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淩江沅沒回答漆煦的問題,隻是笑了笑:“你還是進去睡吧,大小夥子一個,睡眠不好長不高。我倒是已經定型了。”
“不是……我聽你這意思怎麽那麽像在內涵我呢。”漆煦踮了踮腳尖,說,“淩江沅我們打個賭。”
“什麽?”淩江沅饒有興趣的轉過頭來看著他。
“你給我兩年時間,我肯定超過你。”漆煦說,“你都奔三的年齡了,身高再變化就是縮了,我不一樣,我肯定還長,而且長得比你還高。”
“行啊。”淩江沅沒忍住又從兜裏抽出根煙來,叼在嘴裏,沒點燃。他從客廳裏找來了一支筆,先給自己在牆上劃了道痕跡,又指指漆煦,“站過去。”
漆煦很聽話的站了過去。
淩江沅靠近他,一隻手壓住漆煦翹起來的頭發,往後麵的牆上比過去。
呼吸太近了,近得與漆煦的呼吸纏綿在一起,漆煦甚至可以聽到淩江沅輕微的呼吸聲在耳側響起來。
身上的熱氣一撲進,像是把他抱在懷裏。
漆煦的心髒瘋狂的叫囂著,想要跳出來,撲進淩江沅的懷裏。
好像隻有一秒,又好像過了很久,漆煦抬著眼,看到淩江沅微垂的眼睫毛,臉上帶著笑意時眼尾輕輕的皺紋,叼著煙姣好的唇形,笑起來時連空氣都是甜的。
漆煦看著他的嘴唇咽了口唾沫。
淩江沅往後退了一步:“好了。”
逼仄的空氣突然被桂花香所取代了,漆煦眨了眨眼,很輕的“哦”了一聲。
淩江沅用手指把煙取下來,笑道:“兩年後再來量一下,看誰輸誰贏。”
“我肯定贏,淩江沅。”漆煦說著扭了身,對著窗台外麵的方向,哼哼唧唧的說道,“我也抽根吧。”
“你不是不會麽。”淩江沅說,“再說了,煙抽多了對身體不好。”
“你這都第三根了。”漆煦道。
“……”淩江沅定了定神,“哎”了一聲,道,“你剛沒睡著啊?”
漆煦的脖子根都一瞬間紅了。
他是沒睡著,不但沒睡著,還躺在沙發上,用被子捂著臉,偷偷地看淩江沅的側影,好看的側影。
“就說給不給吧。”漆煦硬著頭皮說道,“不至於那麽摳吧。”
淩江沅也沒繼續多問,隻笑了笑,將煙送了出去,還用打火機替他點好了。
漆煦隻吸了一口就被嗆住了,但強忍著沒有咳嗽出來,淩江沅側頭看著他,突然說:“咳嗽是忍不住的。”
漆煦一連咳了好幾聲,眼淚都給嗆出來。
淩江沅從他的嘴裏取出那根煙,在陽台上點掉煙塵,說:“用肺,不是用喉嚨。像這樣——”淩江沅說著,握住漆煦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喉嚨上,吸了一口煙。
淩江沅的喉結在漆煦的掌心上下滾動,他覺得自己的手碰觸的地方一片滾燙,輕輕顫抖起來。
淩江沅勾人卻不自知,兀自解釋著該怎樣抽好一根煙。
“學會了嗎?”淩江沅鬆開手,這樣問道。
“……”
煙霧之中,漆煦看到淩江沅完全不帶任何別樣情緒的神色,完完全全是把他當學生在教。
漆煦挪開視線:“嗯。”
“來,你試試。”淩江沅說完,自己的手突然摁在了漆煦的喉結上。
漆煦從手抖換成了全身一抖,猛地往後撤了一步,說:“碰我幹嘛!”
淩江沅笑得說話時聲音發顫:“哎,你又不是小姑娘,大老爺們的,碰你一下還害羞起來了?”
漆煦臉漲得通紅,找不到反駁的話,隻好道:“關你屁事!”
“試試。”淩江沅看著他。
漆煦雖然剛才注意力都在淩江沅的喉結上,淩江沅說話時性感的嘴唇上,淩江沅笑起來時眼角的細紋上,但抽煙這種事,仿若是男生天生就會的,所以淩江沅隻是稍一點撥,他就抽會了人生中的第一根煙。
深深地吸一口,濃厚的煙霧從嘴裏吐出來,瞬間將這個世界變得朦朧起來。
“不錯。”淩江沅誇獎他,“漆煦小朋友今天學會了抽人生的第一根煙,往長大又成功的邁進了一步。”
漆煦:“……淩江沅,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不要總是一副當爸的口吻好不好。”
淩江沅輕輕的笑道:“我對你跟對兒子的心態沒差多少。”
漆煦白眼翻到天上去:“哪有爸教兒子抽煙的?”
