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2
賓客散盡,溫馨的音樂聲也停下來。
徐雲笈拖拖拉拉謝過忙前忙後的秦彤安還有酒店的服務人員,到底是要麵對別人全都立場、隻剩下自己和沈燮的局麵。
青年目光亂飄,看著沈燮右手邊的方向,語氣含混地開口:
“……回去?”
沈燮似乎反應也較平時慢了半拍,半晌“嗯”了一聲,伸手。
徐雲笈被對方牽住手的時候,下意識地蜷了一下手指,隻是還來不及驚詫,便有風聲過耳,轉瞬出現在了他裝修完畢、已入住了幾日的房子裏。
原來隻是帶他移動。
徐雲笈心裏鬆了一下,又湧出一股微小的遺憾。若是以往他大約又會將這過於微末的情緒忽略過去,可是今天不能了。
他悄眼去看沈燮,對方正把目光投在客廳的掛畫上,像是那副每天都能見的、仿齊白石的一百塊錢買來的畫能看出什麽花來似的。
——他也在緊張。
這個認知讓本來心跳都有些慌亂的徐雲笈忽然就不慌了。
大抵原本自己心煩意亂的時候,意識到這件事情裏的另一位主角也是一般的慌亂,突然就油然而生一種公平感,以及鬆了口氣:
這樣的事情,他也不擅長啊,所以我不會顯得拙劣。
青年彎了彎眼睛,輕聲開口:“……前輩。”
沈燮還盯著那副畫,似乎突然很有研究的模樣:“唔。”
“在……剛剛之前,我都沒有察覺到這個儀式有哪裏奇怪,雖然看了流程單,但也真的沒想太多。”
徐雲笈道,然後注意到大佬的下頜繃緊了,似乎咬住了牙冠。
青年的笑容不由更盛了一分:“跟您說我覺得好像婚禮的時候,我還真怕您一生氣直接走了,把我留在那裏丟人。”
沈燮猝然轉過頭來,瞪他:
“你就是這麽看我?”
“不是不是,當時緊張一下子想岔了。”青年語氣放軟了一點,眼睛看著他,亮得驚人,“可是您跟我說,就算您知道……也不會拒絕的時候,我就突然覺得……這個儀式這樣辦真的挺好的。”
他最後一句說得又急又快。
可是沈燮聽得分明。
他看著眼前的人,盯著他又開始眼神亂飄的眼睛,看著他不自覺互握的雙手,看著他忍不住用上牙去咬得難得色澤偏灩的下唇,那點仿佛衝動又仿佛早已蓄謀的情緒突然間破土而出,並且瞬息參天。
他盯著眼前的人,眸光漸漸變深。
這是初遇時一片緊繃的人修當中唯一有著輕快情緒的天賦過得去的人修,是帶他去看幾百年前不見的皇宮時將他從晦暗情緒中拉出來的那個人,是大膽請他吃廉價而沒什麽營養其實他也不覺得好吃的冰淇淋的人,是帶著他在大街小巷吃過八大菜係中餐西餐分子料理的那一個,是科技館裏在他用甚至說不上法術的入門的修者都能玩的低級法術教訓熊家長和熊孩子是拽著他跑然後大笑的那一個。
是他走過漫長歲月之後,能讓他頭一次生出擁有眷屬的想法的人。
是讓他在知道典禮近似於婚儀的刹那,除了無措隻生出隱秘喜悅和“可以理直氣壯讓他一直在身邊”的想法的人。
沈燮忽然笑了。
他看出眼前青年的緊張和閃爍在睫毛下麵的期盼。
於是伸手,繞過對方的背,把人結結實實地拉進懷裏。
然後是一個吻。
左手拂開他額發,用嘴唇觸碰眷屬印記沒入其中的地方,然後向下,唇抵過鼻尖,不輕不重的一口,再繼續向下,抵達唇瓣。
因為青年緊張時無意識地輕咬,似乎有些過分濕潤和殷紅。
應龍銜住,在這一刻明了長久以來看著對方時那股並不燃燒在胃部的古怪饑餓感,到底是在渴求什麽。
我的眷屬。
他抵著他的唇用氣音道。
我的人修。
——我許諾對你,鍾之護之,天道為證。
下午的時候徐雲笈坐在書房整理禮單。
他腦子裏還是有點暈乎乎的,總覺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似乎他好像才明確了自己的心意,並且感受到大佬好像也對他有想法,於是忍不住試探了一下。
然後劇情似乎就突然被快進了一樣。
對方直接親上來,接著宣布“你是我唯一的眷屬”,“在我們都願意的情況下舉行了儀式,那我們就理所當然一直在一起”。徐雲笈被親得腦子裏全是漿糊,他說什麽是什麽,眼神都茫了,隻能靠著對方點頭。
清醒過來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就這麽瞬間在一天內完成了厘清心意到擺脫單身的全過程。
……如果把儀式算上,那是不是直接都已婚了……
青年猛地甩了下腦袋,像是要把臉上的熱氣甩掉。
他花了點功夫才勉強讓自己重新關注手上這些禮單當中,但總是不能完全沉浸進去,大腦好像有自己的想法,總操控著一隻耳朵聆聽屋外頭蛛絲馬跡,然後去猜測沈燮現在在做什麽。
心思不集中,效率就格外的低,直到天色擦黑他都沒把那點禮單整理清楚——當然也有送禮的人太多、禮物太多的緣故。
有叩門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徐雲笈幾乎是瞬間回頭:
沈燮一手在開著的門上屈指敲了兩下,語氣裏是毫無掩飾的心情很好的笑意:“晚上吃什麽?”
