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變成石像
一樓的大殿中心處，聳立著一座高達三米的主神石像，石像周圍擺滿了鮮花。
參觀的人們圍攏在這裏，接受神職人員的祝福。
同樣，主神石像收獲了無數的讚美與歌頌。
主神石像的左右兩側是長長走廊，走廊的盡頭有兩扇打開的厚重橡木門。
雖然有衛士們把守，但是三人都走在平整石塊地麵的紅地毯上，自是沒人驅趕他們離去。
走廊兩側每隔三米遠就有一盞未點燃的水晶壁燈，兩盞壁燈之間不但有一扇緊閉的門，還有一副精美油畫。
三人心不在焉地掃過油畫，從左邊的走廊裏走出，沿著雅致的石子小路來到了後院。
從花叢中轉出來，院子中心有一個大噴泉池，池子裏仍舊是幾個神靈的石像。
“我們是先躲起來，還是現在就行動？這些花叢躲幾個小孩子沒有任何問題，就算被抓住也隻是小孩子頑皮的遊戲而已。”
醫生看著王林，在等他決定。
對麵就是生活區，神職人員的住所和廚房都在那裏.……因為屋簷下掛滿了食物，而且走廊旁邊還有晾曬的衣服。
“現在是早上8點，是人們精神最好的時間段。我們不如躲起來，等到午夜時分再行動，我的建議怎麽樣？”
王林沒有得到醫生的讚同，她有自己的觀點：“如果這裏真有什麽秘密的話，現在行動是最佳時機！午夜可能會防守嚴密，這不是反其道而行嗎？”
她驕傲地聳聳鼻子，小女孩神態十足：“所以，我建議是找到地下室後躲在裏麵，等到午夜時分說不定就會碰到鬼物。”
王林看了探長一眼，探長苦笑點頭。
“好吧，這和我想的一樣！”
醫生單手捂嘴偷笑，另一隻手指向廚房小聲道：“他們去送飯啦，我們悄悄跟上！”
送飯的侍女推著小餐車，一路向大殿內走去。這讓遠遠跟蹤著的三人頗為驚訝，難不成是判斷錯誤？
侍女和餐車繞過主神石像，很快就失去了蹤跡。
憑借著香味追來的三個小孩，漫不經心地推開石像左側第一道房門，正好看到地板上即將合攏的向下滑梯，趕忙貓著腰鑽了進去。
隨著地板哢嚓一聲合攏，眼睛適應了幾分鍾的黑暗，他們才看到這黑乎乎的通道深處，偶爾閃爍著微弱火光。
這裏果然有古怪。
很隱蔽，還有著不同尋常的安靜。
餐車輪子的軲轆聲從前方昏暗處微微傳來，頭頂上僅是隔了一道暗門，大殿裏的雜音居然全都被隔絕……就像來到另外一個空間。
醫生用手捂住手電前端的玻璃片，打開手電後隻留出很少光線，能模糊看出這是一道傾斜向下的坡道。
坡道兩邊是石塊壘起來的牆壁，呈“工”字型留有縫隙，陰暗潮濕的環境下都長滿了青苔。
“小心點，這裏實在是太安靜了！”
跟隨著醫生的手電光悄悄前進，剛轉個彎就看到一張巨大石台，石台的四周還放著一圈椅子，椅子上坐著七八個栩栩如生的人形石像。
陡然看到這一幕，王林嚇得差點叫出聲來。
怎麽……神殿的地下建築裏，會放著這些東西？
做什麽用的？
醫生關掉手電後小心翼翼地走近石像，掏出小鑷子嚐試著夾掉一點什麽，被王林及時阻止。
“先跟上那個餐車，回頭再進行你的研究吧！”
醫生無可奈何地歎口氣，就在前方不遠處的轉角，他們已經失去了餐車的蹤跡。
“小王老板，你不覺得很古怪？那個餐車很可能發現我們在跟蹤，是不是故意引誘我們來到這裏？”
王林想了想，學著探長苦澀一笑。
古怪不正是三人所追尋的嗎？
“小油條，別說你還沒做好被嚇死的覺悟，關鍵時刻可不能掉鏈子！”
探長看看石牆，每隔七八步遠的牆壁上，就嵌著一盞鐵碗油燈。
黑暗濃得化不開，不算微弱的燈光也隻是在牆壁上留下一團昏黃光暈，地麵的石板搖曳著模糊黑影。
他伸手撫摸牆壁，再一臉慎重地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兩道交加眉很自然地擠在一起。
“黴菌的味道很濃，還帶點腥臭……這裏曾經殺過人！”
沒人在這方麵質疑探長的判斷，嘴上說著做好覺悟，可王林依舊顫抖起來。
“繼續前進吧，我，我想知道餐車去哪兒了！”
醫生奇怪地看了王林一眼，雖然她沒說什麽，卻依舊讓王林頗為惱火。
膽小怎麽了，但我畢竟來了！
地下建築很奇特，總是向右拐彎，而且石牆越來越短，溫度也越來越冷。
石牆外側總是擺著石台，還有椅子上的石像。
或許是因為石像太過逼真，王林竟把石像錯看成一個個人。
應該是來到地下深處，不怎麽流通的空氣中，黴味已經刺鼻。
前方已經無路可走，他們根本找不到那輛餐車。
哢！
身後傳來極輕微的響聲，三人還未回頭，就聽到一連串的哢哢聲。
是石像！
