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群中逐漸地有少女們的親人走出相認,離家多年的女孩與親人見面,一個個哭得寸斷肝腸。


  被這場面所感染,暴怒的百姓逐漸地平息,大家看看我等女孩,又看看高空中的河神,心中也開始動搖。


  那名香火仆面如死灰,仰著頭看向高空,眼中除了畏懼,還帶著一絲狠毒。


  似乎是在權衡利弊,半晌后,香火仆顫顫巍巍地準備跪下求饒。


  然后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句:「就算這幾個女子活著,也不能證明她就是河神吧?」


  香火仆猛然側目,頹然的面上又浮現一絲光亮。


  我愕然地看向說話那人,心臟處不安地加速跳動。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妖邪偷了本該獻祭給河神的祭品,這幾年河神才會多有不滿呢?」


  河神這幾年因為人們會錯意,確實多有不滿。


  但她是個好神,發泄不滿也只是陰一陣晴一陣地召些風雨,也從不在耕種時節亂來。


  她的不滿傳達,人們也像哄孩子一樣,盡可能地滿足。


  當然,那是在知道河神是女性之前。


  現在

  張遷依舊在大放厥詞:「咱們的祖宗不少見過河神,河神的雕像就是根據祖宗們描述雕刻的,又怎麼會出錯?」


  「所以這人絕對不是河神,而是劫了供奉的無恥妖邪!」


  剛剛恢復平靜的人群再次嘩然,而我與九個為「假河神」作證的少女,成了大家發泄憤怒的目標。


  鋪天蓋地的亂石中,我被張遷趁亂拉走。


  遠離人群之后,氣喘吁吁的張遷忍不住愉悅地輕笑。


  我清楚地看到張遷眼眸亮得嚇人,那雙原本溫潤的眸子里,盛滿了令人心驚的興奮。


  5.

  張遷把我安排在一處宅院中,那日之后,我已經許久不曾見到過他。


  但從院中負責照顧我起居的婆子口中,我卻知道外頭變了天。


  民間認為河神被困、妖邪亂世,世人人心惶惶,四處求道士天師來收妖。


  民間的道士,又怎麼可能對付得了河神?


  雙方已經發生過許多次沖突,聽那戰況,我也猜出河神的耐心已經被越磨越薄,估計快要忍不住爆發了。


  我忍不住憂心。


  意外地穿越,已經讓我心中惶惶。


  偏偏我又恰好介入了神與人的沖突中,像是一只腳踩入漩渦,任憑我如何掙扎,都無法輕易地脫身。


  一旦雙方矛盾升級,河神暴怒,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估計會死得很慘。


  更何況,我現在還是一顆被張遷捏在手中的棋子。


  沒錯,我不認為張遷把我藏起來是在保護我。


  那天他眼中的算計太過明顯,利欲熏心的樣子根本找不到半點記憶中溫潤如玉的模樣。


  我猜他想利用我,對河神做點什麼。


  等了整整十天,終于等到他再次登門。


  「你是說,讓我去說服河神,讓她退居幕后,由你來做她在凡俗的代表?」


  我緊緊地盯著張遷發亮的眼眸,在他野心勃勃地點頭下,我沒忍住氣極發笑。


  「你憑什麼?」


  張遷那滿眼算計,恨不得取而代之的模樣令我心中生厭,上一世的種種不甘再次襲上心頭。


  穿越前,我剛帶領著團隊攻克了一項基因難題。


  整整八年,我為了那個項目廢寢忘食,幾乎住在實驗室中,熬得滿身病痛,承受著無數來自家庭、心理的壓力。


  但研究成果出來后,所有平臺的報道里,都不約而同地隱去了我的名字。


  而團隊中原本只是副手的男性成員,卻得到了萬眾矚目,甚至那項成果最終是以副手的名字來命名。


  我的所有的努力,似乎只是為了別人做嫁衣。


  他們承認我的事跡,卻不承認我的性別。


  6.

  我忽然間變臉,滿身尖銳的模樣讓張遷愣神。


  他眼中的錯愕表明,他才來沒有考慮過我會不站在他這一邊。


  是啊,從記憶中來看,原身是個極為溫柔善良、處處為別人著想的女子。


  選擇河神祭品時,中選的女子除了原身,還有張遷的妹妹。


  一個是張遷心愛的女子,一個是他的血親妹妹,那段時間最痛苦的就是張遷。


  他夜夜買醉,痛苦不堪,最后確是突然想通了一般,對原身說不能失去她,所以要帶原身私奔逃離。


  而原身那樣善良,又怎麼會忍心看著心愛的男子如此痛苦?


  如果跟著張遷離開,被沉入河底的將是張遷的妹妹。


  有這麼一條人命橫在兩人中間,兩人就算逃離,也不可能真正地幸福下去。


  所以原身大無畏地站出來的,為了張遷,也為了他的妹妹。


  這麼一個善良的女孩,為了他連死都愿意,現在怎麼會滿身尖銳地拒絕他?

  張遷眸光閃爍,許久之后才穩定心神,帶著幾分討好的笑意溫柔地說道:「阿芩,你聽我解釋。」


  「我相信你,所以相信那那位大人確實是河神,但世人不知道啊。」


  「世人愚昧,他們無法接受河神是女子,我知道河神大人心中憤怒,但她沒辦法強行地扭轉世人的看法,如果放任矛盾繼續,后果大家都無法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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