修為到他們這等地步,早就無需凡人食物,可是美食為什麽要拒絕呢?
“啊?”徐雲笈看了一眼桌上的表,“都這會兒了?我沒顧上時間——您想吃什麽?”
沈燮眯了下眼睛,走過來。
他很高大,徐雲笈又是坐在那兒仰視的姿態,更顯得對方氣勢迫人寬肩長腿,對方走進來幾乎襯得房間狹小起來。
兩人才說開在一起,徐雲笈新手戀愛總覺得有點慌,突然有點理解了當年學渣同學考試前咒罵“我又沒拿著攻略我怎麽知道怎麽考”的感覺,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比較合適。
沈燮垂眸,就看他扭著身體從椅背上抬頭仰望,閉著嘴一下一下間隔時間規律地眨眼睛,乖得很。
他覺得自己又生出一股渴望的餓意,但如今名正言順,直接彎下腰——
在青年柔軟的臉頰上小小啃了一口。
軟乎乎的,有點大寶潤膚乳的香。
徐雲笈驚得小幅度顫了一下,待沈燮直起身才茫然問:“您幹嗎?”
“您?”沈燮剛才走進來就對這個稱呼生出不滿。以前不覺得,現在聽著自己的人修一口一個“您”,似乎透著股生疏。
“儀式的時候不是還稱呼‘你’的?怎麽又改回去了?”
他不說徐雲笈都沒意識到,呆了一下回答:“當時腦袋一熱……”
大佬說完那句“倒也不會拒絕”,他整個人都處在一種高度緊張又過度興奮的狀態,連誓詞都臨時改了。
沈燮哼了一聲,伸手捏了把剛才啃過的臉頰,上頭還有個壓印,非常齊整,證明沈燮牙口很好。
“別再被我聽到稱呼改回去。你既然是我的眷屬和伴侶,有資格與我平起平坐。”
他說得坦然,徐雲笈聽到“伴侶”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耳根發燙。
青年別開頭躲避那隻不老實的手,應了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知道知道——那我們去吃飯?你想去哪吃?”
“中午吃得多,膩。去喝點粥。”
徐雲笈本來在拿手機查,聞言抬頭看他一眼:“粥還要出去吃嗎?”
“不然?外賣還不如自己去快。”
“我是說,我可以做。我前兩天訂了點食材。”看到沈燮眼睛亮起來,徐雲笈連忙打預防針,“簡單的還是能做的,但是指望有多好吃還是不太……算了,出去吃吧。”
但沈燮又不要了:“不出去。還沒吃過你做的。”
“……真的就隻是能做、不難吃的水平。”徐雲笈嘟囔了一嘴,看他堅持,就往廚房走去。
沈燮跟過去,徐雲笈淘米,他就在後麵看。
修者淘米自然也不是拿米杯舀然後洗,而是直接揮手,米袋子裏麵的米粒便乖乖巧巧飛出來填進米杯,待一杯滿就自己停下。徐雲笈再一揮手,米主動落進淘米的盆中洗澡。
米洗好,放入電飯鍋,另一頭徐雲笈又開始指揮著土豆、青椒、高麗菜、四季豆自己洗自己。
切的步驟徐雲笈倒是樂意自己來。主要是切成剛好的大小對靈力的掌控很有要求,徐雲笈不是不能,但既然親手操作更快,又何必非要用靈力呢?
他在案板上咚咚切菜,忽然便有熱源從背後貼了上來。
徐雲笈停住手,略帶抱怨地開口,對方看不到的眼睛卻不由彎了起來:
“沈前輩別鬧。”
“你做菜很好看。”
“……切個菜而已。前輩不要突然搗亂。”徐雲笈這樣說,嘴角卻也勾起來了。他感覺到一雙手臂攬著自己的腰,按著他向後靠去。
徐雲笈沒有抵抗,全身放鬆地將自己完全交到了對方懷裏。
沈燮從他後麵又低頭親了一口他側臉,沉思著道:“看著覺得你很適合抱在懷裏。最好一直把你放在我看得見的地方,一伸手就能抱回來。”
……一本正經說這種話……
徐雲笈沒想到大佬談戀愛是這樣的,看他之前的畫風,總覺得應該是那種高冷又霸道、哪怕愛一個人也不會表露太多、隻會用行動關心的那種。
可是轉念想想,以前那些自己覺得沈燮莫名其妙的腦回路,比如明明那麽強大卻非要和他的學生爭護身符待遇,原先隻是覺得奇怪,現在串起來卻突然明白了。
他笑容不覺越來越大,用頭向後蹭了蹭男人的鼻子,嘴上卻調侃:
“沈前輩,你對你的實力是不是有什麽誤解?天底下哪裏你不能瞬移過去?我是你的眷屬,就算天涯海角你都能找到。看不看得見——都能直接到你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咳,這才算是在一起啦~眷屬典(婚)禮還差那麽一層窗戶紙。
忍不住讓他倆秀了一章的恩愛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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