠在黑夜中宛如小太陽一般熠熠生輝,緊跟著一隻血盆大口張開,雄鷹發出了一聲尖銳的鳴叫,隨後徹底被黑暗籠罩。
敖天咀嚼著零嘴兒,心頭愁雲慘淡,自己頭頂坐著的這位也不知是得了什麽失心瘋,非要自己帶他去找無支祁那種上古凶獸。
要知道大禹聖皇當初也是在天神的幫助下才擒拿了那無支祁,卻也無法將其斬殺,隻好用金鈴鐵索將其鎮壓在了冀州以南的淮水,哪裏是那麽好招惹的?
到時候自己怕是也要受到牽累,一來無支祁交給自己的任務沒辦成,二來又帶了個強敵過去,就算不被扒皮抽筋,光是天劫就能讓自己化成灰灰了。
也怪自己被豬油蒙了心,當初去淮河老龍那裏赴宴的時候,就不該答應那位的要求。
敖天心思萬千,悔得腸子都青了,李白此時也在閉目沉思,梳理著其中的關節。
無支祁被鎮壓在淮水即淮河,而淮河正是九州四瀆之一,按說有一位龍神坐鎮,也不至於讓那無支祁鬧得這麽歡暢,隻是現在想想,雖然淮河龍神不至於舍了這孕養數百年的香火金身跟那無支祁沆瀣一氣,但也肯定監視不住無支祁。
盡管淮水龍神身為四瀆龍神,在這天下水係眾神中都能拔得頭籌,可跟白龍這種血脈傳承深遠的真龍還是沒法比。
要知道當初幫助大禹聖皇擒住無支祁的就是天界的應龍,也就是“天龍之神”,號曰順天佑畿輔時應龍神,曾經更有幫助皇帝“殺蚩尤誇父”的功績。
而從敖天口中的說法來看,大禹聖皇帶著包括應龍在內的一大幫天神也隻是擒拿了這位上古凶猿無支祁,這無支祁的實力如何可見一斑。
兩個世界雖然並非一致,但還是有很多共通性的,李白有九層把握這“應龍”的實力,應當與“龍信”相當,甚至還要超出,至少也是達到了超智慧體的境界。
龍頭上,李白依舊在盤坐,看上去氣息收斂至極,似乎壓根兒就沒有進行什麽天地靈氣的吐納。
這並不符合常理,任何修士吐納之時都會有天地異象顯化,比如什麽紫氣東來,三花聚頂,這是天地靈氣被吸納的緣由。
這讓敖天忍不住心裏犯嘀咕:“難不成我看錯了,這位不是什麽蓋世劍修,而是個純粹武夫?好家夥,這要是純粹武夫,怕是都快要摸到武神境的門檻了,這也太嚇龍了吧。”
他倒是想岔了,李白根本沒有進行吐納,雖然在這個世界他獲取到的任何修為上的突破都將被他帶離,但他也沒必要時時刻刻都吐納天地靈氣,這對他現在的境界而言已經屬於細枝末節了,尋常修士修行還講究個洞天福地,可他早已升仙,單純修為的積累並不會有太大突破。
他是在感受這個世界的道,在摸索整個世界的脈絡與地球,與其餘世界有什麽區別,其中感悟才能成為推動他修為進境的根本動力。
蛟龍仍在飛騰。
李白坐在蛟龍頭頂,能在一路經過的大地山川中上感知到各種各樣的氣勢,一些深山老林往往別有洞天,裏麵就隱藏著一兩個小宗小派,而一些方國城邦內,也有煉氣士效力。
可駕馭著蛟龍橫空飛過,這排麵,比起乘雲駕鶴要高了不知多少。
一些修為一般的練氣士感覺不出來,但一些老牌練氣士立刻就能看出這是一條即將化龍,實力堪比化神巔峰境界的蛟龍,一看就不好惹。
一些眼尖的更是認出了這位就是凶名昭著的白洋湖龍君,更加不敢招惹,況且李白也沒大剌剌從人家頭頂飛過,往往刻意避開這些氣息,不會靠得太近。
飛得高了,看得也多,人生百態,一覽無餘。
可怎麽看,天底下也是一盤散沙,就算年獸禍國殃民,又有幾個願意站出來,雖死猶無悔的;修士求長生,最是惜命,就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誰又看得清這點?況且他們的道統大多還有天庭的祖師爺們照看,就算大災降臨,也能獨善其身。
李白想了想,暗道:“還是劍仙靠譜,此行結束,不如拉攏一下這方世界的劍修們。”
敖天到底是做過一州大湖裏的湖君,開辟過小龍宮的蛟龍,見識比起一般的練氣士可強多了。
或許是跟著李白實在是太過壓抑,讓他時不時生出一種李白下一刻就會將他宰了的錯覺,所以它經常忍不住說一些雜七雜八的話來轉移李白的注意力。
也就說出了許多讓李白不知道的秘密。
“上仙可知這無支祁的來曆。”
李白搖頭:“不知。”
敖天有些意外,這位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道:“傳說中這無支祁誕生於豫州南的花果山,是一天生地養的神猴,後來它娶了一位龍女,在淮河裏建了龍宮,自稱淮渦龍神。據說現在淮河龍神居住的那座龍宮就是翻建的無支祁的那座;後來無支祁聚集兵馬,勢力越來越大,連人類的大禹皇帝都。”
李白微怔,看這無支祁的來曆,跟西遊記裏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簡直也太像了。
他心底微驚,臉上的神情卻仍舊淡然:“這麽說來,無支祁派你來水淹落楓,就是要試探那天神廟裏的兩位,是否還在監察人間了?”
