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揚名

  作為地方官員,每年年底審核政績是否合格時最重要也最為敏感的便是關乎民生之事。司文遠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能拿捏好那縣官,繼續又道:“雲耿耿是司家的什麽人,這話不用我說你也清楚,她若是被關進大牢裏,司臨澈能坐視不管?到時候大人就狠狠敲他一筆,當做衙門的公費豈不是更好。”


  司臨澈畢竟是司家主家的,一般人都是惹不得的。更何況司文遠還是他的宿敵,縣官也不想參與到這些事來,便皺著眉,也沒表態。


  見縣官有些猶豫,司文遠湊近一些,又添油加醋道:“司府萬貫家財的,自然也不差這一星半點,可清遠城的百姓不一樣啊,這眼看著就到冬天,大人不得給農民發些補貼之類?如今衙門的錢財周轉困難,還真不如就收了這筆義財,既可造福百姓,又可讓大人的仕途更加順遂。”


  縣官一聽,便是徹底被司文遠的口舌給帶了進去,一時鬼迷心竅,認可的點了點頭。這才下定決心將雲耿耿押入牢中,就是誰來勸,那都是沒有用的了。司文遠見目的達成,這才收回手,意味不明的勾唇一笑。


  司文遠撇過眼去,見自己原本不過是來試探一番的耳邊風還真給吹成了,不由得心情豁然開朗。正想趁熱打鐵再說些別的,便聽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當是誰,正是得了消息匆匆趕來的司臨澈。


  若是擱在平時,司文遠還是會有些忌憚他的,可現在那縣官鬼迷心竅,滿眼都是錢財,倒是真的好辦。如此一想,司文遠心中越發有底氣,稍稍一起身,笑道:“阿澈,你怎麽來了?”


  見他明知故問,司臨澈卻沒功夫與他周旋。聽樊童說了福滿樓的事,便猜到恐怕有司文遠的成分在,沒成想這廝腳步還真夠快的,看他這幅得意的神色,事情隻怕難辦。司臨澈微微一皺眉,冷道:“我與縣官大人有要事相商,還請閑雜人等速速回避。”


  司文遠也是料定他會趕自己,搖頭道:“你能有什麽事,還是這事是個鬼祟的,我聽不得?”


  司臨澈卻是看也不看他了,傾身一拱手,對縣官道:“大人,我有關乎那些女子失蹤案的線索稟報。”


  這事可不是小事,司臨澈人脈廣,又機敏過人,看樣子還真是知道些什麽。縣官為著這事焦灼了許多日子了,也巴不得有個人能過來幫幫自己。再加上當時處理黑虎寨事宜時便清楚了司臨澈的能力,麵上一喜,趕緊起身道:“那實在是再好不過,司文遠公子,你就先回去罷。”


  “這地方我本來也不想待,”見自己又被駁了麵子,司文遠冷哼一聲,一甩袖子,越發覺得司臨澈礙眼,麵色不善的走了。


  縣官也沒多管他,趕緊給司臨澈倒了壺茶,關切道:“司公子,你那裏可是有什麽線索,不妨與我說說。”


  司臨澈便將目前已知的線索都與縣官認真說了,人命關天的大事,自然不敢不謹慎。言畢,也惦記著牢裏的雲耿耿,沉聲道:“但還有些線索,是隻有雲耿耿一人知道的,大人不如還是放她出來,也好查明案子。”


  縣官知道他早晚會提,但心中覺得司文遠的主意更好些,便全當做沒有聽見,轉頭看向了別處。


  司臨澈在扶手上一敲,又道:“大人,我雖不知司文遠與你說了什麽,但無非就是為了繼續關押雲耿耿出的主意,此人狡猾,大人萬不可深信。”


  見縣官果然臉色一變,司臨澈心裏稍稍放鬆了些,繼續道:“雲耿耿手下是清遠第一酒樓福滿樓,每日要接待數不勝數的清遠食客,也有許多慕名而來的外鄉人,可以說是提高了清遠的收入與名聲的。”


  司臨澈一掀眼皮,淡淡道:“現在雲耿耿被關進大牢,福滿樓群龍無首,沒有一個能說上話的,那些廚子夥計難免懈怠,到時候口碑若是變差,那些奔著福滿樓來的外鄉人,可還踏足清遠城這小地方,大人以為,孰輕孰重?”


  縣官方才隻想著要體察民情這一茬,現在司臨澈如此一說,也搖擺不定起來,但畢竟是答應了司文遠的,隻得小心試探道:“那司公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大人自然清楚,”縣官不說破,司臨澈也不會點明,隻道:“方才我說的句句屬實,並非是誆騙大人的話語,雲耿耿在牢中帶著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倒不如將她放了,一起協助調查,這樣會更好些。”


  頓了頓,又道:“之前能破了黑虎寨,也少不了雲耿耿的動作,她並非普通女子,還望大人將她以人才來看待,再者說,此案破了,大人也可以揚名立萬,這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司臨澈這番話說的中肯,短短幾句話,便也看透了司文遠與縣官達成了什麽共識。卻絲毫沒有怪罪縣官一心為了錢財的事,反倒又設身處地的給他出謀劃策,自然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麽,歎了口氣,點點頭道:“那好罷,我這就派人去接雲姑娘出來。”


  “不必,”司臨澈是一刻都等不得了,當即便起身,道:“我自己去罷。”


  縣官連連為了這些煩心事頭疼,早就疲憊至極,也就不再多說什麽,果真連個人也沒派,由著司臨澈去了。


  地牢幽暗潮濕,一陣陣不知道哪裏來的氣味惡臭撲鼻,還混雜著淡淡的血腥氣。雲耿耿之前為了黑虎寨的事情是來過一次的,隻是那次她是在外麵,這次是在裏麵而已。


  她問心無愧,倒也沒什麽可怕的。雲耿耿在牢裏轉了轉,一看那牆縫,黑乎乎的一片,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留下來的血跡。早就幹涸在那牆上麵,滲入到石頭中了。


  雲耿耿收回手,找了個稍微幹淨些的地方坐下。所幸那時候派了樊童去給司臨澈送信,大概不久後便會到了,也不必太擔心什麽。便向後一靠,閉起眼昏昏欲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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