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105
那位網紅家在Z省,沈燮和徐雲笈吃完烤肉，找了個沒有人的地方直接身形一轉到了那邊，和超管司的專家們會合。
帶隊的是個熟人，玄淩子，他對打擾兩人的周末表示了歉意,然後帶著專家組歡迎了他們，然後便給他們介紹了具體的情況。
“這個網紅,‘甜心小兔兔’,真名梁珍珍，23歲，大專學曆,做了四年主播,兩年前開始成為青檸平台的A級簽約主播，現在是青檸平台熱度前二十位的主播。事件中的死者白先生，是兩年前開始關注她並且陸陸續續給她打賞的，一開始隻是幾百，後來漸漸一發不可收拾。死者的妻子——或者說前妻已經從她和死者原來的家裏搬出去裏,並且準備把房子賣掉，現在房子是空置的,如果您二位想要去看的話隨時可以。”
那就都去看看吧。
兩人先跟著超管司專家組去了死者白先生的家，轉了一圈,結果沒發現任何妖氣或者陰氣的痕跡。
這個結論和專家們之前的結論也是符合的。
“白先生家裏我們之前看過，確實沒有妖氣的痕跡，但我們覺得這並不能說明什麽。畢竟白先生認識‘甜心小兔兔’隻是通過網絡。他的家裏沒有妖氣很正常。如果那個異獸具有蠱惑甚至操縱人心的能力,它是不是甚至能夠隔著網絡，通過視頻直播就做到這一點？要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危險了，畢竟現在是信息時代。”
如果這樣說的話，的確如此。
徐雲笈認為需要到網紅梁珍珍那裏去看一看，要是異獸通過她搞事情，那她家裏應該能留下妖氣的痕跡。
他這個要求讓警方挺為難的。
梁珍珍沒犯什麽刑事案件，她那個粉絲——也就是死者白先生是自殺的，從法律角度來說她沒有任何責任。之前約談也隻是因為社會影響，但要說去她家……這就不符合規矩了。
可徐雲笈這麽要求了，警察局還是聯係了梁珍珍，表示希望去她家看看。
對方的態度非常不耐：“你們看什麽看？有什麽可看的？我犯什麽罪了你們這群警察一天八百遍地查我？那個姓白的是自殺。他給我打賞也不是我拿刀比著他脖子逼他給我的。我能還的都還了，再多也拿不出來了，你們還有什麽可查的？就因為網上那群暴民瞎嚷嚷？你們能不能有點主見啊！”
警方隻有苦笑。
梁珍珍態度囂張，可是她其實說的沒錯。她並沒有犯罪，死者是成年人，有完全行為能力。他打賞的錢，梁珍珍不拿出來還給死者的前妻確實是不違法的。
如果想要回錢，最多是死者前妻以前夫的贈予是私自處置夫妻共同財產的理由打民事官司，但成功了最多是責令歸還一半，也不可能懲戒梁珍珍。
而且，她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沒有錢了，也是不怕查的。
——警察之前去銀行調了她流水，發現她的錢全都轉給了父母，而她名下幾乎沒有錢了。問詢的時候，梁珍珍也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那是轉給我媽治病養老的，她得的可是癌症。”
這麽一來，隻要梁珍珍臉皮夠厚，可不就是不管外界怎麽罵，她都不會有任何不妙的下場嗎？
如果不是牽涉到超自然事件，可能警方真的就管不了這事兒了。但現在事涉一個來曆不明、實力很強、隱蔽在社會中的異獸，他們不得不繼續在梁珍珍這兒磨。
嘴皮都磨出泡了，梁珍珍也不吐口，最後甚至直接把電話撂了。
徐雲笈對這位網紅的態度感到十分厭惡：“她不答應，那就隻能先禮後兵了。我和沈燮隱身去她家轉一圈吧。”
玄淩子咳嗽了一聲：“這不太合規矩。”
“規矩？按規矩她沒犯事，確實就不能搜查。那個異獸你們打算因為‘規矩’就不找了？”
徐雲笈眉毛揚得很高。
玄淩子掙紮片刻，有點尷尬地笑了笑：“那就……麻煩兩位了。”
“這才對嘛，靈活一點。”徐雲笈說罷拉著沈燮直接去了梁珍珍家。
後者這會兒正坐在沙發上，二郎腿翹得老高，表情十分得意在跟對麵一位中老年婦女道：
“我就說了沒事的吧？那群警察就是說說，根本沒辦法真的把我怎麽樣的。我問過我的律師朋友的，他們要是敢真的來搜，真的扣我財產，我可以告的啦。媽你放心。”
“真被你說著了。”
她對麵沙發上的人臉上是和她頗為一致的興奮滿意，
“乖女你可出息了，那些男人迷死你了。他們警察沒事找事的，男人自己要花錢的，你家裏老婆管不住沒魅力還要怪外麵女人太漂亮。那男人也是沒用哦，小公務員沒幾個錢充大款。沒錢看什麽美女啦。”
“……這二位，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徐雲笈隱著身形站在邊上，聽得覺得三觀都碎了一地。
沈燮輕蔑地笑了一聲，彈了下手指：“這種無聊的臭蟲多看一眼都多餘——走吧，看看她這房子。”
徐雲笈注意到沈燮指尖一點微末流光直直落在了那對母女身上，卻是一道些微的裁決之力。
沈燮雖不是謝正那樣專管刑罰的，但身為此片大陸的圖騰，神力中亦有裁決之用。
