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貨郎

  司臨澈附和的一點頭,由著雲耿耿拽著他的袖子走到人前。


  鄉野裏長大的孩子是最有好奇心的,見有生人過來,都紛紛停住腳步豎起小耳朵打量起三人來。雲耿耿見他們沒認出來自己,想起自己現在衣著打扮上的變化,主動上前打招呼道:“你們好呀,我是雲耿耿。”


  最先確認雲耿耿身份的正是那個原主看護過的男孩兒,男孩兒仔仔細細的打量了雲耿耿一遍,小小的眼睛裏充滿了大大的震驚:“耿耿姐? 你怎麽變得這麽漂亮啦?”


  雲耿耿哈哈一笑,摸了摸他的頭,有意逗他:“有眼光啊,你以後娶媳婦兒一定能娶一個比姐姐更好看的。”


  男孩兒支吾了兩聲,羞紅了臉,不肯說話了。


  其他的孩子從前雖然並不熟悉雲耿耿,但雲耿耿飛黃騰達的事早已在這小村子裏傳的沸沸揚揚了。有段時間甚至還成為了家家茶餘飯後的必談之事,所以雲耿耿此人對於這些孩子們來說倒也不算陌生。


  雲耿耿見他們沒有抵觸自己的意思,心裏明了,就抬手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個紙包來:“嚐嚐姐姐新做的點心,要是好吃姐姐下次還給你們帶。”


  孩子們哪裏見過這樣精致美味的吃食,一時吃的歡快,再加上雲耿耿還算了解孩子能和他們搭上話,是個自來熟的性子,孩子們也就徹底放下了對雲耿耿的戒心,知無不言起來。


  司臨澈負手看著雲耿耿和一群孩子打成一片,隻覺得雲耿耿渾身上下都是有趣之處,情不自禁的也跟著雲耿耿微微一笑,輕輕勾起嘴角。


  可惜雲耿耿一心隻忙要緊事,並沒有多注意這邊,見時機成熟了,就道:“姐姐問你們個事,你們一定要按實回答,不然姐姐就再也不給你們帶點心了。”


  孩子們紛紛點頭。


  “你們看,這個院子,”雲耿耿一指:“是不是已經荒廢很久啦?”


  一個小女孩道:“是啊,從我記事起這屋子就是空的。”


  “那最近有沒有人進過這屋子呢?有人看見過嗎?”雲耿耿繼續孜孜誘導。


  小女孩兒想了一會兒,又搖搖頭道:“耿耿姐,我沒看見。”


  司臨澈也蹲了下來,和一群小豆丁平齊,溫和道:“告訴哥哥,最近有沒有外村的人來過?”


  這次倒是男孩兒先想起來的,認真道:“有的!大雨前來過一個貨郎!”


  雲耿耿眼睛一亮,問道:“那貨郎現在還在村裏嗎?”


  “在呢!之前下大雨路不好走,貨郎就住在大壯家了,姐姐,我們帶你去吧!”


  頂著日頭走了片刻,孩子們才蹦蹦噠噠的把三人引到了一個有些破敗的屋子前。大門開著,院裏沒人,雲耿耿正想著要不要喊一聲知會一下,就見一群小豆丁輕車熟路的擁了進去,顯然都是常來的。


  “進去吧。”司臨澈轉頭對她道。


  屋裏沒有大人,隻有一個半大的孩子拿著木舀在院裏澆菜。原來是大壯和裏正眾人一起去修河堤了,貨郎與村裏人交情還不錯,就也被撈去充當苦力,隻留一個孩子在家守院。


  “耿耿姐,外麵熱,進屋來吧,我爹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你們先喝點水。”


  雲耿耿道:“真懂事。”


  三人找了地方坐好,孩子們卻是閑不住的,都成群結隊的去院子裏玩鬧起來了。院子裏有一小灘積水,孩子們連跑帶跳的嘻嚷,很是熱鬧。


  雲耿耿往後一靠,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汗,正琢磨著找係統換包紙巾擦擦,突然目光一頓,落在了角落裏的扁擔上。


  這扁擔比雲耿耿見過的要大一些,有棱有角的。


  司臨澈也注意到了那扁擔,走過去看了看樣式道:“不是尋常人家的扁擔,應該是貨郎擔。”


  雲耿耿轉頭向外看了看,見一群孩子玩的正高興,沒有人注意這邊,才過去拉開了罩在扁擔上的破布。


  粗鹽,飴糖,小花鼓雲耿耿動手翻了翻,全是一些尋常貨郎擔裏的玩意。


  雲耿耿失望的歎了一口氣,正要把東西規整回去,一旁的司臨澈突然拉住她的手,沉聲道:“等等。”


  司臨澈從扁擔最底部抽出一張紙來,這紙已經被貨物壓的變了形。司臨澈細心的把紙輕輕展平了,低頭一看,眉眼染上笑意,朗聲道:“果然如此。”


  這一笑,竟然如同那六月的梨花,溫和翩翩至極。


  雲耿耿回過神來:“怎麽了?紙有問題?”


  “你看,”司臨澈把紙對準陽光一照,竟然隱隱看出了一個司字,雲耿耿見狀也是一驚。


  “這是我們司家的暗印,隻有司家的紙上才有。”


  說完,又沉下氣來,聲音有些冰冷:“果然和司文遠有關。”


  雲耿耿現在也算是了解司了文遠的為人,他既然插手了這件事,那就和羅小舟的死脫不了幹係!

  一旁沉默已久的司義見到那紙,想起自己假冒殺人犯被人誤會的種種,恨極了司文遠,咬牙切齒道:“既然物證找到了,我現在就去找司文遠問清楚!”


  司臨澈一把拉住他,搖了搖頭:“隻是一張紙而已,想扳倒他還遠遠不夠。”


  司義知道司文遠心腸惡毒,對司臨澈都能下如此狠手讓他險些喪命,想起之前司臨澈滿身傷痕的樣子,仿佛在司文遠眼裏其他人的命都如草芥一般,心裏更加氣憤不平。


  司臨澈淡淡的看著外麵,又坐回椅子上,道:“這事急不得,不能功虧一簣,不妨等貨郎回來再說。”


  司義嗯了一聲,有些失落,又有些憤憤,去門檻上坐了。


  雲耿耿注意著司臨澈的神色,歎了一口氣:“司文遠這般,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司臨澈眼前仿佛有無數刀光劍影閃過,全是拜司文遠所賜。骨肉親情在一些人眼裏,總是抵不過富貴的。


  一紙人命,滿手血腥,這樣的人,卻能抱著萬貫家財高堂而坐,真是可笑至極。


  司臨澈冷哼一聲,輕輕敲了敲桌麵,眼裏看不清是什麽神色。


  “是啊,他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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