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傳位詔書
童貫站起來說：“官家，此乃眾人所願。官家待百姓如草芥，實在非明君所為。”
白時中接著說道：“請官家以天下蒼生為念。上皇仁慈，天下愛戴。官家若是不允，百官難服！百姓難服！黎庶難服！”
趙桓臉色劇變，從龍椅上站起來，走到台階前，惡聲道：“你們以為能逼迫朕讓位嗎？休想！你們心底怎麽想的，你們清楚。既然你們不要臉，那別怪朕不給麵子！”
“你們怕金兵打過來，怕你們的榮華富貴從此煙消雲散，怕你們無法花天酒地歌舞升平。你們心裏哪有大宋，哪有百姓，哪有朕？！”
“朕偏不讓你們如願！你們想讓朕退位？朕就讓你們看看，什麽是真正暴君。來人！跪下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拿下，送進開封府大牢，皇城司看管。”
大殿兩側湧出兩百來個帶甲將卒，長槍寒光閃爍，圍住文武百官。百官嘩然，一時間大亂，但都被將卒擋回去。
蔡京緩緩開口：“官家，何須如此，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紫宸殿中動刀兵不祥，國朝聞所未聞。有什麽事都可商議。”
“商議？商議什麽？商議朕退位？朕這邊退位，信不信那邊就把朕送進金營。抗金還是議和早有定論，此事絕無商量餘地！”
“趙桓！大宋要葬在你手裏！太祖啊，睜開眼看看，這就是您的好子孫，您創下的百年基業毀於一旦！毀於一旦！”白時中有點癲狂，仰天長嘯，聲振屋瓦。
趙桓大怒，抓起鎮紙扔過去，砸中白時中的額頭，鮮血如蛇一樣流下來。白時中四五十歲的老頭，一陣頭暈，嘴裏兀自不肯放棄：“昏君，昏君！”
“把白時中給我吊城樓上，朕要讓他看著，朕如何破了金軍，朕如何讓這個國家繁榮昌盛！混蛋，都他媽混蛋！國朝最不缺的就是官！別以為能拿捏住朕，誰也不能！你們這群混蛋，老子要讓你們看著！睜大雙眼看著！”
誰也不知道趙桓為何這麽暴跳如雷，完全喪失天子應有的氣度。在他暴怒之後，大殿倏然安靜下來，幾可聞落針。
“帶下去！”二百多衛士將那些人扭住，捆成一團，大殿裏亂糟糟的跟個菜市場似的，哪還有什麽體麵。趙桓急促踱步，眼睛裏幾乎噴著火，時不時掃一眼亂糟糟的群臣。
此時百官猶如人間百態，有人痛哭不止；也有人大喊大叫；有人安靜如鵪鶉，任由將卒扭住，也有人反抗，被將卒給幾下。
“官家官家！”
一個小黃門突兀地跑進大殿，撲在地上，滑出去老遠：“官家官家，捧日軍都指揮使蕭風雲帶著兵馬進了禁中！”
趙桓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作響，差點暈倒，他問：“帶了多少人？”
“五千，官家！”小黃門失聲痛哭，“五千啊，他們從紫宸門殺進來了，蕭風雲要造反！”
趙桓大聲喝道：“眾衛士，列隊迎敵！”
肖承恩大急，勸道：“官家快走，臣在後麵擋著。”
趙桓一把推開肖承恩：“走，往哪走？朕寧可站著死，也不要跪著生。”他的內心其實現在快爆炸了：人類為了自身的利益，可以沒有任何底限。
“官家快走啊，再不走來不及了！”肖承恩又急又委屈，直跺腳。
紫宸殿外麵，士兵的呼喝聲傳進大殿之中，謔謔謔，整齊的腳步給人以極大壓力。鉛色的天空刮著寒風，天又陰了。
“這些蠢貨丟到一邊，誰若是圖謀不軌，格殺勿論！”趙桓手指著那些官員，“其他人堵住門口，進門者，殺無赦。朕賜你們見官不拜，每個人原地升三級。”
“諾！”
二百衛士齊聲應是，聲振屋瓦。
於是刀劍齊齊亮相，對著門口。
外麵聲音停止，不久隻聽到梁師成那死太監的聲音響起：“上皇有旨，詔曰：趙桓殘暴，戕害百姓，上逆天命，下忤人倫。眾人得而誅之，故捋去王位，傳位鄆王楷，趙桓稱趙王，欽此。”
趙桓哈哈大笑：“梁師成，你個老狗也敢讓朕傳位，做你媽的春秋大夢。”
“都住手！本王現在才是皇帝，快迎接天使！”鄆王趙楷大聲喊，狀若瘋狂！趙桓跳下台階，狠狠給了鄆王一個耳光，又踢了三五腳。
趙楷嗷嗷大叫，他隻會讀書寫字，哪裏會打架殺敵，縮著身子跟條狗一樣，趙桓呸地吐了一口唾沫：“廢物，你他媽也配！”
“眾衛士！今日我若是傳位，誰來抗金？金人大軍壓境，頃刻便至，你們的父母兄弟，親朋族人，誰來拯救？若是我去了，金人拿下汴梁，順勢而下，神州陸沉，哪裏還有你們的活路？大家堅持住，嶽飛已經帶兵數萬，隻要堅持一時半刻，立時便能逆轉，眾將士隨我殺敵！”
趙桓抽出一把雁翎刀，振臂高呼。
“趙王，還不投降！”梁師成的又一次大聲喊道。
趙桓大罵：“你這老狗進來，看老子怎麽剁了你的狗頭！”
“趙王頑抗，眾將士誰能殺之，賞金萬貫，封萬戶侯！”
“殺，殺，殺！”五千人一起大呼，聲遏流雲。
很快雙方就在紫宸殿門口殺成了一片。趙桓帶頭往前，長刀猛地一劈，砍死了一個士兵。接著往上一撩，順勢砍中另外一個士兵的腋窩，之後又是一劈，斬下一個士兵的脖子。
在這樣的戰鬥中，任何花俏的技巧都沒用，劈、砍、撩，如此循環往複。
趙桓身上染了血，臭烘烘的。手臂又酸又麻，大口大口喘著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身先士卒，紫宸殿裏兩百多個衛士無一後退。五千人攻紫宸殿大門，卻完全鋪不開陣型，與兩百人是一樣的。
吳敏也不知從哪弄來一把刀，跟著趙桓殺了上去，徐處仁緊隨其後。頃刻之間，紫宸殿大門就成了絞肉機，死傷了幾十人，血流成河，紫宸殿那門檻都染成紅色。
肖承恩聽到五千人一起呼喊的時候，嚇得雙腿發軟，幾乎立刻倒地。當他看到趙桓被淹沒在人群，咬了一下牙，急急慌慌往後麵跑去。