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不讓

  雲耿耿湊近些一看,的確是衙門蓋過印章的公文沒錯,還頗為紮眼的將福滿樓的罪狀工工整整的寫在最上頭,那罪狀二字仿佛是在嘲笑雲耿耿一般,刺眼的咧著嘴。


  見雲耿耿麵色不善,官兵一挑眉,眼中盡是些得意的神色,將那公文折好又揣進懷中,頗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道:“可看清了?來人,給我到裏頭好好搜!”


  福滿樓最近已經是入不敷出,日日都在彌補之前的虧空。眼看著過些日子便能重新盈利了,現在卻來上這麽一遭,嚇跑了食客不說,這些官兵要是真進去了,又是砸又是摔的,比土匪進城隻怕也沒什麽區別。眼看著又是一筆不小的損失,雲耿耿此時也急了性子,哪裏肯讓,抬手攔道:“不成,福滿樓是我的地方,你們不能說進就進。”


  那官兵見她還不死心,也隱隱被雲耿耿駁麵子駁的有了怒氣,早就沒了之前的耐心,直接叫人拿了幾張封條過來,厲聲道:“方才那文書上寫的甚是明白,若是違抗,那便將福滿樓停業一個月處理,怎麽,我看你到底是讓還是不讓!”


  這利弊簡直不需要權衡,是個有腦子的人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福滿樓裏的東西畢竟有限,今日那些官兵哪怕進來翻個底朝天,不過半個月福滿樓所賺的銀兩便能將這裏好好重新修葺一番。可若是封了樓停了業,一個月半分錢都撈不著那還是另說,若要再傳的風言風語,真給福滿樓扣上一個包庇罪犯的罵名,日後誰還敢過來?

  雲耿耿掙紮了隻有一瞬,知道今日這些人是非進去不可了。司臨澈在旁看著這邊,他若是出手,必然是能幫上雲耿耿的。


  雲耿耿側過身向那頭看了看,卻並不打算事事都讓司臨澈參與進來。興許是因為來自現代的緣故,雲耿耿從小接受的教育便是與這裏的女子不同的。她們要遵循三從四德,依靠於夫家,而雲耿耿卻心知要獨立,要自己養活自己才好。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或多或少的不同之處,司臨澈才會喜歡上雲耿耿,覺得她是最為與眾不同的。


  雲耿耿沉默了一會兒,對堵在門口的夥計道:“讓開罷,放他們進去。”


  樊童看著那些動作迅速的官兵瞪大了眼,驚訝道:“掌櫃的,你就這麽放他們進去了?”


  “攔不了的,你沒看見嗎,那是公文,再做抵抗隻會更加麻煩。”雲耿耿皺眉。


  “算你識相,”那官兵在最後進去,推了樊童一把,很是大搖大擺的對雲耿耿道:“早這樣不就好了,非要我動手。”


  雲耿耿現在一看見他都覺得眼暈,索性閉著眼擺擺手,一副厭惡極了的模樣:“你要查就快些進去,站在門口想替我們辟邪?”


  “你!”那官兵豎起眉來,領教過雲耿耿的牙尖嘴利,也不再過多糾纏,冷哼一聲扭頭走了。


  司臨澈這才過來,拉著雲耿耿微涼的手,見她神色有些不好,擔憂道:“真的不需我幫你?”


  “不用,”雲耿耿順勢靠在他身上,勉強還能算是歇息,笑道:“你若總是幫我,萬一有一天你不在了,我怎麽解決困難。”


  司臨澈瞥見她的神色,越發覺得雲耿耿似乎有事情瞞著自己。但她既然不說,自然有她的道理,司臨澈不願意逼著雲耿耿,縱然心中複雜,也隻能點點頭道:“你說好便好。”


  沉默了一下,牽起雲耿耿的手來,背著看熱鬧的人群輕輕親了親,溫和道:“耿耿,我不會不在的。”


  聞言,雲耿耿抬起頭看他,正好撞進了司臨澈如深夜般漆黑濃墨,卻又帶著熠熠星辰的眸子中,一時就僵在了原地,有些怔愣。


  “怎麽了?”司臨澈抬手揉了揉雲耿耿的頭發,笑道。


  還沒等雲耿耿有所反應,便聽門口的樊童喊道:“掌櫃的,司公子,你們快過來!”


  二人被樊童帶著進門一看,原本收拾整潔的福滿樓果然被那些官兵糟蹋的雜亂不堪,花盆掛畫倒了一地,還有許多茶杯的碎片,幾乎沒有一塊幹淨的落腳地方。


  樊童小聲嘟囔道:“這到底是來找人還是來砸場子的”


  雲耿耿看了他一眼,在心中默默道自然是來砸場子的。


  草草看了一圈,雲耿耿頗覺得慘不忍睹,叫那些官兵的粗魯蠻橫鬧的險些給背氣過去。見司臨澈也皺起眉來,低聲道:“這些人實在是過分。”


  “嘀嘀咕咕說什麽呢?”為首的官兵剛好從樓上下來,將雲耿耿話裏的過分二字聽了個真切,又問道。


  “沒什麽,”雲耿耿皮笑肉不笑的看他,見那官兵兩手空空,明知故問道:“怎麽,犯人沒抓到?”


  那官兵卻是麵不改色,臉皮厚的可怕,看了雲耿耿一眼,仍舊擺架子道:“抓沒抓到那都是後話了,我們過來隻是為了搜查一番的,我看你這酒樓的確不錯,聽說還有清遠第一的名頭?不如你讓後廚做幾道菜端上來,咱們的事情就算了了。”


  雲耿耿恨不得一巴掌扇在他臉上,起身在後廚抹了一把菜刀便要去取了那潑皮的狗命。好在樊童一直跟著她,與司臨澈一起將雲耿耿攔了下來,垂頭喪氣道:“掌櫃的,咱們現在怎麽辦?”


  “砸了我的東西還想在福滿樓白吃白喝,我呸,真是一點臉都不要,”雲耿耿啪的一撂水杯,頭疼道:“你去前麵隨便說點什麽,把那些烏煙瘴氣的打發出去,還有門口那些看熱鬧的,幹脆直接將店門關了,將大夥都叫過來罷。”


  樊童歎了一口氣,點點頭走了。


  司臨澈起身給雲耿耿捏了捏肩膀,神色隱沒在燭火照不到的黑暗裏,開口道:“官兵的事倒是好說,隻是無緣無故過來搜查福滿樓,還特意扣了個莫須有的罪名,實在奇怪。”


  雲耿耿也正有此意,支著扶手閉上眼,這一天忙忙碌碌下來,神情有些疲憊道:“他們似乎是有備而來。”


  沉默半晌,二人齊齊道:“司文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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