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退婚
翠竹話音一落，不隻是雲耿耿，其他人也停住了動作，一時間安靜的仿佛地上掉一根針都能聽的一清二楚。察覺到雲耿耿的動作一滯，翠竹這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緊低著頭，恨不得將自己藏在桌子底下。
過了片刻，雲耿耿才回過神，臉色有些不自在，問道:“翠竹，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翠竹是打心眼裏希望雲耿耿和司臨澈終成眷屬的，硬是咬緊了牙關不說話，連連搖頭，也是一臉難色。
雲耿耿重新坐下，輕輕拉了翠竹一把，聲音認真道:“我早晚都是要知道的，不妨就由你告訴我，不然這話要是從司臨澈或者林氏口中說出來，我隻會更加難辦。”
翠竹注意著雲耿耿有些失神的模樣，想來是多多少少猜到了，不由得一陣心疼，隻好道:“清遠城畢竟不是什麽大地方，雲姑娘被綁走後不就這消息就傳的沸沸揚揚了，後來調查清了是土匪做的，就，難免有一些不好的傳言。”
雲耿耿皺眉:“什麽傳言。”
“就是關於，關於雲姑娘的貞潔，那些土匪混跡山野久了，總是做一些傷天害理之事，這些話便四散開了。”
翠竹抬頭看了雲耿耿一眼，既然話已出口，那也無法收回，隻好繼續道:“林氏是最看中顏麵的，便打定主意退了雲姑娘你和司公子的婚約，給京城的胡家下了聘禮，大概不需幾日，那胡家女兒胡媛媛便要到達清遠了。”
雲耿耿認真聽了，停下動作，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她在黑虎寨時便擔心過此事，心知自己本就不是林氏心儀的人選，經曆了此事就算能嫁進司家也會異常坎坷。
隻是沒想到林氏會真的如此不留情麵，半分與她商量的餘地都沒有，竟然就做主退了婚。
幾人注意著雲耿耿的臉色，雲耿耿再怎麽說也是自家的掌櫃，如此大的屈辱和委屈怎麽能讓人看的下去?
樊童一向是個敢作敢當的性子，當即蹭的站起來，一拍桌子怒道:“林氏簡直是欺人太甚！人前做戲算什麽本事，我這就去司府給耿耿姐討個說法！”
雲耿耿掩住眸中的失望，輕輕搖了搖頭，笑的有些無奈，道:“這事情不是一句兩句就可以改變的，我會找司臨澈說清楚，司府人多勢眾，你去了也得不到什麽結果，坐下來吃飯吧。”
翠竹在一旁看著雲耿耿，她最喜歡最敬佩的就是雲耿耿這一點。當時在司府林氏雲耿耿時，翠竹便發現雲耿耿身上有一種仿佛永遠不會低頭不會放棄的勁頭。現在又遇到此事，雲耿耿半分不鬧，仍舊是原來的樣子，堅毅無比，好像永遠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打敗她。
雲耿耿輕歎了一口氣，又夾起一筷送入口中，菜仍舊是那道菜，隻是心境不同，她現在吃著也是如同蠟嚼。
與福滿樓雲耿耿一桌此時的氣氛相差無幾的，是清遠衙門之內。
黑虎寨眾人全被帶到了這裏，沒什麽用的便暫時關入牢中，頭目或者知道什麽底細的便綁好了被帶到堂上。衙門的氣氛嚴肅的不似往常，門外侯著好幾排官兵，生怕再有什麽意外。
土匪是不會到官府鬧的，自然也就沒進過官府。隻是此時跪著的幾人沒有半分好奇的心思，無一例外的不覺著有把看不見的刀別在自己脖子上，生死便是高處那些人一眨眼的事情。
縣官將這些土匪分了批次審訊，本想著盡早了結此案，卻萬萬沒想到這黑虎寨竟然涉及了如此多的案件。一樁樁一件件的寫下來，足以讓普通人看的膽戰心驚。
索性黑虎寨雖然野蠻，但祝奎不是一個枉顧他人性命的性子，因此眾人手上沒犯過多少命案，否則就是天王老子來給他們開脫，他們也隻能是死路一條。
“祝奎，你身為黑虎寨大當家的，對我所念的罪行可認?”縣官間接的被這群人折騰數日，日日跟著司臨澈提心吊膽，此時火氣也上來了，幹脆啪的一聲拍在桌上，問道。
祝奎被送到衙門不過半柱香便醒來了，雖然沒有親眼見著黑虎寨落敗破滅，但心裏也是難受的厲害。知道雲耿耿並非殺害祝風的凶手，一時悲痛難忍，對羅大舟的謊話可謂是憎惡到了極致。
堂上隻能聽到陣陣穿堂風刮過的聲音，沉默了片刻，祝奎低下頭，伏在地上，看起來似乎是累極了，他沙啞道:“我認。”
縣官鬆了一口氣，又道:“那你可還有什麽事要說?”
“我祝奎所犯罪行，皆要承擔，隻是這位大人，我還有一事相求。”
“哦?何事？”
祝奎頭發散亂，聲音有些顫抖，卻還是努力按下自己的情緒把話清楚道:“我有一義子名叫祝風，幾個月前死在了野外，死狀詭異奇怪，望大人查明我兒的死因和凶手，也要讓我過的明白，不再牽連他人。”
縣官考慮了片刻，正要開口，便聽自己身邊的一個衙役冷哼一聲道:“你們滿身罪行，憑什麽還讓我們大人幫著查案，你們不是一向無法無天嗎，怎麽土匪也有做不了的事情了？”
他這話一出，不遠處坐著的司臨澈便皺起了眉。黑虎寨眾人知道成王敗寇，但心裏未必服氣，這衙役的話當真難聽，隻怕會激怒那些人。
果然，話音剛落，跪在祝奎身後的四當家的便掙紮了起來。他一向是最厭惡官府的，當即呸的一口吐在了地上:“你以為我們想當土匪嗎？沒有誰生下來就願意躲躲藏藏的過日子！是你們！是你們逼著我們做了土匪！”
縣官一擺手，叫人上前按住了四當家的。可這四當家的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還在喊道:“如果正當營生能夠活命，我們也不想落草為寇，被人厭惡的過一輩子。”
司臨澈眼神一動，想起之前調查時看到的黑虎寨其實許多人原本都隻是普通的農人和小販，要麽是遭了災，要麽有什麽不得已的原因才去投奔，實在讓人痛恨又無奈。
“大人，”司臨澈上前一步，道:“人死不能複生，但總要又個天理公道，既然是枉死，不如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