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6
看應龍大佬生氣,徐雲笈識相地順毛捋:“是,是,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但是叫您擔心了,就是我不好。”
沈燮沉著臉不說話,徐雲笈又放低聲音說了半天,對方才終於扭頭冷瞥他一眼:“現在去言家?”
“您跟我一起?”
沈燮“嗯”了一聲,眉目間顯出一抹煞氣,冷笑:“言家的人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徐雲笈卻猶豫了一下:“呃,最好還是不要直接把他們都殺掉。”
沈燮揚起了眉毛,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看他:“你繼承釋迦摩尼佛過去世的精髓了嗎?”
釋迦摩尼成佛之前有過割肉飼鷹之舉,沈燮這句話大概約等於在問他“你是聖母轉世嗎”。
徐雲笈搖頭:“畢竟我也隻是猜測是他們下的手——雖然十有八九就是,但到底還沒證據,還是先搞清楚。就算確定是他們……我當然想幹脆把言家人送去輪回,可是這個時代您也了解,就算報仇也不好直接殺人。即使您出手可以做到沒有痕跡,以言家和我最近的過節,超管司肯定會猜到是我們。”
他無奈地攤了攤手:“我本身就是突然冒出來的,能力相較於大多數此間修者更強。您是上古神獸,深不可測,觀念和人修也不完全一樣。原本就不能指望官方完全信任我們,如果再直接覆滅一個家族……大概從今往後都要被懷疑了。”
沈燮輕嗤:“就那些人的實力。我怕他們懷疑?懷疑又如何?”
“前輩也不喜歡總有人想辦法盯著您吧。當然啦,您實力強可能無所謂,但我還是想可以自在地出去喝個奶茶涮個鍋。”
沈燮看了他片刻,勉強點頭:“那你想怎麽做?”
青年從桌上拿起了那個基本被符籙完全包裹的飯盒,裏麵裝著那顆危險的“永夜的詛咒”。
他露出一絲微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就好——不用您出手,甚至,我都不需要出手。”
言家的守護陣在徐雲笈看來都太過基礎,連個變陣都不會,生拉硬套地擁最標準的什麽“八方護宅陣”、“九宮聚靈防護陣”之類的。
這放在術元大陸,考題裏都是基礎題。好歹要給兩個地勢方位條件讓考生根據具體情況改陣才有點區分度啊。
看到這種守護陣,徐雲笈都不要應龍大佬一力降十會,直接拉著人輕輕鬆鬆穿過層層陣法,直抵內部。
兩人始終隱著身形,一路飄然到了言家最核心的區域。徐雲笈放出神識逡巡一圈,很快找到了言巡章。
他正和他父親言成道說話,徐雲笈拉了想直接過去的沈燮一把,做了個“噓”的手勢。
應龍大佬不耐地蹙了蹙眉,卻依言保持了沉默。
就聽那父子倆聊道:
“這會兒那個什麽培訓班早下課了,徐雲笈應該已經出事了吧?怎麽超管司那個小趙還沒消息過來?難不成他沒聯係超管司?”
“不可能。他但凡了解點西方魔法,就知道這詛咒非西方光明係物質不可解。就他那點可憐的人脈,不找超管司找誰?”
“那怎麽沒動靜呢。”
“你別毛毛躁躁的,小趙在超管司地位低,說不定隻是他消息不靈通……”
徐雲笈冷笑。
行了,確定了,果然是言家。果然是言巡章這玩意兒——哦,看樣子還有他爸。
他也不想再忍了,隨手放出去一個隔音符隔絕了這間房間聲音對外傳遞的可能,然後便直接撤去隱身符,顯現在言家父子麵前。
“徐雲笈?”
那父子兩個突然看到他,都是一驚,失聲喊道。
徐雲笈對於這樣想殺自己的人,一點不想廢話。他直接幹脆利落地放出屬於通達境後期的強悍威壓,讓那兩個原本好端端坐在椅子上的人被壓製得滑落到地板上,努力掙紮到臉紅脖子粗也一根指頭都抬不起來。
“很意外我好端端出現在這裏?”
