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十麵埋伏
長安,曲江江畔,翠紅畫舫上,燈籠高懸,彩帶飄飄。
岸上,人頭攢動,無數販夫走卒,勳貴商賈匯聚而來,這一刻,他們無分高下。
傳說中,一曲霓裳羽衣舞可舞盡大唐繁華盛世,可與東方第一舞姬貂蟬爭芳鬥豔,風華絕代,冠絕長安。
台上的女子輕舞水袖,衣帶飄飄,那兩點胭脂點染的目下麵厴隨著女子一顰一笑而動,她撫琴的手搭在琴弦上,臻首微微一側,萬籟俱靜。
一束燈光打在她的中央,四周盡化黑暗,這一刻,台下觀眾再多,她也隻屬於自己。
所有人都在凝視著眼前女子的芳容,仿佛要將這一刻所見所觀,永久地銘刻於心,所有人也都在期待著那據說冠絕整個人間的琴曲。
女子終於撥動了琴弦,一瞬間,如曲水流觴,行雲流水般的琴音響徹在所有人的耳畔,卻並非是他們料想中的柔媚曲子。
而是琴弦錚錚,金戈鐵馬——十麵埋伏。
殺機凜然而起銀瓶乍破,仿佛四麵八方皆有鐵騎突出,刀槍齊鳴,一片肅殺之氣,夢回校場點兵,提刀便度陰山,千軍辟易白馬奔,虎嘯龍吟關山鎖!
坊間的來客們如癡如醉,紛紛高聲讚歎。
“果然是我大唐好女子,巾幗不讓須眉!”
“此曲應當為軍旅奏!”
女子的唇間溢出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撫琴之手仍舊在迅速地撥動著琴弦。
岸邊,擠在人群中的牡丹方士擠開人群離去,低聲吩咐道:“弈星,記住收尾,不要讓我們敬愛的狄大人再找上門來了。”
“放心。”坐在一處別院中的少年微微一笑,落下一子。
天下如棋,一步三算。
長安少年與諸葛亮的相遇,可能將是火星撞地球一般的碰撞,也可能是惺惺相惜,成為知音的邂逅。
畫舫上琴聲陣陣,一片祥和。
沒有人注意到,端坐在首席的京城淮安公漸漸低垂下了一顆蒼老頭顱,嘴角還帶著一絲幸福的笑容,但他的胸膛已經停止了起伏,再無聲息。
因動人的音律沉浸於美好和幸福的人們送上歡呼,無人注意到淮安公的異狀,也無人去探查,所以直到曲聲終結,才有人突然發現,淮安公已然死去的事實。
一名小廝發出驚恐的呼喊:“淮安公歿,速速呈稟治安府衙,京兆府尹!”
……
狄仁傑冷冷地打量著在場的群像,自始至終,他的目光都停留在那些之前坐在淮安公近處的那些人身上,但是實際上,他的心思早就不在這裏了。
李元芳亦步亦趨,小聲道:“狄大人,在下聽說這個淮安公風評很差,據密探記載,做邊軍司空的時候,貪了不少軍帑,其實當初李哥兒要是還在的話,可能順手一劍就結果了這位淮安公了。”
狄仁傑沉默了片刻,低聲道:“你是覺得我應該難得糊塗一回?”
李元芳低下頭,小聲道:“我隻是覺得堯天的人未必是壞人。”
狄仁傑苦笑道:“貪官,其實貪一點無妨,這個世界就是這麽個德性,本官不說和光同塵,起碼也不能做得太過火,畢竟陛下的計劃還沒施展開,這片江山還需要他們。”
“當初太白那一場殺戮已經嚇破了不少高官勳貴的膽魄,雖然太白究竟是怎樣了,還猶未可知,最起碼表麵上是已經死了。”
“而現在,凶手肯定沒死,且一日不將其緝拿歸案,朝廷的威信便蕩然無存,什麽時候那些江湖人都能審判朝廷命官了?”
“堯天的人的確未必是壞人,但他們打我治安府衙的臉麵次數已經夠多的了,這一次,斷然不能再讓他們在長安肆虐了。”
“就讓我做一回壞人吧。”
他的語氣很重,似乎在說服自己這麽做是對的,最起碼沒有對不起貫徹了自己意誌,而自己卻不能將其堅守的摯友李太白。
李元芳點了點頭:“在下明白了,狄大人。”
他捧著小本本,皺著小臉來到畫舫小廝的麵前。
“你有權保持沉默,但所說的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李元芳義正言辭道,分外有些萌啊。
……
扶桑,甲賀。
甲賀多山,李白一行人停止北進,向東行去,北進本是想要躲避徐福的追剿,但現在女劍仙沒躲過,而是給打敗了,就沒有繼續北進的必要了。
同行的巫女和宮本武藏似乎是舊識,正在聊著扶桑現如今的局勢,雖是日語,但李白仍舊聽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慨然一歎。
如果把整個扶桑一刀切開,最北的北海道,以及最南邊的四國島肯定是還未歸順徐福,本州與九州起碼有大半大名都已臣服徐福。
其餘騎牆派也有三成,最後隻剩下了兩成還在真槍實劍地高舉反抗的大旗。
看似是平衡的局勢。
但是北海道貧瘠,人口稀疏;南邊的四國島雖然在島津家,佐賀家兩個當地大名的帶領下,整合了一支勤王大軍,但沒有高端戰力,仍舊無足輕重。
倒是更東邊的織田家和北條家的武士,服部家的忍者正在迅速集結,達成了初步的盟約,適合李白一行人前往。
隻是要轉道東方,需要經過美農國,南信農國,甲斐等已納頭拜服徐福的領國,危險也不少。
血族擅長暗殺,靠近京都府的大名誰敢反抗徐福?
骨頭硬的都已經成死人了,還活著的,誰也不想就這麽放棄錦衣玉食與手中的權柄,反正隻是名義上的臣服,也無所謂。
那場與血族女劍仙的戰鬥,結果以娜可露露勝利,女劍仙重創而告終。短時間內,這位人仙境的強者肯定是無法再來糾纏了。
畢竟就算她劍匣中藏有的飛劍再多,一下子被毀掉五六百,也是傷筋動骨的事情。
倒是諸葛亮醒來了,麵色沉重,一醒轉就再度展開卜算,隻是卦象太亂,幾乎已經看不出什麽了。
片刻後,他長歎一聲:“天機已被徐福遮蔽,我能稍微幹擾下他的卜算,但自己也已無法算到任何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