“那兩位?”
敖天剛想譏諷兩句,突然想到自己此時的處境,語氣也低落了下來:“參商兩星君監察天下,守護九州,整個九州的妖邪神魔想要作亂,首當其中要對付的就是那二位,受這麽多針對自然不會好過到哪裏去。”
“況且那所謂參商二星在天界也算不得最頂尖的神靈,凡人稱其是個守護人間的大神,能與三清四禦,中央天帝平起平坐,但須知,人敬天,可在頂尖的天神眼中,哪裏又有人的存在,那些興風布雨,領了人間職司的大神,有幾個能在天界坐了上座的?”
李白心下恍然,之前還道這九州世界的天神與地祇真都是那種以香火為生的神靈了,原來還真有那些天生地養的先天大神存在。
而之所以連大名鼎鼎的參商兩位天神,落地後沒了眾生信仰,也是與日衰微,實際上原來這兩位天神在天界也算不得最頂尖的那種。
說來也是,那些頂尖大能一心向道,別說幾千年歲月,幾代王朝的存亡,就是整個人間所有人都滅亡,對他們也沒多大影響,眼界高了,看得自然也就遠了,也就不會在意腳底下這群小螞蟻們了。
……
淮河龍宮,水波一陣蕩漾,一位身著寬袖白袍,頭戴琉璃冠冕,龍首人身的存在大步踏進龍宮,守門的蝦兵蟹將紛紛跪倒在地,任由那人進了寬敞華麗的水晶宮。
水晶宮的中央,幾個蚌仙子搖曳著妖冶的身姿,幾處私密部位在貝殼的遮掩下分外妖豔迷人。
隻見那龍首人身的存在隨手揪住了一個蚌仙子,血盆大口張開,一下子就將一個蚌仙子吞入了口中,另外幾名蚌仙子紛紛跪倒在地,顫栗著。
他嘴裏一邊咀嚼,一邊坐在了最上方座椅的旁邊,在那上麵,一個鱗片顏色與他稍有不同的龍神正慢條斯理地品著杯中酒釀,正是淮河龍神。
淮河龍神問道:“四弟,那位怎麽說?”
那位龍神將口中的蚌肉咽下腹中,道:“計劃不變,無支祁說我們隻要按照原計劃來,坐視它脫困不去幹擾,等到它水淹豫州,我們兄弟四人就能趁勢龍歸滄海,一躍成為四海龍神,再不用受功德香火的束縛,連舒展下手腳都要收著力氣,好似我等龍類真成了給人當牛做馬,行雲布雨的奴仆。”
淮河龍神撚了撚銀色的龍須,歎道:“當今這世道,稍微有點野心的天神地祇都在謀劃,我們修得是天道,又不是人道。”
“沒錯,據說那位泰山府君已經要開辟輪回,駕馭幽冥了,咱們兄弟四人跟那位的修為,眼界都差得遠,但謀求個四海龍神的位置,也算理所應當。”
淮河龍神又道:“敖天傳消息回來沒,這天下變故迭起,若是能確定天上的那兩顆星宿再不動彈,我們也能徹底舒展手腳了。”
那位龍神擔憂道:“就怕上麵秋後算賬。”
淮河龍神笑道:“別想那麽多了,上麵除了那兩位神君性情有些耿直……還有誰會在乎這些,再者說了,就算真問罪,到時候木已成舟,上麵無非也就殺幾個河婆河伯警示下我們罷了,又有何用?”
“三哥說得有理。”
那來到淮河龍宮的龍神,赫然便是四瀆龍神之末的濟水龍神。
李白推測的沒錯,既得利益者不會想著天下大亂,可既得利益者同樣會因為野心,而在本就已經要沸騰的油鍋下麵加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