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亂起

  孤山之上,兩名白衣劍客相對而立,他們各持一劍,一者湛青,一者蒼白如瀑,宛如孿生兄弟一般相對而立。


  淩亂而又狂暴的劍意自他們的腳下延伸開來,大地,草木,氣流被不時彈出的一道劍氣割裂開來,發出刺耳的破空聲。


  “控製好你的劍意,劍勢在於切斷,以點破麵,最強大的劍術往往不帶絲毫煙火氣息,所有劍氣凝於一點。”


  “像你這樣劍勢,縱然劍招再怎樣精妙絕倫,也宛如小孩掄大錘,發揮不出其十之一二的威力。”


  “對!就是這樣。”


  “倒也不算朽木了,也是,倘若有我親自教導還是一介愚夫,不如拔劍自刎,也免得侮辱了我青蓮劍仙的名頭。”


  李白的麵色有些凝重,劍勢漸漸收縮,兩人身間狂暴的劍氣也漸漸平息,收縮到了他的身邊方寸之地。


  他抬起手,掐動劍決。


  身周開始環繞著一柄柄鋒銳的劍影,那不單單是劍氣的具現,同樣是攻勢在醞釀。


  隨著他抬手出劍,劍影破空而起,直衝雲霄。


  下一刻,一柄十丈有餘的巨劍劍影陡然間自青蓮的腳下爆開,恐怖的劍氣頃刻間席卷而出,將其吞噬,恐怖的靈氣波動升起一朵蘑菇雲,那威力的確是他所有劍術之中,威力最強大的一門。


  化相真如劍(a級):【以人劍合一的心法駕馭靈劍,是體現瓊華劍術真意的攻擊劍術,唯有達到出師水平的瓊華內門弟子方能掌握,誅妖除魔,無物不斬。】


  然而下一刻,那席卷開來的劍氣風暴便轟然間崩析,青蓮劍仙持劍自其中走出,繼續道:“你這門劍術與我所知的劍術體係不同,但道理是相同的。”


  “再來一次!”


  “注意我點破你的破綻,那都是你能夠改進的地方。”


  “注意我沒有點破,但你自己發覺到的破綻,那都是你不能改進,隻能想辦法避免或提前做好補救措施的地方。”


  “夫劍之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


  李白拂去了額頭的汗水,這一次,他要將自己以化相真如劍所完善的劍道體係盡數施展而出,但願.……能夠給青蓮一個“驚喜”。
……

  彼時的長安,正值多年以來最熱鬧的時機。


  科舉並非每年都有,而此時,恰逢新君登基之後第一次開恩科,整個大唐乃至其餘八國,世界各地都有英才前來參加。


  倒不是說其餘各國沒有科舉,比如說宋國,其實科舉製度要更完善些,也不像泱泱大唐,許多人成為進士之後仍舊不能當官,需要在吏部等空缺。


  但大唐是這世間最強大的大帝國,在許多漢人眼裏,大唐便是漢民的唯一正朔;而在許多夷胡眼中,大唐又是整個東方世界的領頭羊。


  故此,往往會選擇大唐。就像現代人一提西方人就會想到英美;一提到女優就會想到日本;一提到整容就會想到韓棒一樣。


  這世界當然不乏寧為雞首,不為牛後之輩,奈何絕大多數人就算到了他國也隻能當雞後,而不能成雞首。


  故此還是選擇當“牛後”吧。


  原本這些士子,英才因為長安米貴,一般都住在長安周邊諸城,鎮。比如說遷安村,但現在距離科舉開考隻剩下不到三天的時間,自然便要早些趕來,順便見識下長安之美。


  一瞬間擠進來這麽多人,各國皆有,魚龍混雜,給長安帶來最明顯的影響便是治安問題。


  哪怕狄仁傑手下有再多的密探,巡城的捕快,兵丁再怎樣盡職盡責,一時間也有些應付不來。


  畢竟大小案子處處都是,來自天南海北,口音,習俗皆有不同的人聚集在一起,不起衝突才怪。


  比如說一個清真教徒,見你熱情地遞過來一瓶酒外帶一副豬肘子,怕是不會有半點笑容,反而會掀桌子……

  比如說你正在街頭侃侃而談:“我大唐是最牛逼的,北拒蠻夷,西控西域,那幫子歪瓜裂棗都被打得屁滾尿流……”


  下一刻,你就被一北夷漢子給揍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大小案件,連帶著小偷小摸,敵國細作,陰陽門徒.……再加上一群看不慣他作風的官員勳貴在後麵扯後腿,哪怕狄仁傑是神,這一次仍舊罕見地意識到了一點,長安失控了。


  他皺眉道:“元芳,你怎麽看?”


  李元芳皺緊小臉,嚴肅道:“大人此事必有蹊蹺!”


  狄仁傑也便仿佛真的若有所思般點了點頭:“此言有理……傳令下去,今日起所有在長安鬧事的一律抓進大牢,不需要審,不需要調解,統統抓起來!”


  他說完之後,望著目瞪口呆的下屬,一字一頓道:“無論是偷雞還是摸狗,無論是哪家府邸的公子,也無論是哪國的使節。”


  “刑部大牢不夠就丟到長安府牢,長安府牢不夠就丟到大理寺,大理寺不夠就丟到十二衛的軍營。”


  下屬匆忙應諾,轉身小跑離去。


  狄仁傑嘴角露出了一絲冷淡的笑意:“不是想要玩嗎,那咱們就玩個大的!”
……

  少女跌倒在小巷裏,身後妖異的笑聲越發近了,她忍不住痛哭了起來,根本跑不了,對方簡直在拿她當老鼠般戲耍。


  她絕望地抬起頭,便看到一襲白袍。


  那是一名白衣劍客,背負劍匣,長得很好看,簡直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一般,而他此時正有些詫異地望著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疑惑。


  “怎麽搞的,長安的治安不是最好的嗎?”


  假如擱以往,少女見到會情不自禁看上許久,但是今天,她隻是拚命喊道。


  “快跑……你會死的,有怪物在我身後……”


  啪嗒——腳步聲在街巷那頭定格了,一道血色身影出現在了那裏,血袍如瀑,詭異流淌,麵色慘白宛如鬼魅,此時正發出陰仄仄的笑聲。


  李白笑了,拍了拍眼前這個少女的小腦袋,覺得這個人心地還不錯,可以救。


  於是他道:“放心吧,你不會死的,我也不會死。”


  “那麽誰會死?”血色身影越發近了,他舔舐著自己的嘴唇,冷笑著,眼神中充滿了對生命與鮮血的渴望以及.……對低等生命體的不屑。


  “當然是你。”


  李白理所應當道,仿佛在闡述著天地至理。


  血色身影一怔,好像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笑話,捂著肚子發出了陣陣刺耳的狂笑聲,眼前這個男子雖然長得好看點,但與凡人無異,卻揚言要殺他?

  簡直是個笑話!

  “你在逗我嗎?”


  “就憑你……”


  血色身影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呆呆地望著李白,頭顱瞬間滑落,鮮血頃刻間噴湧而出。


  少女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便看到一隻溫暖的大手再度落在自己頭頂,拍了拍,像是撫摸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貓。


  他溫和的笑了,如這天空中的皓月,顯得很清澈。


  “沒錯,就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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