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希望那一天不會真的到來
“在你眼中，我是不是就是一個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黃彥國沉著聲音，眼神裏透露著冰冷看向麵前一言不發的兒子，剛剛在兒子的眼裏，他看到了一抹厭惡跟痛恨。
黃彥國笑著笑著，臉色扭曲，兒子居然是這麽想自己的，多麽的可笑。
黃榆陽抬眸，錯愕的看著父親自嘲的笑容，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在父親的眼神中，什麽話也說不出口，心，狠狠的一陣抽痛。
黃彥國緊繃著臉色，一步一步走到黃榆陽的麵前，冷哼出聲：“你不要忘記了，當年如果不是靠著這股狠勁，我跟你早就去閻王那裏報道了，當初是誰要置我們於死地？是尹思傑跟唐旭峰，一路的追殺，一路的槍林彈雨，就算是在生死邊緣徘徊，我也護著你周全，你有今天，是我用命換來的，你忘了你媽是怎麽死的？你可以為了一個女兒不顧殺母之仇，我不能忘了殺妻之恨，我心愛的女人是怎麽慘死我麵前的，我這一輩子就是死了也不會忘。”
“我是心狠手辣，如果我不狠，如今隻會換成我被人踩在腳下，成為一縷冤魂，我能夠活到現在，隻有一個信念，我的妻子不能白白死了，就算是花費我畢生的心血，我也要為她報仇，祭祀她的在天之靈。”黃彥國憤怒的敲打著手中的拐杖，情緒激動的說著。
黃榆陽在聽到他這一番話之後，頭低的更加的低，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在他抱怨父親的狠心時，可曾想過父親心中的感受，黃榆陽知道自己剛剛那一刻的舉動，確實很傷人心，他一路看著父親殺虐，漸漸感覺到麻木，甚至產生了厭惡心理，卻忘記了父親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因為十幾年前那一場變故，入侵忍辱負重，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夠為母親報仇。
可是他呢？他都做了些什麽，說了些什麽？
黃榆陽的心一陣難受，窒息般的感覺朝著他撲麵而來，這一刻，他找不到任何的言語來反駁父親的話，心中苦澀不已。
這個世界上，誰都有資格訓斥父親心狠手辣，唯獨他沒有權利指責父親的不是。
“爸爸，我不是那個意思。”黃榆陽心中頓感無力，苦澀的說著。
黃彥國打量著兒子頹敗的神色，也知道自己剛剛那一番話說的有些重了，輕聲歎息著，走到他的麵前，輕輕拍打著他的肩膀，緩聲說著：“爸爸說這些，隻是希望你能夠明白，這麽多年的風雨，爸爸為了你，什麽都可以去做，哪怕是殺人放火，爸爸也不會後悔，榆陽，你就是爸爸的希望，爸爸也不希望你走上爸爸的老路，這些年來，爸爸可曾強迫你殺過一個人？你說你喜歡藝術專業，爸爸也無條件的支持你，爸爸的雙手可以沾染上鮮血，但是絕對不會讓你的雙手沾染那些肮髒的色彩，爸爸有責任保護你，你能夠明白爸爸嗎？”
拍打著黃榆陽的雙手微微的顫抖，黃彥國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的一生都在生死之間徘徊，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後代步上自己的路，他的世界肮髒，充滿血腥，卻竭盡所能的給自己的孩子營造一片純白的天空。
黃榆陽瞬間紅了眼眶，抬眸看著父親滿頭的白發，心因為他的話，被狠狠的撕扯著，他當然知道父親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想到自己剛剛的指責，黃榆陽的心中一陣難受。
“爸爸，對不起。”黃榆陽哽咽的對著黃彥國道歉。
黃彥國看著兒子愧疚的臉龐，搖了搖頭，輕聲說著：“為你做這一切，爸爸心甘情願，你不需要對爸爸說那三個字，隻要理解爸爸就好。”
“爸爸，我都理解，可是我同樣愛著唐如雪，就當我求求你，別傷害她，可以嗎？”黃榆陽無奈的苦笑著，聲音沙啞。
一邊是父親，一邊是自己的所愛，不管黃榆陽怎麽做，都難以保持著平衡，父親為了自己可以對唐如雪痛下殺手，但是他也希望父親能為了自己，嚐試著接受著她，而不是讓自己夾在中間難做人。
“爸爸，你要了唐如雪的命，等同於要了我的命，我之前說過的話，並不是在開玩笑，失去唐如雪，我隻會行屍走肉，你真要看著你驕傲的兒子，一輩子都這樣活著嗎？”黃榆陽低垂著眼瞼，輕聲說著。
