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溫暖
第八章溫暖
幾年不見，這棟小樓又滄桑了許多，楊偉沿著樓梯一步步向上走，看著周圍牆壁上那些用石頭或者粉筆劃出的痕迹，嘴角慢慢的露出一絲溫暖的笑意，彷彿間，又回到了那個天真爛漫的童年。
「哥，你可回來了，想死我了！」一道清脆的少女聲音在安靜的樓梯道驟然炸響，跟著，眼前黑影一閃，一團柔軟的身軀已經飛撲進楊偉懷裡：「哥，你是不是不要靈兒了，這麼多年都不回家來看看，我可想你了！」一邊委屈的嘟囔，少女一邊用小拳頭捶打著楊偉肩膀。
直到這時，楊偉才從回憶中恍然驚醒，原來都已到了家門口。
「好了好了，我的小靈兒都已經這麼大了，而且變得越來越漂亮，老哥都快認不出來了。」雙手把懷裡的女孩扶正身體，楊偉輕輕的摸了摸妹妹的頭，有些歉意的看向妹妹身後的兩位老人。
「爸媽，我回來了！」猛然間喊出這兩個字，對一個漂泊在外的遊子近乎一種奢侈，雙眼濕潤的看著爸媽，楊偉這才發現，爸媽的頭上又多了些許白髮。
「臭小子，你總算還知道這裡還有個家！」已經有些微微駝背的男人，一臉嚴肅，不過從他眼神中偶爾流露出的欣慰，卻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小偉，你總算回來了，快別站著了，進屋在說吧！」楊偉的母親嚴鳳英用手摸了摸眼角，聲音都有些發顫，慌忙拉著楊偉的手走進屋子。
走進屋子，楊鐵柱坐在那張舊沙發上抽起了煙袋，嚴鳳英開始忙活著端茶倒水，陳濤也收斂了許多，坐在楊鐵柱對面幫著他裝煙葉。
楊偉沒有坐下，而是向著一扇門走去，那裡是他和妹妹的房間，從小長大的地方。
推開門，裡面的擺設還是和記憶中的一個模樣，這間房比較大，所以就留給了楊偉和妹妹住，不過隨著楊偉和楊靈慢慢長大，住在一間房已經有些不方便，所以楊偉便自己用擋板做了一個隔斷，把一大部分房間都留給了妹妹，而且還可以讓她放下一張桌子用來學習，自己則是佔用了很小一部分，剛好放下一張床。
看著那隔斷中間的一個拳頭大的小窟窿，楊偉嘴角再次露出笑容。楊靈小時候膽子很小，而且和楊偉一起住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後來楊偉把房間隔開，讓楊靈再也無法看著楊偉睡覺，所以楊靈就把床頭的位置拆了下來，可這樣隔斷就起不到任何效果，於是在楊偉的哀求下，楊靈這才同意把那塊板子重新訂上，只是在床頭的位置挖了一個窟窿，這樣她就可以看著哥哥睡覺。
「哥，怎麼樣，還是和原來一樣吧？」正當楊偉出神的時候，楊靈伸出頭看了眼房間，笑眯眯的對著楊偉說。
「恩，我不是交代你我走了就把隔斷拆了嗎，怎麼還沒拆？」楊偉回應了一句，然後擺出一副生氣的模樣瞪著楊靈。
「我已經佔了房間一大半，用不完了，幹嘛還要拆掉啊？」楊靈被楊偉盯的有些發毛，小聲的抗議，雖然楊偉很疼楊靈，但是該嚴厲的時候，還是很嚴厲的，所以楊靈也有些怕楊偉。
「我出去上班了，這裡根本用不著，拆掉了空間不就大些了，而且你現在是大姑娘了，馬上該高考了吧，所以房間大一點可以讓你放更多的東西！」看著妹妹有些擔心的樣子，楊偉語氣緩和了下來，畢竟這些年都沒有回家，還擺出這麼一副古板面孔，實在說不過去。
「哥，真的夠用了，不信你看我抽屜里！」說著，楊靈走向那張老式課桌，從抽屜里拿出一疊獎狀，雙手攤開了對著楊偉道：「你看，我每次考試都是第一，所以跟房間的大小沒關係，而且……那裡是哥哥住的地方，雖然我知道你已經不在裡面睡了，可是每當我睡覺的時候我都說服我自己，哥哥就在那裡。」說著說著，楊靈似乎想起了什麼傷心事，聲音都有些哽咽。
這才是妹妹不願意把隔斷拆掉的主要原因吧！
楊偉也是鼻子一酸，妹妹的這番話透著對自己深深的想念，可是自己為了王瑩那個女人，居然幾年都沒有回過家，自己真該下十八層地獄。
想起以前，自己家裡雖然窮，但是比起那些連房子都沒有的人，又好了很多，雖然和妹妹共住一個房間，但是楊偉感覺那時候是真的非常快樂，每天都能和妹妹聊到一直睡去，每次過年都能吃上老媽包的香噴噴的餃子，一家人開開心心團團圓圓，就這樣努力著，幸福著。
「好了，都是哥哥不好，哥哥保證以後經常回家看你。」楊偉不是笨蛋，而且感情豐富，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性情中人，只不過對感情有些過於執著，所以一旦放棄了對王瑩的情感，他忽然發現自己已經虧欠這個家是在太多太多。
