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生殺予奪
龐大的蝙蝠群落烏泱泱飛來，仿佛一條黑色的天河奔湧而來，遮雲蔽月。
此時此刻，漫山遍野盡是猩紅的光點和蝙蝠拍打翅膀的聲音。
那些蝙蝠並非活生生的存在，而是如同在範海辛世界裏，德古拉伯爵城堡周圍的那片血域裏，由德古拉伯爵溢出的血族能量所化作的衍生體。
血族能量本身就是一種極具侵略性的活性能量，其衍生體同樣嗜血殘暴，極具攻擊性。
這種小東西對於強者而言根本不值一哂，但對於普通士兵而言，無異於滅頂之災。
吱吱喳喳的叫聲充塞耳膜，伴隨著直達人腦的無聲波動，猶如驚濤駭浪，在爬升到一個高度時，倏忽間轟然落下。
下麵正在專心戰鬥中的鐵鷹銳士們紛紛抬頭，驚駭地發現頭頂的場麵就如同神話傳說中的天狗食月一般，哪還有半分月光存在，隻剩下了斑斑點點的紅光還充斥在天際。
那是蝙蝠群的眼睛。
這些蝙蝠很快就密布了秦軍大營上空中所盤踞的那條黑色巨龍身上，原本就萎靡不振的黑龍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嘶吼，它拚命掙紮著，可身形終究不可避免地黯淡了下來。
到了羋月這等境界，全力施展下，破壞力比小當量核彈還要可怕，哪怕這隻是其力量的一部分，雖說未必能撼動這根基深厚的地方東嶽泰山，但隻要軍氣一破，這些秦軍絕對會被吞噬得連渣滓都不剩。
“結陣，不要慌亂。”
“隻要軍陣不破，那些扁毛畜生就奈何不得我們！”
身穿黑色鐵甲的秦銳士在一些秦軍軍官的指揮下開始分出一部分士兵，或端弩機或持牛角弓，一時間矢若飛蝗，為頭頂苦苦支撐的軍氣巨龍減輕壓力。
一旦軍氣被破，一支軍隊的膽魄登時就會土崩瓦解，但隻要軍氣不破，哪怕這些士兵們麵對再怎樣嚴峻的形勢，也能堅持作戰。
可此時，那些血族魔種們也仿佛得到了命令，加緊了攻勢，一時間慘叫聲四起，血腥味撲麵而來，不時有巍峨凶獸推金山倒玉柱般栽倒，可秦軍的陣型明顯已經像是被壓縮到了極致的弓弦，距離崩斷，也不過一線之隔。
不論嬴政承認與否，秦國能有今日，絕對少不了當初羋月聽政時，利用血族秘術換取的紅利。
下方戰場如火如荼，而正處於羋月對麵的嬴舞仍舊麵色淡然地望著那如同滅世魔神般的女人。
“秦治崛起，如日方升，是大勢，真以為你阻止得了？”
羋月冷笑了一聲，一句廢話也不說，身形驟然粉碎，居然是化作了無數的血色蝙蝠，眨眼間就與漫天蝙蝠群融為了一體。
“藏頭露尾。”嬴舞哼了一聲，劍匣打開，萬劍齊發，潮水般洶湧而出，劍光所及，蝙蝠群以肉眼可見之勢被撕碎開來。
“找到你了。”
嬴舞眉眼間閃過了一絲寒意，手中製裁之刃直接斬出了一道金色劍芒，那方向不是眼前，根本就在自己的腳下。
砰——
一群蝙蝠直接被掃滅一空，但羋月的身形仍舊不知何蹤。
不對嗎？
明明剛剛還在那裏……
“疑惑嗎？”
羋月猖狂的大笑聲響起，仿佛從四麵八方而來，讓人根本辨別不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本宮化身千萬，無窮無盡，任何一隻蝙蝠都是本宮的本體，除非你能將這無邊血海填滿，否則你就永遠也摸不到本宮的邊，哪怕你有製裁之刃，可你斬得到本宮嗎？”
“故弄玄虛。”嬴舞冷冷道，她才不信羋月真的能做到這一點，若真是如此，這天底下隻要還有羋月留下的一隻蝙蝠化身，羋月就永遠不會死去，這怎麽可能？
“小丫頭，你找不到本宮的話，那麽接下來，就準備好受死吧。”羋月森冷的聲音響起。
天空中的弦月無聲無息地像是一滴猩紅的墨汁滴落玉盤，那光潔的月麵迅速向暗紅色轉化，一股充斥著濃鬱負麵情緒的氣息將整個大秦軍營徹底籠罩，這種氣息令人如墜深淵，驟然湧現的失重感使得絕大多數的秦軍一瞬間都怔在了原地，直到耳畔的慘叫聲響起，才猛然回過神開始反抗。