他這道力量放在那母女二人身上，不傷筋動骨，隻是引得天道來判斷。若她們行事無違於煌煌正道，自然不會發生任何事情；但若是有違天道正義，那麽騙來財將失財，騙來色將失色。
法律所管不到的地方，總也有一絲正道在看著。
徐雲笈看沈燮已放出神力，便沒再管，兩人將梁珍珍的房子轉了一圈，發現在臥室和書房都有些妖氣，其中書房的稍微重一點——大概梁珍珍一直在這邊直播。但是即使是這個“重一點”，也還是很淺淡，若有似無。
“這麽淡的氣息，隻怕是很早之前梁珍珍接觸的。怎麽也得兩個月了吧？而且關鍵是，這個妖氣給人感覺並不邪惡，沒有什麽不好的氣息。”
徐雲笈很納悶，
“要是白先生的死跟這個異獸有關，說不通啊。他才死了十天，這妖氣卻太早了。”
他扭頭看沈燮，卻發現對方微蹙著眉，雙唇抿起，似有猶疑。
“沈燮？”
“這氣息，挺熟悉的。”男人道。
徐雲笈張張嘴：“你這個……怎麽什麽氣息你都熟悉。當初夔牛是這樣，後來混沌是這樣，現在這個陌生異獸也是這樣，”
沈燮輕描淡寫：“除了混沌，其他異獸神獸出現大多晚於我。我自然認識。”
“也是，一條老龍活得久了，什麽沒見過。”徐雲笈感慨道。
沈燮氣得伸手掐住他兩鰓捏了捏，反話問道：“怎麽那麽會說話呢你？嗯？”
徐雲笈被他捏得笑出來，偏頭作勢要用牙咬他手指，沈燮竟然不躲，反而用手指去逗弄青年的唇片。
徐雲笈瞪他一記，小小地在男人食指上啃了一下。
鬧了一陣，兩人都鳴金收兵，沈燮道：
“我可以通過殘留的氣息聯係一下對方。若真是我知道的那個異獸，隻怕中間有所誤會。她雖然一向喜歡惡作劇，但應該算是靈獸，本性屬善。”
說罷便搜集了書房中一縷妖氣，循著氣息召喚。
不多時，這十五層樓的窗戶從外麵推開了，一道白霧飄進來，落在地上，化作一個模樣極水靈的少女，穿著襦裙，梳著雙鬟，俏生生的。
她一進來便福身下拜：“尊上安。”
“許久不見了。”沈燮點了下頭，給雙方介紹，“這是我的伴侶徐雲笈。——這位，是訛獸額雪然。”
“訛獸？”
徐雲笈一聽就大概知道了。
《山海經》中記載，西南荒中出訛獸，其狀若菟，人麵能言，常欺人，言東而西，言惡而善。其肉美，食之，言不真矣。
這位當真是個靈獸，生著張姣美的麵孔，周身靈氣環繞。不過天賦特性就是說謊——不是故意的，而是它的特質。
如果人吃了它的肉，那就再也說不出真話了。
這聽起來很歪門邪道，然而人家本質上確實是個好異獸，天生如此也怪不了它。
沈燮問少女：“你幾時蘇醒的？”
“有小半年了。”額雪然嫣然一笑，很是可愛的模樣。
額雪然看上去乖巧伶俐，靈氣逼人，並無什麽陰晦氣息。且梁珍珍這間屋子裏對方氣息不重，而且沈燮都說她本性屬善，徐雲笈聽了她的回答就覺得這位訛獸大概很是無辜。
不由道：“如果是半年的話，這件事和她應該沒什麽關係。死者兩年前開始給梁珍珍打賞，到半年前已經一兩百萬都花出去了。”
沈燮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徐雲笈感到奇怪，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看自己。
就聽沈燮淡淡道：
“說實話。”
徐雲笈：“……”啊？
女孩垂著眼簾，說話聲音都像在撒嬌一般：“尊上未免太凶了。”
“你什麽時候醒的？”沈燮重複了問題，並且放出些許神獸威壓。
額雪然在壓力中臉色白了白，小鹿般的眼睛怯生生一抬，不情不願道：“一年多了……”
徐雲笈這才反應過來，恨不得拍自己腦殼一下：都知道是訛獸了，自己怎麽還傻不愣登就信了？
她說謊是本能啊！
難怪沈燮剛才那麽看著自己，現在想來，那個眼神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傻”……
沈燮麵對少女委屈的模樣絲毫沒有動容，繼續問：
“什麽時候認識梁珍珍的？怎麽認識的？”
看額雪然眼珠子微動，沈燮語氣又加重了三分：
“虎肉大補，你別逼我燒烤。”
——訛獸“其狀若菟”，現代人很多誤以為是像兔子的意思，但其實古代楚人稱虎為“於菟”，這個“菟”是老虎的意思。
訛獸原身是個人麵虎身的異獸，所以沈燮拿虎肉來威脅她一下。
額雪然扁扁嘴，這才老實回答：“我一年多前才蘇醒，可是半年之前才認識梁珍珍。是我從之前暫住的人家離開，變成一隻兔子休息的時候被一個人抓走的，後來賣給梁珍珍。但我兩個月前就離開了，一共才在她家裏呆了三四個月。”
“變成兔子？”沈燮理解不了，“你為什麽要變成兔子？”
“還不是凡人都以訛傳訛說我原型像兔子嘛，我就變成兔子開心一下。”
“你能被凡人抓走賣掉？”
“那個……”額雪然尷尬地笑了笑，“那不是，我就是比較喜歡和人類接觸嘛。所以想就勢跟著他，如果他要害我我就可以理直氣壯地收拾他。結果他轉手把我賣了，我隻好給他留下一點黴運，然後就生活在梁珍珍這裏了。”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嘿，今天一更~明天還是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