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內情

  雲耿耿心下一驚,再回頭看司臨澈,果然見他也是有些麵色不快。


  司臨澈與雲耿耿的婚事若不是礙著林氏的關係,恐怕早就成了。現在見雲耿耿不好對付,林氏又開始打起了司小慧的主意來,愛護自己的子女是好事沒錯,可她這般的確有些太過了,蘇文豪與司小慧那還是八字沒一撇的事情。林氏就早早的下手為強,不僅讓司小慧心如死灰,還叫蘇文豪失了麵子。這二人日後若真還要相處,也是頗為尷尬。


  待那家丁離開,二人這才敢上前去,敲了敲那門,竟然沒鎖,隻輕輕一推便開了。


  出於禮節,再加上蘇文豪又是男子,雲耿耿還是敲了敲那門,高聲道:“蘇公子,你可在嗎?”


  雲耿耿側身等了一會兒,也沒聽著絲毫的應答,隻得讓司臨澈推了門進去。二人到院中一看,直接雙雙傻眼在了原地。


  隻見平日裏高風亮節的蘇文豪蘇公子,此時正抱著好幾壇酒,喝的醉醺醺的,腳邊的小酒壺倒了好幾個。雖然臉上是看不出來什麽表情,但與司臨澈的壓抑內斂不同,蘇文豪身上的悲憤幾乎都要溢出來了一般,一副極為不情願的模樣。等雲耿耿再湊近一看,隻見他袖口沾了些汙穢,大概是喝醉後在哪裏不小心跌了一跤,整個人都狼狽的厲害。


  蘇文豪看見來人,也不理他們,仍舊坐在一旁小聲嘟囔著什麽,神色頗為渾濁,可以看出這是酩酊大醉了一場。


  “蘇公子,你沒事罷?”雲耿耿倒了一碗醒酒的涼茶過去,蘇文豪卻碰也沒碰,直接歪倒在椅子上不再動作了。


  這下倒好,雲耿耿總不能上手搬他,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抬頭看了司臨澈一眼,見他在一旁的花叢前微微俯下身,不知道在翻找什麽。雲耿耿便湊了過去,問道:“怎麽了?”


  “這裏有東西,”司臨澈探出手去將那一大包碎紙撈了出來,皺眉道:“應該是蘇文豪寫後撕掉的,沒有來得及處理,便丟在這裏了。”


  雲耿耿一下子來了興趣,也顧不上髒不髒,蹲在地上便一張紙拚湊了起來。再一細看內容,心情更加複雜,抬頭道:“是信。”


  這紙上的一字一句,都寫的絕情至極,不留半分餘地。看來寄給司小慧那封,都是蘇文豪酌情打過稿子,下了心血的。雲耿耿將那紙鋪好,一行行的細讀下來,見蘇文豪開頭時都寫的都很是有理有據,再到後麵卻大多就變的有些不知所雲,讓人理解不通。雲耿耿略一思付,也隱約猜出來給司小慧寫這信並非蘇文豪的本意。


  情不通,意不合,寫信的人哪怕文采再卓越,看信的人也是能讀出這其中勉強的。蘇文豪既然也是文壇有名過,那麽寫出這樣一份牽強的東西,隻怕也是改了又改,被逼無奈罷。


  之前司臨澈說過一些關於蘇文豪的身世,雲耿耿知道他雖家境窘迫,卻生的一身傲骨,對那些大富大貴的人家也是有些看不上眼的。此番與司小慧交好,已然是打破了他心中那堵遮天的牆。可還沒來得及再有些發展,林氏便將那太陽也撤走,讓那幾尺之地徹底變的暗無天日了。


  蘇文豪在桌上緩了一會兒,抬起頭來問這二人道:“你們是誰,來我家作甚?”


  蘇文豪這話說的有些冷不丁的,雲耿耿讓他嚇了一跳,答道:“蘇公子,你不認得我們了嗎?我是雲耿耿,這位是司臨澈。”


  “司臨澈,”蘇文豪點點頭,聲音有些複雜:“是司小慧的兄長。”


  司臨澈過去幾步,皺眉道:“你為什麽要給小慧寫那樣的書信,你若不喜歡,直接告訴她便是,此生再不相見,這種話你蘇文豪是說不出來的。”


  聞言,蘇文豪卻沒說別的,既不反駁也不承認,大抵是醉酒醉的太沉了。隻靜靜的看著司臨澈,忽然哈哈大笑幾聲,落下幾滴淚來。他是一向的酒品不好,隻喝幾口便會醉的東倒西歪,心知這一點,在平日裏蘇文豪是很少會飲酒的。今日他實在鬱悶,心情煩躁,便開了幾壇,但求一醉。


  蘇文豪忽的一甩袖子,指著司臨澈,高聲道:“你們!你們這些人!”


  “我們如何?”司臨澈看他。


  蘇文豪似乎被他問的愣了一下,許久後才道:“能如何,你們這些人,能如何”


  話畢,蘇文豪啪的一摔酒杯,就這麽急促的,悲切的,又帶著些多年來積攢下的憤懣,嚎啕大哭了起來。這一刻,他倒真的像是一個率性灑脫的文人誌士了。


  雲耿耿湊過去了一些,想趁著蘇文豪醒著,再問出些話來,回去後也好給小慧一個交代。沒成想剛一開口,那蘇文豪便打翻了酒壇,酒水灑了她一身,裙身倒還好,裙擺卻已然濕透了。


  雲耿耿下意識的一看司臨澈,見他有些別扭的別開了目光,甚是不自然道:“他喝醉了,我先帶他會臥房去。”


  說完,也不等雲耿耿反應,司臨澈便扛了蘇文豪進屋去,再出來時手中拿著一件他剛脫下來的外袍,對雲耿耿道:“耿耿,秋日風涼,你當心別著涼了,先把衣服穿上罷。”


  雲耿耿被那當頭潑過來的酒砸的一愣,也連帶著此時的心情都不好了起來。知道司臨澈是好意,但又覺得這一層一層的衣服套著太煩心。她來這個世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始終對古人這繁複的衣裙頗為不適應,索性也沒打算穿,對司臨澈搖了搖頭,直接將那截濕透的裙擺給撕下來丟到地上了。


  司臨澈動作一頓,雲耿耿的腳踝纖細幹淨,在陽光下白的有些晃眼。微微側過頭去,還是將那外袍遞過去道:“還是先披上罷。”


  雲耿耿拗不過他,也就任他動作了。拍開一個未開封的酒壇聞了聞,竟然是剛到季不久的桂花釀,很是香甜醇厚。


  一時酒意大起,雲耿耿倒了兩杯出來,問道:“喝嗎?”


  司臨澈搖了搖頭,不喝,也不攔她,就坐在一旁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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