“是謔。”淩江沅說完,把漆煦嘴上吊兒郎當叼著的那根煙取下來,在陽台上摁滅了,道,“兒子,太晚了,快去睡覺吧。”
淩江沅說完自己推開了陽台的門先走進屋裏去。
漆煦看著他的背影,思緒又不知道轉到哪裏去——或許是比身高時交纏的呼吸,也或許是放在他喉結上上下滾動的性感。
淩江沅渾身都寫滿了“誘惑”二字。
漆煦第二天難得起晚了。
他做了一整晚亂糟糟的夢。十七八的人了,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情況出現,但他第一次夢遺的時候夢到的是個大胸姑娘,這一次卻是淩江沅。漆煦睜開眼睛,搓著自己眼底的黑眼圈,喊了聲:“淩江沅,你在家嗎?”
沒人應答。
淩江沅應該是去上課了。
漆煦這才鬆了口氣,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站起身來把被子給收拾了,內褲給換了,一股腦全扔進洗衣機裏,摁下了清洗。
客廳的茶幾上還放著淩江沅留下來的,昨天晚上沒抽完的半包煙,牌子是雙喜。
漆煦又點了根試試,再沒有昨天晚上那種令人心動的感覺。
除了煙,茶幾上還放了一袋包子,略有些涼了。淩江沅給寫了張紙條,說自己去上課了,讓漆煦記得把包子熱一下再吃,漆煦沒管那麽多,直接一股腦的塞進了嘴裏。
等到把衣服晾好已經是中午了,漆煦拿著身上僅剩的五十塊錢出門吃了碗麵,握著手裏剩下的四十幾,意識到自己或許需要找個工作。
靠著寫詞的收入要賺錢談何容易,最主要的是變現太慢了。
漆煦經過深思熟慮,決定莽撞的直接去各個深夜酒吧詢問需不需要駐唱的歌手。他會點吉他,也能自己創作,覺得應該不算困難。
但漆煦不是很想去卡布奇諾——莫名的這樣覺得。
漆煦一個下午跑了三四家酒吧,要不是不缺人,要不是覺得吉他太普通了,總而言之一直都沒找到合適的。
漆煦在酒吧點了杯三十的白開水,看著自己僅剩的十四塊錢發愁。
“就喝這個啊?”
落入耳中的聲音讓漆煦微微一愣,他扭過頭看到謝從嘉把自己身上的一杯紅色瑪麗推了過來,笑眯眯道:“你怎麽在這?”
原來謝從嘉也有其他工作。
和李狼、劉佳佳不一樣的是,謝從嘉家境普通,研究生沒畢業,學費和生活費都需要靠自己來掙,所以他除了在卡布奇諾駐唱,還兼顧了其他好幾個酒吧的工作,這個酒吧就是他其中的一項工作。
得知漆煦也要找工作,謝從嘉有些奇怪:“江沅說你家挺有錢的,怎麽還出來找工作?”
“鬧翻了唄。”漆煦說,“甭提了。”
“現在酒吧的市場挺飽和的,自從草樂隊火了之後,不少學生都覺得自己也能火一把,所以好多人都來酒吧混,你如果想在酒吧找工作可能有點困難。”謝從嘉想了想,說,“你隻會彈吉他嗎?”
“鋼琴、小提琴都會點。”
“小提琴?”謝從嘉眼睛一亮,站起來,“正好我一朋友問我有沒有會小提琴的,他開了家餐廳,在找樂手。要不要去試試?”
漆煦雖然穿著T恤加牛仔褲,但從小嬌生慣養長大,身上有一股去不了的貴公子味,謝從嘉的朋友隻看了一眼,就定下來他,餐廳是旋轉餐廳,在ICB大廈頂樓,周五是小提琴演奏,其他時間都是鋼琴,所以漆煦隻需要周五去就好。
工資不低,按時薪計算,一小時100。
漆煦簽了合同,出來說什麽都要請謝從嘉吃飯,被謝從嘉拒絕了:“真不用。我女朋友等我回家吃飯呢。”
漆煦隻好作罷。
“你請我吃飯不如去請江沅吃飯,他這段時間為了幫你看詞忙得腳不沾地,”謝從嘉說,“他平時忙學校和卡布奇諾的事情本來已經挺累的了。”
漆煦這才想起來自己昨天請破產的那頓飯,也想起白嬰來。
他頓了頓,看向謝從嘉:“淩江沅和白嬰的關係很好嗎?”
“當然啊。”謝從嘉說,“我和江沅是高中同學,我和江沅認識的時候,他和白嬰就已經是很好的朋友了。聽說好像是從小就認識吧,具體多小我就不知道了。”
“哦。”漆煦心裏酸溜溜的。
“我到了。”謝從嘉衝著漆煦揮了揮手,“上去了啊。”
漆煦揮了揮手。
漆煦不知道淩江沅在哪裏上課,更不知道他的下課時間,隻能蹲在學校門口等,門口的保安看了他好幾次,如果不是因為他一直老老實實蹲著,恐怕早就要出來趕人。
漆煦捏著自己的手機,給淩江沅打了幾通電話都無人接聽,最後隻好退而求其次的發了條短信告訴對方自己在門口。
可這一等就等到了七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