可陣型此時已經被打亂，原本就被壓製的大秦軍氣此時此刻更是頹弱不堪，勉強成形卻根本發揮不出那橫掃六合的無敵力量。
戰機稍縱即逝，在超凡力量所左右的戰場上，所謂的“稍縱”也變得更加嚴苛起來，隻要破綻一顯，秦軍立刻呈現出一麵倒的敗勢。
白起覆蓋在鐵麵下的表情毫無變化，血色鐮刀不斷收割著一頭又一頭的血族凶獸。
可那些催化出來的怪物數目實在太多，哪怕是他，一時間也陷入了僵局。
畢竟，他所長不是個人武藝，而是那堪稱妖孽般的軍事才略。
隻是他平淡的情緒似乎對此事的局勢早有預料，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羋月的強大。
當年羋月在秦國堪稱是垂簾聽政，有實無名的秦王，她以一國之力搜刮財富，為自己掠奪血食，命令在外征戰的大將從戰場上收集血氣。
血族的修煉極度依賴外物，而一個國家政權的全力支持，使得羋月的成長速度遠勝於任何一個野生血族。
這也是徐福之所以被驅逐秦國後，便開始謀劃竊取東瀛扶桑的政權，要做什麽神武天皇，傾一國之力供養自己突破和修煉法術。
純粹是嚐到甜頭了，自認為找到了自己修行的“正道”，再也無法由奢入儉。
嬴舞雖強，一身劍術足以問鼎天下前五之列，但毫無疑問，她並非是羋月的對手，她自己也清楚這一點，不然也不至於去尋求李白的幫助。
漸漸的，那縱橫睥睨的黃金劍光漸漸如同大網下的魚兒，露出了力有未逮的架勢，四麵八方俱都是羋月襲來的攻擊。
一道道純粹由能量構成的紫色鏈條如同八爪魚般在天空中揮舞，就算用克製血族力量的製裁之刃將其斬斷，不多時也會重新凝聚在一起。
眼看著局勢大好。
但羋月的神情卻反而越發凝重，因為她發現，一股如同野獸直覺的危險感時刻籠罩著她的心頭，仿佛那嬴舞仍舊存了什麽壓箱底的招數。
“難道這製裁之刃還有什麽特殊的效果我不知道？”羋月暗暗皺眉。
就在此時，一道清澈的劍芒仿若石破天驚，劃過長空，一道身影白衣若雪，懸在半空中，在他身旁，所有靠近的蝙蝠自動崩碎。
那絕非是什麽護體法術，羋月看得很清晰，來人根本沒有任何動作，體內那如同還未噴發的火山般洶湧的力量仍舊寂滅著。
隻是那人僅僅是站在那兒，便有一道無形的劍意彌漫開來，一切邪物陰祟觸之必死。
“你就是李太白吧。”
“沒想到本宮明明已經在它身上施展了遮掩氣息的法術，仍舊是讓你尋來了。”
羋月又不傻，她出身於楚國皇族，當她得知泰山之巔，嬴舞與李白之間存在著某種非同一般的關係時，自然不會不防備這個在剿滅扶桑血禍的過程中，居功至偉的男人。
於是才派了一頭血族凶獸在南邊造了殺孽，想要托住李白，可誰曾想他一個武道修行者，居然還有這等追絲剖繭的本事，居然直接追了過來。
不過也無所謂什麽弄巧成拙，反正也拖延了一段時間。
“隻是你確定要為你那姘頭強出頭嗎？要知道，那女人雖然有幾分姿色，可哪裏有你自己的小命重要？”
李白偷偷看了一眼遠方，咳嗽了一聲，臉上罕見地流露出了微不可查的尷尬神情，也不說話，隻是與嬴舞對視了一眼，便一劍掃出。
那斬鬼劍氣鋒銳無匹，一時間令羋月的心底都湧現出了縷縷懼意。
“看來你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要跟本宮做對了。”
“也好，幹脆今日一並了結了你們。”羋月冷笑，“就讓本宮來看看，傳說中親手殺了徐福的劍道人仙李太白，究竟有幾分斤兩。”
一席話落，堪稱是口含天憲，威嚴無比。
直播間裏的觀眾們被驚得汗毛豎立，女帝武曌的威嚴他們領教過，但眼前羋月的威儀與女帝那種煌煌大氣的凜然之威卻是迥異。
仔細看去，居然讓人生出了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
生殺予奪！
直到此時此刻，羋月才真正發揮了自己百分百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