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磨刀

  雨後的深夜,冷風愈漸翻湧肆虐,將雲耿耿不遠處的窗戶吹的哐哐作響。屋中沒有炭火,雲耿耿也沒穿厚一些的衣裳,仍舊是夏季的薄衫,此時被風吹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祝風一動不動的坐在原位上磨刀,看也不看雲耿耿一眼,沙沙聲充斥著整個房間,夾雜著風,陰森至極。


  在失去視覺的情況下,人的不安便會自然而然的被放大許多倍。雲耿耿聽著那磨刀聲響了不知道多少個時辰,正是心驚膽戰的時候,唯恐祝風要對自己動手,被逼的險些發狂了。


  默默忍了一會兒,雲耿耿終於忍不住道:“祝風,你要殺要剮,那便過來,給個痛快罷!”


  祝風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停下動作,道:“等到天亮。”


  “我已經給司臨澈留下了一封書信,若是天亮前官府還沒有將我義父放出來,我便會用我手中這把刀殺了你。”


  見雲耿耿抖的厲害,祝風又道:“你且放心,這刀我磨的很快,不會多痛的。”


  雲耿耿一噎,麵上仍舊是一臉害怕,暗裏卻早就在腦中大吵大嚷起來。係統今日倒還算義氣,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雲耿耿此時真的有生命危險,這次倒是出現的甚是及時,也沒嫌雲耿耿吵鬧。


  “係統係統,你快看看倉庫裏有沒有什麽可以防身的東西,厲害一些的。”雲耿耿急道。


  係統那邊很快便答複:【有一把瑞士軍刀,十三積分。】


  若是平時,雲耿耿一定是要和它磨磨牙口講價的。現在十萬火急,眼睛又被蒙住,不安感甚強。於是一刻也不敢耽誤,趕緊將那刀兌換出來,借著寬大的袖子死死握在手中,時刻神經緊繃,等著合適的時機再動作。


  雲耿耿動作隱秘,祝風自然是沒有看到的。他原本也沒多將注意力放在雲耿耿身上,而是頗為複雜的注意著窗外的夜色。


  他在黑虎寨多年,祝奎撿到他時還小,祝奎隻是個糙人,將他養大不算容易。若說祝風沒有半分對祝奎的感情,那他此時便不可能冒著風險想要救祝奎出來。祝奎對他的恩情他是記得的,路已至此,隻好走下去了。


  祝風一向做事不悔,既然做了,那便要做到底。他以後如何,是生是死,對於他自己來說,那都是後話了。


  待祝風停了動作,雲耿耿已經漸漸鎮定許多,她雖然看不見,卻知道這折騰了一夜,隻怕就快要天亮了,隻好開口勸祝風道:“祝風,我們有話好說,我雲耿耿是個說話算話的,你放我回去,我定然讓他們將祝奎放出來。”


  祝風卻不上當:“我現在手中便有籌碼,為何還要讓你前去冒風險。”


  雲耿耿眼皮一跳,又道:“祝風,我真的與你無冤無仇,你我萍水相逢的,鬧到這個份上也不至於,你將我放了罷,我們日後還能做個朋友。”


  祝風仍舊不理睬她,冷哼一聲,幹脆道:“我並不想與你為友。”


  雲耿耿一聽,這下是真的沒轍了。若是自己再說下去,吵的祝風煩了,隻怕還要將自己的嘴也封上,到時候更是得不償失。細細一想,其他的話也隻好咽回肚子裏,不再多說。


  祝風見她悻悻閉嘴,自然是不可能再去找話題的。因著雲耿耿的眼睛被蒙上,他倒是可以肆無忌憚的打量起雲耿耿來。屋內燭火昏暗搖曳,隱沒了他臉上的神色。


  另一邊,司家基本上所有的家丁都在搜尋雲耿耿和祝風的蹤跡。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倒是沒有人敢怠慢,一寸一寸仔細的尋找著。


  何三是個穩重靠譜的,便帶了幾個人進巷子中尋找。夜深巷暗,是不是還有夜貓的叫聲傳出來,很是有些嚇人。何三見他們發怵,也不願勉強,吩咐了幾句,便挑燈獨自進去了。


  清遠城倒不似江南水鄉那般複雜,巷子深,卻很少有四通八達的岔路口。走了沒幾步,便見著前麵生了一棵老樹,看著是有些年頭了,遮天蔽日的,月光都隻能斑駁的落下來,甚是可憐。


  何三想著登高望遠,夜裏看不到東西,就怕燈下黑。何三動了動胳膊,便想爬上去看看,可這一走近才發現,老樹下竟然站著一匹馬,隻是奇怪的是這馬沒用繩索牽著,正隨意的在樹下閑逛。見何三過來,也不是害怕的模樣。


  這附近的人家都是些小門小戶,沒人能負擔的起這馬。再者說,若是家養的,也該將馬牽進院子中才是。何三心裏一陣疑惑,挑燈一看,那馬蹄印果然是新鮮的,看來是剛到此處不算太久。


  這樣一想,便記起司義口中雖說的祝風策馬逃跑。何三不敢耽誤,趕緊將這地址記下來,出去派人立刻稟告給司臨澈。


  這邊的事情還在忙活,司義就更苦了。司家原本是有自己的大夫的,隻是夜深,恐怕早就歇下。司義也不想回去叫林氏嘮叨,便見了醫館就下馬,很是大聲的敲了敲門。


  裏頭原本是靜的,後來才窸窸窣窣的傳來聲音。想來是主人家剛被吵醒,披著衣服過來了。


  “誰啊,大晚上的什麽事兒。”郎中一陣皺眉,美夢被吵醒換做誰都是不樂意的,語氣很是不好,道。


  司義不想和他對付,渾身上下的力氣都像是泄盡了一般,道:“我要看病。”


  那郎中聽了便要關門:“沒看見大晚上的嗎,你明日再來。”


  “稍等,”司義見他要關門,想伸手攔他,無奈步履虛浮,直接栽倒在了地上:“我怕是熬不到明日。”


  那郎中吃了一驚,這才低下身仔細看了看司義的病症。見他眼皮都睜不開,擔心司義真的要死在這裏,趕緊叫藥童將他拖進去細細把脈。


  “中毒?”郎中一皺眉,回頭吩咐道:“趕緊去燒一鍋甘草汁。”


  這的毒性很猛,司義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躺著。郎中端了一碗藥水過來,氣味難聞的厲害,硬是讓司義灌著喝下去了:“這是為了快些將逼出來,你可別怪我。”


  話音剛落,司義突然一皺眉,彈猛的直立起來開始劇烈的嘔吐,一番天昏地暗後,再躺到床上,倒是真的舒服多了。


  司義提了些力氣,好奇問道:“剛才那是什麽藥啊?”


  郎中動作一頓:“泔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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