「對了，下個月好像就是你的生日吧？想要哥哥送你什麼禮物？」楊偉已經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插在兜里的雙手狠狠的攥緊，只好轉換一個比較輕鬆的話題。
「哼，虧你還記著我的生日。」楊靈有些生氣，幾年了，楊偉從來都沒有回來幫她過生日，不過說到禮物，她還真有一個想要的：「哥，別人都有智能手機了，我也想要一個，不需要多好的，那種普通的就行，我這個手機實在太笨重了，而且接電話也聽不清楚了！」說著，拿出了一個大磚頭塊一樣的手機，那是很老的機型，早就淘汰了。
楊偉好像突然才發現，原來妹妹的手機已經這麼『破舊』，也虧得她用到現在。現在滿大街都是智能手機，又漂亮又好玩，蘋果4蘋果5更是滿天飛，現在的高中生哪個不是用漂亮的智能手機，而且這個年齡正是相互攀比的階段，妹妹這手機就算是自己用，早在兩年前他也會覺得丟臉而丟掉，可是楊靈居然一直在用著，而且從來沒有抱怨過。
「好，哥哥答應你，等你過生日那天，給你買個蘋果5！」楊偉熱血上涌，怎麼能讓妹妹受這麼大的委屈，一開口就是目前市面上最好的手機，可是他卻忘了自己現在連吃飯都困難。
「真的！」楊靈猛的一喜，可是旋即客廳里傳來一聲嚴鳳英的喝斥：「小靈，別問你哥要東西了，把錢留給他娶媳婦吧，也不看看都多大了，還不操心！」
楊靈嘴一撅，有些不甘心，小聲的偷偷對楊偉說：「哥，我不要蘋果，你能給我買個智能的就行了，就那種最普通的，我這個真的不能用了，你留著錢娶媳婦吧！」說完，對著楊偉刮刮臉跑走，意思是被老媽責怪了吧，羞羞！
楊偉這幾年第一次回來，一家人吃完飯，免不了絮叨一陣，然後楊偉才問起這次相親的事情。
「爸，媽，你們說的這個女的，是哪裡人知道嗎？」楊偉好奇的看著楊鐵柱問。
楊鐵柱吧嗒一下嘴，深深吸了口煙，這才慢慢的說：「說是外地人，家裡已經沒什麼親人了，是張阿姨的遠房侄女，跟你一個年齡，長相倒是很好，聽說這幾年在外面做生意還賺了些錢，我看著條件非常不錯，咱們根本配不上人家。」
「這還不是多虧了你張阿姨，她這侄女沒什麼親人，就想在這裡定居下來，所以張阿姨這才找上我，問你的情況，然後就去做她侄女的工作。聽說她侄女本來還不願意，多虧了張阿姨一直誇你老實，說你的好，她這才答應下來，明天和你見面！」嚴鳳英一副教訓的口吻，對著楊偉嘮叨。
「對了小偉，明天見面你一定要好好表現，爭取給人留個好印象！」嚴鳳英似乎不放心，又補充了一句。
楊偉暗暗思索這事情的可能性，不過想來想去他還是覺得這裡面有貓膩，那女的沒有親人，那她一個人憑什麼做生意賺錢，現在做生意都是講究資本和人脈，她什麼都沒有怎麼還能賺錢？
「媽，明天在哪裡見面？」
嚴鳳英看了眼楊偉，轉頭看向楊鐵柱，卻沒有吭聲，而是楊鐵柱淡淡說道：「第一次見面，總得給人留下個好印象，家裡肯定不行，太小了，得找個大一點的飯店，就在『皇朝大酒店』吧，多花點錢也要把這第一仗打好！」
楊鐵柱是軍人出身，說話都帶著軍人風範，聽到他把這相親說的跟打仗一樣，楊偉有些想笑，不過那皇朝大酒店楊偉卻是知道的，那裡的消費高的嚇人，去一次估計爸媽這一個月都白乾，他不能因為自己讓爸媽這麼破費，況且這事八字還沒一撇，萬一別人相親不成，這錢不是白瞎了。
「爸，有必要這麼浪費嗎？」
「你小子懂什麼，這叫第一印象，別人是做生意的，對這些肯定講究，這叫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誰叫你小子不早點找一個對象？」楊鐵柱說起道理一套一套的，讓楊偉反駁不得。
「可是我還是覺得去皇朝有些浪費，我覺得老媽做的菜就很好，反正如果她真心愿意來我們家，那她就不會嫌棄什麼面子不面子的。」楊偉不甘心的再次勸說。
「孩子他爸，我覺得小偉說的也有些道理！」嚴鳳英插了句嘴。
「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麼，誰都別說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我馬上通知張阿姨，明天就在皇朝大酒店見面！」楊鐵柱性格很倔，決定的事情很難改變，楊偉和嚴鳳英對視一眼，均是不在說話。
楊偉在心中暗想，明天，就讓我看看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