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今日，我當殺人
遠方的呼嘯聲漸近，幾乎是在兩三個呼吸間就再度拔高了七八個音量，隻見一點清光自遠方而來，隨著接近顯露出全身，赫然是一柄無法言喻的恐怖巨劍。
巨劍擎天，有百米長短，銘文密布，哪怕放大了數十倍，仍顯繁複難明，讓人一眼望去，便覺仰之彌高。
雲霧破開，呼嘯爆散的爆鳴聲，震得不少北夷士兵們匆忙捂緊了耳朵。
一股澎湃風壓狠狠壓下，仿佛一隻無形的大手，鋪天蓋地而來，使得一瞬間，北夷軍陣人仰馬翻。
鐵木真舉起大弓，仰天怒吼，座下懶洋洋趴伏在地上的蒼狼，也在瞬息間弓腰齜牙，發出蒼涼的狼嚎。
周圍的狼群紛紛響應。
一時間，狼嚎聲幾乎嚇得北夷人久經訓練的戰馬都要癱軟在地。
“蒼狼狩人陣！”
鐵木真大吼道。
一重重怒吼聲擴散開來，最核心的那些北夷宿衛們紛紛扯開胸膛，露出毛絨絨的蒼狼刺青，一個個呼喝咆哮，轉眼間，便有一頭恐怖的蒼狼虛影凝聚而出。
仿佛瘟疫般蔓延，無數的北夷士兵回過神，加入到了咆哮的行列。
血氣如狼煙，衝天而起，匯聚入那龐大的蒼狼虛影之中。
天劍墜落，重重下壓。
那蒼狼虛影發出了一聲不堪重負的哀嚎，死死抵住天劍的墜落之勢，軍陣發動，需要蓄勢，而北夷大軍雖眾，但驟然遭襲，很難萬眾一心。
所以緊跟著，原本已經止住了下落趨勢的天劍，再度重重下壓了一寸。
頃刻間，無數道劍光自那天劍周邊席卷而出，化作滾滾而去的劍氣長河，其中有青蓮浮沉，飄搖而去，轉瞬又化作神來之筆的鋒芒。
那些武道已經小有所成的北夷精銳，在這劍氣席卷而來的瞬間，幾如凡人一般孱弱，殺得是滾滾人頭飛起。
就在這時。
一聲輕歎響起。
在這驚天的動靜下，本應微不可查的聲音，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今日，我當殺人。”
一縷燦金色劍氣驟然分化而出。
鐵木真瞬間感覺如墜冰窟，一股子寒意自脊梁骨升起，蔓延至全身上下，蒼狼的幻象張牙舞爪，試圖在這劍氣下救下它們的王者。
隻是……在天劍的壓迫下，蒼狼根本就動彈不得。
眼看著金色劍氣襲來，合撒兒突然發出了一聲暴嗬，向著鐵木真猛撲了過去。
作為聖道境界的強者，合撒兒是這附近，能夠對於這劍氣及時做出反應的唯一人選。
唰——
一顆頭顱飛起。
金色劍氣在切下了合撒兒頭顱的瞬間，勢頭稍緩，在北夷軍陣中掠起一片血光之後，緩緩消弭於無形了。
……
長城之上。
李白驟然睜開雙目，寒芒爆射，溢散出來的劍意在麵前的城垛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痕，天劍四季從天而落，漸漸縮小，隨即歸於鞘中。
他一張手，一顆大好頭顱自雲端而落，落於他手。
他提著這顆屬於鐵木真親弟的頭顱，輕歎道:“可惜了。”
可惜沒能斬了鐵木真。
否則，便能一勞永逸。
那盤踞在軍隊中的蒼狼氣運實在是太過恐怖，別看那倉促凝聚的蒼狼軍魂在李白天劍術下海稍顯羸弱，但那氣運根本就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等天命王者，若非李白也是天命金星，僅是對他升起惡念，就有可能遭受天地意誌的反撲。
李白苦笑一聲，想要以一己之力，扭轉戰局，看來還真是妄想了。
不過……權當對你的震懾吧。
記住了，鐵木真，你若來此，便要有被我一劍斬掉頭顱的覺悟。
李白眼眸明亮，輕輕拭去了唇邊溢出的鮮血，聲音雖輕，但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此人鐵木真親衛隊長，身份未知，但想來也不會低。你能做到否？”
他灑然一笑:“我贏了。”
進而一字一頓，顯得咄咄逼人:“你不行。”
鎧的眸子裏閃過了一絲厲芒，妖異的魔鎧順著他的手臂向上蔓延，幾乎就要蔓延至脖頸的瞬間，頓住了，一瞬間，李白感覺到了一股一閃即逝的森然殺機。
鎧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離去，魔鎧如潮水般退去，重新龜縮在了他的手臂處。
他的心緒很複雜，對於李白，他的觀感其實並不差，之所以會發展到這種地步，其實他也不清楚究竟是源自於何。
這股惡念來得毫無緣由，哪怕以他的意誌都無法克製住。
“又是你在影響我嗎？”
他握緊拳頭，掌心被魔鎧鋒利的邊緣劃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別想左右我的意誌。”
他重重將拳頭砸在地上，眉宇間的戾氣變得更深了一層，他已經快要控製不住了，那鬼東西，就要出來了！……
鐵木真如同一隻憤怒的蒼狼，俯視著一眾跪倒在地的士兵，他緊握著合撒兒冰冷的手掌，那上麵曾經為他擋箭而留下的傷口依稀可見。
憤怒迅速地使得他的眼睛充血，他瞪著一雙駭人的眸子，冷冷地望著跪在他麵前的宿衛與將領們說道:“我必殺之！”
他再度重複了一遍，語氣越發森然:“我必殺之！”
“殺李太白者，賞金千鎰，牛羊萬匹，封北漠汗，位列我右。”
剛剛有些渙散的北夷軍心，很快就再度凝聚，帶著同仇敵愾，想要洗刷恥辱的怒火，向著長城列陣行去。
……
長城上，李白忍不住苦笑:“還是沒能按捺住那股子爭強好勝的心思。不過，鎧似乎出了些問題啊.……但願在這場戰爭前，他能調整回來。”
以往的鎧與現在的鎧變化實在是太大了，那裏麵或許有那麽極其細微的一絲爭風吃醋的意思，但絕對不至於對他起了殺機。
李白輕輕搖晃著酒葫蘆，神情中有了些許愁緒。
“守約，去看看他吧，我覺得他，有些不對。”
他的元嬰有些萎靡，兌換了些丹藥混著無盡酒葫蘆中的酒水塞嘴裏，才勉強恢複了些許光澤。
他微微眯起眼睛，盤坐在城頭，將寒月冰魄劍匣橫於膝前。
戰爭將至。
他需養劍。
……
李白腦海中的山巔，青蓮劍仙的眸子閃爍了下，很快又黯淡下來，他輕聲呢喃著:“昔日稚嫩如你，如今在劍道之上，也已經走出了如此一條慷慨大道了。”
“也該是時候把一切都還給你了。”
“在這世上，青蓮劍仙，有一個就夠了。”
他閉上了眼睛，輕撫著指間的玉石戒指，默然無聲，向來雲淡風輕的麵孔上終究還是閃過了一絲猶豫之色。
“再看看這個世界。”
“再給我一段時間。”
“隻一點點就夠了。”
“畢竟，我還想再看她一眼，如果看不到的話，怎能走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