徐雲笈對著兩人因為壓迫漲紅、卻依舊掩藏不住驚愕和恐懼的麵孔露出一個充滿涼意的笑容。
他從芥子空間抓出那隻塑料飯盒,順手給自己手上套了兩個一次性塑料手套,然後撕去飯盒上層層的符籙,把盒蓋打開來。
言家父子的臉色在看到飯盒裏裝著什麽的時候,已經完全變為了巨大的驚恐。
他們甚至顧不上去想為什麽“永夜的詛咒”可以安安穩穩被裝在這樣一個盒子裏,徐雲笈又為什麽沒事,這一刻,他們都預感到了對方要做的事情,恐懼瞬間充塞了整顆心髒。
言巡章想要求饒。他拚命抵抗著威壓張開嘴,卻發現說不出話,隻能徒勞地發出“嗬嗬”的喉音。
“眼熟?——希望你們好好享受你們自己帶來的禮物。”
徐雲笈將飯盒翻轉,將裏頭的東西準確地拋在了言家父子靠在一起的胳膊上。
黑色迅速地在父子兩人的手臂上蔓延開來。
言家父子臉上顯出真真切切的恐懼——繼而,是絕望。
徐雲笈隻是平靜地望著他們,含著微笑。他大約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對麵兩人心裏——特別是曾經被他震懾過一次的言巡章心裏,是多麽可怕的冷血形象。
自然了,這兩人不會反思自己做的事情多可怕,隻覺得徐雲笈可以微笑著看著他們被詛咒之力一寸寸吞噬,實在駭人。
直至黑色的黏液已經侵染了兩人各自身體的一半,徐雲笈才收起威壓,順手用塑料袋裹著“永夜的詛咒”回收到了飯盒裏。
言家父子此時根本顧不上和徐雲笈說話,也顧不得自己被壓製很久之後身體沉重難以活動——又或者是詛咒的效果?誰知道呢?——拚命爬起來,然後言成道哆嗦著手指打開自己的縮物空間,從裏麵拿出一隻礦泉水瓶大小的封口玻璃瓶來。
在他顫巍巍用手指拔出塞子的刹那,徐雲笈就了然:是聖水。
果然,這父子兩個是做好了回收“永夜的詛咒”的準備的。
隻不過——
這點聖水,充其量能夠讓他們安安穩穩把這塊鑽石放回玉盒並封印,可不夠他們祛除身體裏的詛咒之力的。
青年看著那父子倆爭先恐後地用手指伸進瓶口,蘸取金色的液體往黑液蔓延的邊緣塗抹,“唔”了一聲:
“這麽點聖水,大概勉強可以讓一個人另一半身體不再被侵蝕?但如果是兩個人,大概不太行。”
他這是明晃晃的挑撥離間。言家父子也知道,但是不可否認,這句話還是在他們心裏重重地砸了一下。
言巡章幾乎是下意識地把玻璃瓶從父親手裏抓到了自己手中。
他做完這個動作才來得及思考,一抬眼看到父親錯愕而受傷的表情,頓時心裏發慌,嘴巴發瓢:“我不是……爸,都是徐雲笈……”
言成道心裏頭難受嗎?難受。
可畢竟是親兒子,還是自己的獨子,他隻能嘴巴發苦地點了點頭,沙啞道:“一起用,先暫緩蔓延……沒事的,我們可以從……那邊換更多聖水。”
然而手上動作卻和他說的不一樣,幹脆利落地拿過瓶子往自己手裏倒了一大捧。
徐雲笈看著這父子兩個手忙腳亂塗聖水的樣子,表情嘲諷。
這點聖水也就能暫時維持著詛咒之力不要抵達心髒,詛咒對四肢和經脈的侵蝕也已經造成。想要拔除要麽有大量聖水,要麽有類似應龍大佬龍炎真火的高維度正向能量。
言成道說什麽換更多聖水?在信仰相對沒落、西方神秘側也日益衰落的今天,這玩意的稀罕程度可不亞於高階靈器。
他是打算怎麽換?
經此一遭,徐雲笈也很好奇他們還能不能父子同心。
不過看樣子……夠嗆。
他搖了搖頭,準備走了,於是招呼了一句:“前輩?我們離開這裏吧。”
因為之前他說不需要應龍大佬動手,對方就真的一直隱去身形沒有現身。
這會兒才顯現出來,不悅地看了一眼醜態百出的言家父子:“就這麽走了?這種懲罰太輕了。”
“你——你是誰?”
言家兩人不料除了徐雲笈還來了一個,而且他們一直沒有發現,都慌亂地看向沈燮,結果在對上對方雙眼的刹那,就覺得腦子仿佛被重錘狠狠敲擊了一下,“嗡”的一聲,跟著便噴出了一口鮮血。
“神獸的威壓果然和我們這種人修不是一個級別。”徐雲笈感慨了一聲,走到沈燮邊上,“他們已經被詛咒侵蝕大半了,就算仗著聖水,詛咒不會深入心髒讓他們徹底死去,這個狀態隻怕也連靈力都用不出來,身體會日漸虛弱。而且……”
不知想到了什麽,青年眨眨眼,笑容更大了:
“如果他們夠聰明的話,希望學會打落牙齒和血吞。如果蠢到把這件事宣揚出去的話,那這還僅僅是個開始呢。”
言家顯然並不聰明。
於是就在徐雲笈和沈燮離開言家的次日,超管司一個電話把他們叫了過去。
於祥英一臉的疲憊,徐雲笈確信自己從他臉上讀出了“小徐你怎麽總是這麽能搞事”。
“言家言成道和言巡章一大早過來,表示要告你,小徐。他們指控你使用危險的西方神秘側詛咒物品對他們進行了傷害並造成嚴重後果——他們就在旁邊的會議室,我叫了人在給他們作登記。小徐,出於我們的交情以及你之前對修真界的無私奉獻,我提前叫你過來,單獨問你。你能不能實話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對他們動手?”
徐雲笈翹了翹嘴唇,給了這位表情焦躁的司長一個安撫的表情:
“您放心,我不是什麽心狠手辣的人,從不會主動挑釁別人和害人。”
於祥英看起來被他真摯的表情說服了一些,微微鬆了口氣,疲憊地揮手——“我們過去吧,聽聽他們怎麽說。這件事會被完整記錄下來,並且之後會展開多方調查,其他勢力也需要作為見證人。希望你是真的沒動手。”
沈燮卻揚起了眉毛看了看徐雲笈。
“不主動挑釁和傷害”。小小的語言技巧。
但這位於司卻仿佛沒聽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嘿,小徐不會再翻車啦,都算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