黃彥國的臉色未變，望著兒子那認真的神色，心，狠狠的一怔嗎，最後無奈的歎息著：“榆陽，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爸爸的。”
說著，黃彥國就走出了書房，隻留下黃榆陽一個人低垂著腦袋，陷入了沉思中。
黃榆陽能夠聽出父親語氣中的鬆動，或許自己剛剛的那一番話讓他動搖了，但是黃榆陽心中也明白，父親頂多這段時間暫時不會動唐如雪，看著自己過著石膏的雙腿，黃榆陽心中忍不住一陣氣惱。
該死的，這一刻，黃榆陽不禁氣惱著自己的莽撞衝動，現在拖著這麽一雙石膏腿，他就是有心想要逃出去，現在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黃榆陽氣悶的想著，陰沉著臉色，離開了書房。
回到臥室，黃榆陽突然想到了什麽，打開了書桌前的電腦，手指飛速的在鍵盤上敲打著，輸入一串指令，眼前突然跳出一串亂碼，緊盯著屏幕，黃榆陽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在沒有網絡的情況下，發了一份郵件出去，靜靜等待著。
不一會兒，便得到了回複，跟對方闡述了自己目前的處境，希望對方在一個禮拜之後想辦法來別墅這邊接應自己，得到對方的保證之後，黃榆陽立刻下了線，伸手關掉了電腦。
他的腳，再有一個禮拜就能夠拆掉石膏了，到時候就是最好的逃跑時機，黃榆陽緩緩的閉上了雙眼，一臉的疲憊。
“爸爸，為什麽我們要逃跑？媽媽呢？”小小的黃榆陽任由黃彥國牽著自己，不斷的奔跑著，他不住的往後看，希望能夠看到媽媽的身影，可是，什麽都沒有。
黃彥國心痛的看了一眼兒子，彎腰將兒子抱在了懷中，在其他人的掩護下，氣喘籲籲的跑著。
黃榆陽到現在都依舊能夠清晰的記得那一聲聲槍響，有如死神的腳步一般，朝著他跟父親逼近。
守護在他們身邊的人逐漸的減少，一個個都倒在了地上，黃榆陽望著滿地的鮮血，第一次嚐到了血腥的味道，那厚重的血腥味，讓他反胃了好幾天，第一次看到父親殺人，是在自己綁架的那一天，望著傷痕累累的父親，眼也不眨的槍殺掉綁架自己的綁架犯，黃榆陽被嚇壞了，將自己關在房間裏，瑟瑟發抖，最後，是黃彥國耐著性子勸哄著他，黃榆陽才慢慢的走出了陰影。
腦海裏，不斷盤旋著這些年來跟父親的點點滴滴，黃榆陽緊閉的眼眸流出了晶瑩的淚水。
黃彥國對黃榆陽雖然嚴厲，但也溺愛，隻要是他不願意觸碰的東西，他都不會逼迫黃榆陽去做，甚至當自己說出不想接受父親的產業，隻想安靜的當一名藝術設計師的時候，父親想也沒想的答應了，回想今天跟父親的對話，黃榆陽的心狠狠的痛著。
第一次，他在父親的麵前說出了重話，還是為了一個女人，換做之前黃榆陽不敢相信自己會反抗父親的命令，就在剛剛那一刻，黃榆陽真得很害怕父親會對唐如雪痛下殺手，一想到那個畫麵，他的心髒就傳來一陣猛烈的痛楚。
緩緩的睜開雙眼，黃榆陽失神的望著遠方，心中說不出的滋味，自己這一走，等同於違背了父親的意願，黃榆陽知道自己舉動會讓父親傷心，但是，他必須保證唐如雪的安全，他別無選擇。
“爸爸，對不起……”
黃榆陽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腦袋，輕聲低喃著，語氣中滿含著痛楚。
他以為自己妥協了，父親就會收手，但是事實卻告訴他，不管自己能不能夠忘記唐如雪，父親都不會放過她，既然這樣，他隻能親自去守護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黃榆陽不想這樣做，可是，他卻不得不的這樣做，他的心裏充滿了矛盾，一方麵拉扯著他，讓他放棄，一方麵又拉扯著他，不放他放棄，他覺得好痛苦，他的心左右為難，陷入了迷茫當中。
深深的吸了口氣，黃榆陽告訴自己，總有一天，父親會理解他的，一定可以理解他的，他是真的無法放下唐如雪。
伸手抹了一把臉，擦掉臉上冰冷的淚水，黃榆陽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諷笑，什麽時候開始，他也難以抉擇了，但願，父親能夠真的理解他，黃榆陽更加父親能夠想明白，不要對唐如雪下手，在他的心裏，依然擔心自己會跟父親決裂，這樣的結果，不是他想要的。
起身，黃榆陽望著窗外，搖頭苦笑著，希望那一天不會真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