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袁五夫
大壯瞧見貨郎和雲耿耿司臨澈幾人的神色,生怕城牆失火殃及池魚,有心圓場道:“那啥,既然來都來了,就到我家吃了晚飯再走吧。”
雲耿耿看到大壯兩邊都不敢得罪的賠笑樣子,心裏有些複雜,下意識的看向司臨澈。後者自然而然的對上她的視線,輕輕頷首。
“那就有勞了。”司臨澈笑道。
雲耿耿冷靜下來,心知這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不能急於這一時,隻好點點頭,跟在大壯身後緩步走著。又怕那貨郎趁機逃跑,便和大壯,貨郎兩人拉開了不遠不近的距離,時刻注意著前方。
司臨澈垂眸想了片刻,輕輕拉了一下雲耿耿,低聲道:“那貨郎有些麵熟。”
雲耿耿不了解司家人,是半分也看不出來的,於是問道:“是司文遠身邊的?”
“記不清了,但一定在司府裏見過。”司臨澈微微一皺眉。
此時月亮已經升起,早就過了用晚膳的時間。個別休息得早的農家都鎖了門睡下了,道上鮮少能見到人影,隻有遠近不一的幾聲犬吠隱隱傳來。
“那啥,你們稍等一會兒啊。”
“我也不會做啥好的,雲丫頭,你們別嫌棄我的手藝。”
大壯的髒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跑到廚房去燒火做飯了。隻留下貨郎,司臨澈和雲耿耿三人坐在院中,月影斑駁,各自懷揣心事。
雲耿耿覺得口渴,想倒杯水喝,結果剛把手伸出去,突然見一旁的司臨澈睜開半闔的眼來,低聲喝道:“倒水!”
雲耿耿嚇了一跳,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不是對自己說,才連忙收回了手,看向在一旁坐著的貨郎。
貨郎好端端坐著被喝了一道,有些莫名所以的看著司臨澈。
司臨澈一挑眉,不再像往日般柔和,狹長的眸子危險的半眯起來,眼底的淡然似乎被孤傲的彎月換成了濃重的殺意。墨發在風中淩亂,如同一隻蓄勢待發的野獸。
“我在和你說話,你沒聽見?”司臨澈冷笑一聲,道。
貨郎被他看的一哆嗦,話語中帶著陣陣心虛:“我,我又不是你的奴仆,憑什麽給你倒水聽你使喚!我和你沒有一點瓜葛,你說了我就要做?你自己沒有手嗎?”
“嗬,”司臨澈笑的更冷了,一拂袖,雲耿耿甚至覺得他下一刻就能結出寒霜來:“伺候司家人時要一律平等,你入府時沒人教過你嗎?”
“還是跟著司文遠慣了,以為自己也高人一等了?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
雲耿耿這才看懂司臨澈是想用話來炸貨郎,隻要確定了貨郎是司文遠的人,那事情就好辦許多了。
把暗處的人揪出來,自己就可以處在暗處。
果然見貨郎怔楞了一下,看向司臨澈的眼神裏透露出恐懼來。
貨郎臉色慘白,卻還不忘辯解道:“什麽司文遠,什麽司家,沒聽說過,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別以為自己是個公子哥就了不起!”
“聽不懂嗎?”司臨澈抬起茶杯,輕輕鬆開手,隻聽啪的一聲,這抹白色就在黑夜裏四分五裂了。貨郎注意到他的動作,眼皮一跳,沒敢說話。
“你是為了什麽呢?讓我猜猜,”司臨澈把頭轉過去:“無非是為了錢。”
貨郎麵色一僵,這司臨澈仿佛是能窺視到人心,字字珠璣,讓他避無可避。
“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大衙內司臨澈。”
“雖然我不會對你的性命動手,但在府中,解聘一個小小仆役我還是做得到的,”司臨澈沉聲而淡淡道:“城中的達官貴人我也是說得上話的,隻要我說一句,再也沒有人敢要你。 你覺得司文遠,會為了區區一個你得罪眾人,得罪我嗎?
你應該娶妻生子了吧,到時候你的娘子,兒女該怎麽辦呢?家中說不定還有一位老母,路途顛簸,她老人家又該怎麽辦呢?路上受得了嗎?妻兒受苦就罷了,生你養你的長輩還要陪著你受苦,你可還有半分臉麵嗎?
不等司臨澈說完,貨郎的額頭早就沁出了一片冷汗。他抬頭和司臨澈對上視線,看了片刻,突然起身直直跪在地上。
“大衙內,小的知錯。”貨郎隻覺得眼前坐著的是一個恐怖至極的惡魔,無法抑製的哆嗦道。
“說。”
“稟大人,小的本命袁五夫,的確是的確是司文遠的仆從。”
“前些日子他給了小的一筆錢,讓小的裝作貨郎來此一趟,還千叮嚀萬囑咐要小的保密身份,才才騙了大人。”
袁五夫在地上磕了兩個響頭,冷汗浸濕了衣衫,正要再說,忽然見大壯端著一鍋清粥從廚房裏出來。正好看到這般詭異的景象,驚訝的站在原地,又怕牽連到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雲丫頭,你們這是咋了?”
雲耿耿這才站起來,幫大壯放好了碗筷,又笑道:“沒事沒事,大壯,這貨郎原是大衙內家的仆從,剛才一時沒認出來,現在正向大衙內道歉呢。”
司臨澈也轉過身,欠身一行禮,朗聲道:“他還著急回去領工錢,就不多叨擾了,今日就告辭了。”
“那也成,我給你們送到村口,晚上路不好走,你們要當心呐。”大壯擦了擦手,道。
大壯去屋裏取了貨郎擔回來,見袁五夫剛才被嚇得手腳都有些不利索,就自己挑在了肩上,行至村口才拿下來交還給袁五夫。
袁五夫知道大壯不是心眼壞的人,倒是個淳樸的鄉野漢子,自己來著一趟他也沒少幫忙。就從貨郎擔裏拿出了兩罐鹽,給大壯遞了過去。
“那就多謝你了。”大壯心眼實,哈哈一笑道。
“以後常來啊。”
雲耿耿把這一幕看在眼裏,心道這袁五夫大抵也不是個和司文遠一樣喪盡天良的人,本性也不算壞,隻是跟著司文遠做事,早晚要誤入歧途。
“耿耿姐。”司義從路邊的馬車上下來,臉色不太好看。
“怎麽了?”
“我們換下來的鞋,都丟了。”司義哭笑不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