那些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石像，仍舊保持著坐立的姿勢出現在身後，將通道完全堵死。
“是不是那個侍女擺放的？她躲在哪裏？”
其實王林也知道，侍女是不可能獨自一人搬動石像，她看上去嬌弱不堪，而這些石像……最少幾百斤重。
王林總感覺漏了些重要的關鍵點。
嗯.……大石台，外側是一排小房間，房間有著厚鐵門和極小的窗洞……
幽靈城堡？
王林想起醫生曾講述幽靈城堡地下營房的場景，和這裏何其相似！
“醫生.……”
王林轉過頭，正好看到醫生甜蜜的笑容，嘴邊的話卻怎麽也說不下去。
醫生的小手電不知何時射出綠色光束，正照射著探長。
“醫生，你.……”
王林一臉茫然，眼中透出深深的恐懼。
“好了，王林先生。你的膽小讓我討厭！我知道反派角色死於話多，但是我不得不說一句！”
醫生深吸一口氣，吼道：“知道說話被強行打斷，會有多憋屈嗎？你給本伯爵記住！”
這肯定不是醫生，但和醫生的性格一樣。
王林先點頭讚同再搖頭拒絕，他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可現實就在眼前。
醫生，不，是薇恩伯爵，她的小手電第一次顯露出來，那是一種不明生物的眼珠。
眼珠瞪視著探長的身子，探長頭部以下全都凝固成石像。
“是美杜莎的眼珠嗎？能死在這種寶物下，也不枉費奔波一場。”
探長夠瘋狂，敢自殺的他似乎已將生死看淡。
“想死？不，你的意識隻會封印在石像裏！你身後的那些石像，其實都還活著呢！”
薇恩伯爵看向王林時還帶著一絲猶豫，但看到那些石像後竟是一臉狠厲。
“看在相處一場的份上告訴你也無妨，這是劇毒美人魚的眼珠。哪有什麽美杜莎？”
探長苦笑，現在連顫抖都做不到。
薇恩伯爵將眼珠向上移動了一點，他眨眼間變成了石像。
好逼真的石像。
薇恩伯爵轉過身麵對王林，歎口氣道：“我……必須要做這一任的掌靈人。所以，我要奪走你的灰霧空間，之前一直在欺騙你，對不起！”
王林沒有回話，薇恩伯爵將那顆眼珠對準他，一束強烈的綠光閃過後，他就變成了一具石像。
薇恩伯爵看著王林石像呆了一下，丟下曾經裝在王林衣兜裏的紐扣，很快轉身離開這裏。
變成石像被封閉一切感知，就像虛空一樣無盡的黑暗與寂靜，這是一種比想象還要可怕的酷刑。
普通人又能承受幾秒？
哪怕王林曾經一個人呆在灰霧中一段時間，也無法忍受現在的封印，要命的安靜讓他自言自語都做不到。
他唯有拚命的思考，來轉移注意力。
醫生就是薇恩伯爵，布娃娃依舊是布娃娃。
和他靈魂聯結的，是布娃娃的眼睛——那粒紐扣，而感應“醫生”的情緒時，很可能他已經被催眠了。
這些活了大幾百年的靈人還真是夠妖孽啊！
時間，應該到了吧？
……
薇恩伯爵剛走沒多遠，就聽到身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她難以置信地轉過身，看到兩名屠夫正向她走來。
又是我那第二人格，布娃娃縫製的東西嗎？
她，怎麽來了？
這麽多年來，她一直沒有放棄過解救石像裏的靈魂，或是意識？
這得有多愚蠢，才會這樣做！
伯爵轉身隨意招手，一張重達近萬斤的石台直接淩空飛起，再砰一聲狠狠砸落！
整個地下營房都猛然跳動了一下。
屠夫已經不再是人了，她可以輕易擊殺。
隨著四濺而出的血沫肉泥帶出一蓬石粉，她隻來得及高呼一聲“不！”就砰一聲爆裂開，化為灰燼。
她至死才明白，這次的屠夫肉體裏，藏了石像，活人的石像。
王林和探長再次出現，紛紛顯出身形。
這次非正常死亡，因為意識被封印在石像裏，並未感到太多恐懼。
利用規則抹除女伯爵，兩人沒有感到一丁點的高興，反而是無盡的哀傷。
“再見了，醫生！”
他們摘掉帽子，認真的鞠了一躬。
誰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
活著不容易，死了更不容易。
拾起女伯爵掉落的眼珠和手術器具，還有一個裝著收集雜物的血袋和顯微鏡.……不得不說，這個喜歡鑽研的醫生已經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她應該有著自己的故事，”王林甩開全身冒煙的探長手臂，“可能是和吸血鬼有關吧！”
探長點點頭，轉頭向身後無人處喊道：“出來吧，現在沒心情陪你玩捉迷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