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那些年的因緣
在喧鬧的雞絲粥鋪裏，周笙笙頓然覺得四周已無聲息，隻有眼前這個男人的眼神，有一點冷，有一絲痛，讓她不能動彈半分。
他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麽……他當然知道！
周笙笙突然不想這樣，對自己的枕邊人，還要算計計劃A、計劃B，她想要讓他真心實意想要去探望蔣蓮玉！
於是，出乎司空淺的意料，他懷裏的小女人突然大力掙脫他的懷抱，堅定的看著他說：“小淺，你要是不想去看媽媽，就不去好了！”
貌似堅強的說完這句話，司空淺已經看到她美麗的大眼睛裏泛起了一層水霧。
司空淺雙眉微蹙，不知道這個小女人又在鬧什麽別扭，長臂一伸想要將她再次攬進懷裏：“老婆，不是你想讓我去的嗎？”
“不是我想讓你去你才去！小淺，你什麽時候才能真的原諒媽媽……”周笙笙喊完這一句，淚水已經抑製不住的撲簌簌往下掉。她看了眼呆立在原地的司空淺，拔腿往門外跑去。
等司空淺反應過來想要拉她，她早已消失在門口。
司空淺懊惱的薄唇緊抿，不顧周圍看熱鬧的人群，急切的跑去尋找周笙笙。
周笙笙本身運動細胞欠缺，又懷著身孕，跑的一點也不快，很快就被司空淺拉住了。
“周笙笙！你站住！不要再跑了！”
可周笙笙此時傷心難過，顧不得在大街上，邊抹著眼淚邊掙脫司空淺的手，往前又跑了幾步。
“小心孩子！”司空淺隻好拋出殺手鐧。
果然，一提到孩子，周笙笙頓時停下腳步，低頭摸了摸小腹，立在原地哭泣。
司空淺舒了口氣，攬著周笙笙的肩頭小心翼翼的勸道：“老婆，不要在大街上哭了好嗎？你看周圍的人都看著我們呢。”
周笙笙不為所動，隻覺得傷心無比，沒有什麽比現在讓她發泄情緒更重要的了。
見她正在生動的闡釋什麽叫孕婦情緒化，司空淺無奈的帶著她慢慢走進旁邊一家咖啡館，讓她坐在最靠近角落的沙發上，一次性哭個夠。
終於，哭泣聲慢慢變小，變成了無規則的抽抽搭搭，司空淺這才坐到她身邊，輕柔的替她擦幹眼淚，說道：“老婆，剛才是我不對，是我措辭不當。”
不管怎麽樣，先對老婆低頭總沒有錯。
果然，聽到這一句道歉，周笙笙抬起小臉，一雙哭紅的大眼看著司空淺，抽抽搭搭的回道：“你……你還知道……是你不好……啊……”
“嗯嗯，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了，別哭了好不好？”司空淺忍著笑，繼續低頭認錯。
“嗯……好……好……”周笙笙止住哭聲，認真的看著司空淺。
司空淺這才正色對她說道：“我知道，你擔心她，想讓她早點醒過來，我答應你會去看她的，你放心吧。”
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誰，周笙笙的小臉頓時一亮，可隨即有擔心的說：“那你……你是心甘情願的嗎？”
“嗬，周笙笙……”司空淺不禁啞笑，“我不是聖人，因為她我吃過的苦哪裏能說忘就忘的……”
“我流浪的時候，吃不飽穿不暖，和一群流浪的小孩打架搶吃的，那時候她在哪裏？為了活下去，跟著他們去偷東西被抓進少管所，那時候她又在哪裏？……周笙笙，你知道我小時候是怎麽過的嗎？”
司空淺一邊緩緩的說著，眼中流露出的悲戚讓周笙笙震驚。他從來沒有當麵提起過他小時候的事，雖然她一直知道小淺過的不容易，可這些，還是讓她覺得難以接受。
司空淺卻對她笑了笑，伸手拉住她冰涼顫抖的小手，勸慰道：“可是這些都不算什麽，自從和你在一起之後，我的日子越過越好，所以周笙笙，隻要你想要我去做的事，我都會去做的。”
雖然被這一句“在一起之後”閃了閃神，周笙笙還是精準的捕捉到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小淺是說他願意去看望媽媽，是因為自己？
“小淺，其實媽媽也不是故意要扔下你不管的，她在日記裏……”周笙笙努力替蔣蓮玉辯駁。
“我知道，我都看過了。”司空淺打斷她的話，“周笙笙，她有她的無可奈何，可我忘不掉小時候遭遇的那些事，不過……”
他笑了一笑，繼續拉著周笙笙的手說：“她救了你，也救了我們的孩子，我選擇原諒她，而且……如果小時候她沒有拋棄我，也許我們現在還不能在一起。”
周笙笙小口微張，臉色白了又紅，沒想到他也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如果媽媽帶著小淺一起嫁進周家，那他們就真的成為姐弟了！
見周笙笙已經平靜下來，臉色還可疑的泛了紅色，司空淺這才輕鬆的說道：“這下不生我氣了吧？”
“本來就沒生你的氣……”周笙笙嚶嚶嗡嗡的說著，說實話剛才為什麽生氣，她都已經不記得了。
“那好，先去洗手間洗個臉，我們去醫院吧！”司空淺嫌棄的在她哭花了的臉上蹭了蹭，笑著說道。
周笙笙自然聽話的點了點頭，不過剛起身，想到在醫院肯定還要碰到爸爸，再次坐了下來對司空淺說道：“還有我爸爸，去美國之前他跟我說過，你小時候他一直有去看你，給你爺爺奶奶送錢送東西的，所以你也不要怪我爸爸了，好不好？”
“你是說你爸爸？”司空淺一怔，驀然明白過來，看著周笙笙的眼神更是柔軟的幾乎要沁出水來，伸手摸了摸她茫然無措的小臉，笑著說，“原來是這樣。”
“是怎樣？”周笙笙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懵到，覺得他莫名其妙極了。
“沒事，周笙笙，快去洗臉，我們去醫院吧。”
“好吧。”周笙笙心裏好奇，但又急著去見爸爸媽媽，權衡一番立即站起身往洗手間走去。
看著周笙笙幾步一回頭的可愛模樣，司空淺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揚起，思緒回到了他五歲那年，穿著粉紅色連衣裙出現在他世界裏的周笙笙，替他打退了欺負他的孩子們，那時候的周笙笙對他說：小弟弟，你很可愛，我很喜歡你……
那一天，正好是唯一對他好的叔叔來看他的日子……
原來周笙笙的出現，是因為這樣的因緣。
不過……這個秘密，他知道就好。
司空淺站了起來，逆著陽光，向著走出洗手間的周笙笙走去。他的心底柔軟無比，一切怨恨都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