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酒
雲耿耿和司臨澈回到府上，已經是夜幕降臨，天色完全都黑了。
雲耿耿中午在福滿樓倒是草草吃了一點東西，司臨澈卻是忙著黑虎寨的事隻喝了水，現下已經過了晚膳的時辰，自然也餓了。雲耿耿有些日子沒回府了，廚房裏什麽都沒有，直好用麵粉和了麵一煮，雖然不是什麽美味，但飽腹還是可以的。
司臨澈看她有些單薄的身影，熱騰騰的麵端上桌，笑道:“不用這麽麻煩的。”
雲耿耿現下情緒好了許多，不再那麽低落了，也隨著他笑:“過日子不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嗎，沒什麽麻煩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司臨澈誤會了雲耿耿的意思，低頭悶笑一聲，耳廓有些泛紅。雲耿耿這才反應過來，剛想說話，便聽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按理說這麽晚了不該有人來的，雲耿耿過去一看，竟然是一位鄰居家的小姐，平日裏與雲耿耿關係還算不錯，聽說雲耿耿回來了特地煮了好幾隻大螃蟹給她接風洗塵。
“耿耿姐，這螃蟹是我爹今早才帶回來的，現在的季節正是蟹肉肥美的時候，你快拿回去嚐嚐，我都煮好了。”
雲耿耿到了謝，端著一大罐子進來，和司臨澈一起倒了出來。果然色澤誘人，香氣撲鼻，一看就是螃蟹中的上等。
“我來。”司臨澈攔了雲耿耿一把，不讓她沾手，把螃蟹用巧力一掰，幾下便將那雪白的蟹肉給取了出來，放進雲耿耿的盤子裏。
雲耿耿不喜歡悶著，兩人此時便坐在那院中的亭子裏，風不涼，吹不冷一盤佳肴。頭頂月明星稀，寧靜安穩，照亮了一隅陰晦。
司臨澈注意到雲耿耿的目光，見她看著自己的手，不由得好笑道:“怎麽了？”
蟹肉入口，美食當前，勾起了雲耿耿的情緒，不由得就把視線落在了司臨澈身上。院中沒有掌燈，隻有兩秉燭台。兩人那邊這麽坐著，燭火閃爍了光下的麵容。
一如既往的秀潤清漣，如同暖玉，觸手生溫。
“沒什麽，”雲耿耿回過神來，收回目光，有些不自在道:“要是能有酒喝就好了。”
此時司臨澈倒是沒答話，卻是已經剝好了螃蟹起身。到井邊洗過手，叫了一直在院外的司義過來，吩咐了幾句，讓他回去了。
於是司義點點頭，乘著快馬消失在了夜色中。
一炷香後，司府。
林氏往常是習慣了早早便休息的，隻是今日得知雲耿耿回來，擔心司臨澈趁著夜色去找他，便讓侍女扶著去屋裏看了一眼。
“阿澈人呢？”林氏一皺眉，就算是在外麵辦事也該是回來的時辰了，問道。
“方才，方才司義回來傳話，說公子今日不回來了，要留宿在雲姑娘家。”一旁的侍從趕緊上前，又怕惹惱了林氏隻得磕磕絆絆道。
林氏當即便一摔手中的茶盞，光潔的瓷片四分五裂，溫熱的茶水轉瞬間便灑了一地。
司府的下人從沒見過林氏發如此大的火，當即全都一動不動，一句話也不敢說，低頭沉默著。
正僵持著，便見司義從司臨澈裏屋出來，見到林氏也是吃了一驚，笑的有些僵硬:“夫人。”
林氏冷哼一聲，看也沒看司義一眼，皺眉道:“他們說阿澈今晚不回來了，可是真的?”
這下司義算是明白為什麽司臨澈不親自回來說了，不是嫌麻煩，而是司臨澈深知林氏在這兒等著呢，若是被抓了他必然是就出不來了。
司義無法，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道:“是。”
林氏喝道:“你快去把他給我帶回來！架也要架出來！雲耿耿現在不清不白的，被別人看到了算什麽話，胡家又該怎麽看！”
司義聽著林氏的話，聽著聽著就皺起眉來。他多少也知道一些林氏不喜歡雲耿耿，也知道林氏同意讓雲耿耿入門多半是為了族長之事。隻是萬萬沒想到林氏竟然是如此絕情之人，若不是為著司家，雲耿耿大抵也不會在黑虎寨遇險。如今好不容易逢凶化吉回來了，竟然要如此對待一個女子嗎？
司義知道司臨澈與雲耿耿的感情不假，本來不打算說什麽，卻見林氏的話越說越難聽，不由得喃喃道:“那雲姑娘呢？”
林氏沒聽清，道:“你說什麽？”
“我說，那雲姑娘呢？”司義抬起頭，有些不明白，也有些不甘心:“雲姑娘也幫著公子做了許多事，夫人，你要她怎麽辦呢？”
司家家法嚴格，按理說司義是仆人，是斷斷不能頂撞林氏的。但他一直跟在司臨澈身邊，與司臨澈關係甚好，林氏也不想這個時候罰他給司臨澈添堵，索性就當做沒有聽見，一腳踹在司義身上:“你個不忠不孝的東西！連自己家公子都看不好，司家養你有什麽用！”
司義沉默著，受下了這一腳。
林氏喘了幾口氣，道:“也罷，就算是讓你去了，他也不會跟著你回來，我親自去接他，今日我就要看看他這個逆子該怎麽選！”
“夫人，”司義見勢不妙，當即跪倒在地，道:“公子在雲姑娘那裏已經被許多人看到了，隻怕已經傳言四起，若是夫人你深夜前去，隻怕更加會證實了雲姑娘與公子的身份。”
林氏腳步一頓，她方才急火攻心，的確沒考慮那麽多，現下被司一說冷靜了一些。但畢竟還氣著，見司義越發覺得可氣，便上前掐了他一把。
司義皺了下眉，沒有說話。
林氏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好出麵，算是對司臨澈此番先斬後奏徹底給磨的沒了脾氣，擺擺手，不再多說，被一旁的侍女扶著坐下了。
“阿澈從小脾氣就倔，八匹馬都拉不回來，和他爹一模一樣。”林氏扶額，也隻能無奈道:“司義，你去給他送一床被褥去，起碼別睡在一張床上。”
司義一喜，趕緊點點頭離開了。
半晌，司義駕著馬車趕回雲耿耿的府邸，懷裏捧著一大壇從司臨澈屋裏帶出來的好酒，笑著吹起了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